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漫被衛雍這一趟沒頭沒尾的拜訪搞得有些迷糊。
衛雍出去之後,她又仔細回味了一番自己方才所說過的話,可是思來想去也沒覺得自己的話裡露出了什麽破綻來。
怎的自己不過是開口說了一句三皇子,他就能聯想到沈易知與自己的交易呢?
除非,沈易知與衛家已經交涉過了,至於交涉的結果如何,那就得問他本人了。
蘇漫將手中的筷子一扔,胡亂的抹了抹嘴,對紅梅說道:“紅梅,你親自走一趟,去把沈易知那個棒槌給我揪過來。”
紅梅一愣,面上露出為難之色:“夫人,您好容易出來走走,又請沈道長做什麽,若是在府中也就罷了,這出來會面,若是傳出去,終究是不太好的。”
蘇漫大喇喇的擺了擺手,完全不以為意:“他一個出家的道士,跟那廟裡頭的老和尚有什麽區別,哪裡有這麽多的避諱。”
紅梅聽了眉頭擰的更深,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夫人,不若您先行回府,婢子親自去請了沈道長到咱們府上,您看如何?”
蘇漫知道紅梅這也是為自己著想,砸了咂嘴點頭道:“如此也好,那我就先回了。”
其實這一頓飯吃的並不怎麽痛快,原本是想著出來晃一晃換換心情,結果這心情是越換越糟糕了。
回到陸府的時候天色還早,蘇漫隨意換了件衣裳便搬了搖椅坐在太陽底下晃蕩。
“湯姐姐走了有小半個月了吧?”
“是,大約有十來日了。”
“駱知行也沒有送過什麽信回來嗎?”
“這婢子不清楚。”
也是,這幾個丫頭整日裡頭都只知道圍著自己轉,完全沒有電視劇裡頭那些個宮鬥宅鬥劇裡頭丫頭的樣子。
蘇漫低歎了一聲,再次開口:“紅梅出去也有好大一會兒了罷,你去外院問一問,找個小廝出門去迎一迎。”
“是。”金盞躬了躬身,快步退出了院子。
蘇漫用帕子蓋住自己的臉,閉了眼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昏昏欲睡。
……
“夫人,夫人,駱公子回來了。”
蘇漫猛地睜開眼睛,將自己臉上的手帕一把掀開,坐直了身子看著氣喘籲籲跑進來的金盞:“駱知行回來了?”
金盞連連點頭,喘著粗氣回道:“是,回來了。”可能是因為跑的太急,嗓子太乾,她連咽了幾口唾沫,這才乾巴巴的開口繼續說道:“婢子方才出去想要問一問紅梅姐姐有沒有回來,就看到駱公子騎了馬回來,馬才停,人就翻下來了……”
金盞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自家夫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蘇漫一路小跑,繞過了回廊還沒走到西院的垂花門,就見到一群小廝腳步匆匆的進進出出。
蘇漫隨意拉住一個小廝,急聲問道:“駱公子可在裡頭,他如何了?”
那小廝被蘇漫的動作驚了一跳,連忙躬著身子往後退了兩步,這才回道:“回夫人,駱公子先下正在院中休息,康管事說公子瞧著不大好,小的正要出府去尋大夫。”
蘇漫一聽也不再多問,揮了揮手道:“你快去快回。”
那小廝連忙應了一聲,急匆匆的跑走了。
蘇漫邁步進了院子。
駱知行原本就住在西院第三進的正房裡頭,這會兒正房外頭站了好幾個丫頭小廝。
眾人見到蘇漫過來,連忙屈膝行禮,蘇漫也顧不得這許多,拽了一個小丫頭問道:“駱公子究竟如何了,可是身上有傷?”
那小丫頭平日裡就是在外院伺候的,見到蘇漫的時候原本就不多,這會兒見到蘇漫疾言厲色的模樣自是有些害怕,還沒等回話,人就噗通一下跪在了青石板上。
“回,回夫人的話,婢子,婢子一直在院中灑掃,並未,並未看到駱公子的傷勢,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蘇漫一聽她根本就不知道,便也就不再跟她廢話,扭頭就往正房裡頭走。
正房的隔扇虛掩著,蘇漫輕輕一推,那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屋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蘇漫心道不好,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幾步就走到了內室門前,一把掀開了內室的簾子。
駱知行穿著件單薄的中衣,衣領半敞,露出大片銅色的胸膛,裸露的右肩上血肉模糊,皮肉外翻,分外猙獰。
駱知行原本正和站在他身側的管事說著話,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就見到蘇漫紅著眼睛站在門口。
他哎呀一聲,雙手胡亂的往床榻裡頭抓去,抓了被子也顧不得乾淨不乾淨了,手忙腳亂的就往自己的身上裹,嘴裡還不忘嘮叨:“你這丫頭怎麽現在一點分寸都沒有,怎麽話都不問一聲就徑直往男人屋子裡頭創的。”
蘇漫根本不理會他,幾步走到駱知行身側,一把將那染了血的棉被拽了下來,低了頭湊近傷口仔細看了起來。
駱知行這輩子原本就是胡亂圍的,他此刻身上有傷,又完全沒有防備,一下就被蘇漫將被子扯了去。
原本蘇漫闖進來他就渾身不自在,這事兒要是讓溢之知道了,非得將他另一半胳膊砍掉不可。這會兒蘇漫湊得更近,他便不管不顧的使勁兒往後躲,嘴裡還嚷嚷道:“嗨,你這小丫頭,怎的還得寸進尺了,等溢之回來我非得告上一狀,叫他好好管教你不可。”
蘇漫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抬手摁在駱知行的胳膊上,也不管他怎麽嗷嗷嚎叫,開口說道:“你這傷著實不輕,縫合的話會好的快一些。”
駱知行從不知道這個丫頭居然還懂醫術,咧著嘴哼哼道:“行了,康管事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我這皮糙肉厚的,這點小傷也不礙事。”
蘇漫瞥了眼面色蒼白的卻仍舊吱哇亂叫的駱某人,哼了一聲,道:“看來傷的還是不夠重,我聽你剛才教訓我的時候可倒是中氣十足的。”
駱知行切一聲,下意識的往後挪了兩下,說道:“習武之人哪裡有不受傷的,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麽。”
“這點傷的確是算不了什麽,可是能傷的了你的人,可的確算得上是個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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