其實,衛雍這千裡送荔枝的情誼在蘇漫這裡也不過就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當時心中確實起了一絲的漣漪,不過時日一久,這點子漣漪便徹底消失無蹤了。
湯娘子原本還覺得有些不安,可是一連幾日都聽不到蘇漫再提那荔枝的事情,漸漸的也就放下心來。
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的如同流水一般的過著,隨著日子一天比一天炎熱,蘇漫也越發的懶散了起來,整日裡窩在自己的院子裡,再懶得出門見人了。
期間陸衍也來看過她幾次,可是蘇漫每次都以身體不適草草招呼了兩句就將人打發走了。
湯娘子將這些看在眼裡,心中有漸漸有些著急了起來。
這一日才下過了雨,天悶得如同蒸籠一般,蘇漫有氣無力的癱在羅漢床上,無精打采的看著擺在地上的冰盆愣愣的發著呆。
紅梅站在蘇漫的身側,輕輕的搖著扇子,室內十分的安靜,只能聽到廳堂裡頭的西洋鍾滴答滴答的聲響。
蘇漫聽著那鍾表的聲音,一時間竟有些昏昏沉沉的,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蘇漫隻覺得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她有些迷糊的坐起身來,轉頭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
她稍稍緩了一會兒,這才起身下了床,隨意地踩著拖鞋向外走去。
室內沒有開燈,蘇漫借著窗外閃爍著的霓虹出了臥室,來到客廳裡。
她隨手從杯架上拿了個玻璃杯,然後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接了滿滿一杯水,仰頭一飲而盡。
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帶來一陣令人戰栗的快感。
蘇漫隨手將水杯扔到水池中,抱著肩膀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穿梭的車流愣愣的發著呆。
自己這是睡了多久,怎的都沒有個人來叫醒自己呢。
是啊,為什麽都沒有人來叫醒自己呢?
蘇漫猛的回過神來,立刻轉頭看向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個地方太過熟悉,熟悉的叫她竟然都沒有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了現代。
自己不是已經……怎麽莫名其妙的又回到這裡了?
蘇漫感覺有些不真實,立刻想要學著電視劇裡的橋段掐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是還沒有等她付諸行動,卻聽到房門哢噠一聲被人打開了。
蘇漫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熟悉到令她窒息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
那女人進了房間,在牆面上摸索了一陣,然後啪的一聲,燈光立刻灑滿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蘇漫被這變故驚得呆住,一時間竟是沒有動。
那女人換了鞋子,拎著一大包的東西走了進來,似是才發現站在窗邊的蘇漫,嘖了一聲,說道:“你這死丫頭,原來在家啊,我看燈關著還以為你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了呢。”
蘇漫仍舊呆呆地站在窗邊,眼睛卻是酸澀的難忍:“媽……”
蘇媽媽拎著袋子進了屋,環視了客廳一眼,再次嘮叨了起來:“你說說你,這麽大人了,能不能好好收拾收拾你這狗窩,這麽邋遢將來怎麽嫁的出去。”
她說著,將手中的袋子擱到一旁的餐桌上,又隨手撿起扔在沙發上的衣物疊好,這才又抬頭看了一眼仍舊沒有任何動作的蘇漫一眼。
似乎是終於察覺到了蘇漫的不對,蘇媽媽幾步走到蘇漫的身前,滿臉擔憂的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傻呵呵的都不動的?”她抬起手輕輕撫上蘇漫的額頭,“不燒啊,怎麽看起來迷迷糊糊的。”
手指那略帶著薄繭的觸感實在是太過真實,在蘇漫的額頭擦出微微的癢。
蘇漫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伸手環抱住蘇媽媽,聲音裡帶著藏也藏不住的思念:“媽!”
蘇媽媽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家女兒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間竟是有些手足無措,好一會兒才輕輕拍了拍蘇漫的後背,低聲問道:“這是怎麽了,工作上受委屈了?”
蘇漫搖頭,用力的搖頭:“我只是想您了。”
蘇媽媽卻是被這話逗笑了:“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又不是嫌我給你安排相親煩的時候了。”
蘇漫仍舊不停的掉著眼淚,雙手緊緊的環著蘇媽媽,生怕自己一放手,這一切就全部消失了一樣。
蘇媽媽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究竟是怎麽了,可仍舊耐心的抱著她,手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漫漫,好好照顧自己。”
蘇漫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驚,睜開眼睛就看到紅梅一臉焦急的站在自己身側。
看到蘇漫醒了過來,紅梅眼眶瞬間就紅了:“姑娘,您可算是醒了。”
蘇漫兩眼空洞的盯著頭頂的承塵,人卻仍舊沉浸在那個夢裡。
紅梅見她沒有反應,語氣更急了一些:“姑娘,你可不要嚇婢子啊。”
蘇漫長長的舒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紅梅,扯出一個乾巴巴的笑來:“我沒事,就是睡得有點迷糊了。”
紅梅卻是說話都帶了明顯的哭腔:“姑娘,您這都睡了大半日了,婢子怎麽喚您都不醒,您若再不醒,婢子就該去稟了老夫人了。”
蘇漫揉著頭髮坐起身來,這才發現外面已經黑透了。她扶著床沿坐了一會兒,這才啞著聲音開口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紅梅抬了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已經過了子時了。”
還真是睡了大半天。
蘇漫揉了揉腦袋,又繼續問道:“晚膳的時候我沒有去給祖母請安,你們怎麽說的?”
“婢子喊不醒您,又看您睡得安穩沒有發熱,便自作主張的要金盞去向老夫人請罪,說是您身子有些不舒坦。”
“嗯。”蘇漫點了點頭,“你做的對。”
紅梅卻仍是有些不放心,再次伸手探了探蘇漫的額頭,輕聲問道:“姑娘可覺得又哪裡不舒服,要不然婢子請了馮嬤嬤過來給您看一看?”
“無事,”蘇漫聲音仍舊淡淡的,“我也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