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磊,你終於來了。”
這句話就是花磊感應信符之後的第一句話,然後信符之中慢慢浮現出了四句話。
“槍神獨釣星江岸,手執絲杆憂愁多。時來又遇聖皇訪,自此永不受折磨。”
花磊定睛一看,這四句話乃是一副卦辭,說的正是天師佔法的第二十七卦,山雷頤。此卦包含了幾個意思,其中第一就是不要依賴他人,第二則是需要全力以赴,第三是讓他助人為樂。
其中助人為樂,花磊可以理解,無非是幫助申氏姊弟脫離困境。全力以赴和不依賴他人又是什麽意思?
花磊一時感覺毫無頭緒,這留下信符之人不但提前一年就布下此局,更是一早就猜到他一定會來此處。
花磊自幼便跟著瞎子學習天機之道,他知道天機道可以測大勢,測凶吉,測生死,測方向,測一切可測之物,但是天機道所有所測的都是一個概念,絕對測不出如此具體之事,更不要說提前一年就安排下一對姊弟,留好信符,再安排劉老溝這樣一名普通人守在運載司門口,專程等他前來。
甚至若不是花磊這一段時間在易裴絕處學習陣道,換成一個多月前剛剛入學的花磊,眼前的這道萬靈爻魂陣,他最多只是認識而已,根本沒有半點把握可以解開。
“究竟是誰?為何要留下這枚信符?”花磊一時之間感覺似乎有無數迷霧撲面而來,讓他無法察覺真相。
簮婆婆姊弟倆見花磊手上信符已然化成飛灰,但是花磊卻如同木雕一般,依然保持著手持信符抵住額頭的動作一動不動。
忍不住出聲小心問道:“前輩?不知看完了信符,可否替我們解開大陣?”
花磊聽到簮婆婆呼喚,整個人才回過神來。心想此地不是思索之處,既然信符留下一卦,等離開此間,再細細測算一番。
“可以,你二人分別站到第一排第三個和第三排第九個的點位。”花磊回過神來便指剛剛所畫的兩處點位對著申氏姊弟說道。
簮婆婆一步一瘸的走向了第一排點位,花磊見到喊道:“婆婆去第三排。申丹師去第一排。”
簮婆婆聞言轉向向著第三排走去,而申極則走向了第一排。
兩人站定之後,花磊對兩人說道:“現在你二人可以分別控制靈力注入腳下點位,記住,婆婆控制靈力從右向左,從上往下打通第二第三排。所有靈路不可重複。而申丹師則用靈力從左向右打通第一排,最後在第二排的最後一個位置和婆婆的靈力接通。”
“千萬記住,當兩道靈力接通之時,會出現一股漩渦之力吸收你二人靈氣,不管發生什麽,你們都必須堅持一炷香以上的時間方可成功,中間任何一人放棄導致失敗,那誰也救不了你們了。”
花磊說完之後,便離開了大廳中間來到了屋外,走到門邊時,順手拎起劉老溝也一把丟了出去。
此時申氏姊弟已經按照花磊的吩咐開始慢慢釋放自己靈氣,兩道靈氣如同白色光線一般,將地上所畫二十七個點位一個一個的慢慢激活了起來,最終形成三條不相交錯的白色光線之後,終於在第二排最後一個位置相遇。
當兩人靈力相遇的一瞬間,整個大廳白光大盛。然後一道道白光向著四周四個半人高的燭台激射而去,燭台上的燭火融合了飛來白光之後,和白光產生共鳴,嗡嗡聲中緩緩形成一個巨型光幕。
而此時只聽到大廳之中,哀嚎連連,哭聲震天,不停有各種各樣的虛影飄飄蕩蕩,
最後消失不見。大廳之中的聲音就如此喧鬧叫喊了足足半炷香後,開始慢慢轉變成一陣陣祥和歡呼及喃喃低語,歡呼低語不過片刻功夫後,大廳白光為之一暗,空中突然來了一陣清風緩緩吹過,此時天上的月光也一寸一寸爬進了庭院,而原本整個庭院之中陰森森的氣息也隨著清風月光一掃而空。 地上昏睡的劉老溝此時被清風悠悠吹醒,他醒來時看見大廳白光一暗,從裡面走出來一對面上略帶疲色的少年男女。
少年長的白白瘦瘦,一雙狹長的眼睛下抿著一張略有些單薄的嘴唇,看長相不過十八九歲模樣,身穿一身一等丹師袍。
少年身邊,則是一名長了一雙丹鳳眼,鼻梁高挺,明眸皓齒的少女,看起來倒是比少年還要小上兩三歲,雖然身穿寬大黑袍,卻依然遮擋不住少女婀娜多姿的身材。
劉老溝看著兩人走來,不禁喃喃道:“我是不是在做夢,神仙啊……”
少男少女飄然走到花磊面前雙雙拜倒,激動的說道:“申極(簮)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助我姊弟脫困。”
花磊也是未曾想到,這對怪異的姊弟居然是如此一對俊男美女,瞪大了雙眼,一時愣在當場。
劉老溝更是不曾想到,和他合作一年的申丹師和簮婆婆居然是一對如此人兒,一時竟不由癡了。
申簮見花磊吃驚模樣,倒是也能理解。當時他們姊弟倆才被丟入大陣變成那副老朽模樣時,她哭了整整一個月都適應不過來。
“前輩,此次脫困之後,我姊弟二人必定牢記,不以惡小而為之這句話,再不做那行差踏錯之事。”
說到這裡,拜倒在地的申簮又從懷中拿出一份紙質信封,高高舉起遞給花磊道:“當時抓我們過來的前輩曾交代,破爻魂陣有兩法,一法救贖一法破滅,若解救我們的前輩用救贖之法,則將此信交於前輩。若前輩用的破滅之法,則讓我們將此信銷毀。”
花磊怔怔接過信封,撕開信泥後取出了信,看到這張信紙上寫著三個字,天珍閣。
花磊知道這天珍閣就是青山縣最大的寶物交易之所,原本按照正常的情況下,他今天從青高鎮來到之後,第一站應該就是去那天珍閣,最後卻陰差陽錯來了此處。
而他今天看完第一枚信符之時,其實已經準備放棄繼續尋找空基丹,連夜回青高。結果又有一封信讓他去天珍閣。
花磊發現,似乎自己從離開青高之後,有行程動作都被人事先算好,花磊有種自己是提線木偶一般的錯覺,這種感覺讓他及其不安。
可是事到如今,明明知道天珍閣是線索,不去一探又實在心有不甘。
思索良久,花磊最終下定決心想道:“既然一切都已經算好,那我就算現在離開青山縣,必然也一定會有後手等著我,既然如此,不如一探到底,我倒要看看,這天珍閣到底有何人何事在等著我。”
想清楚之後,花磊對著地上的劉老溝喝道:“你可曾清醒了?”
劉老溝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得罪了一個大前輩,一個激靈的從地上跳了起來,雙手抱頭顫抖喊道:“前輩饒命啊……前輩饒命……”
花磊喝道:“發什麽失心瘋,現在帶我去天珍閣,不然就你今天的行為,十次都不夠死。”
劉老溝聽花磊如此說,放下雙手顫抖著說道:“前輩,我只是帶客買藥,申丹師只是看著凶惡,我們從來不曾謀財害命啊,前輩饒命啊。
花磊見劉老溝如此模樣,有些不耐,冷聲說道:“你再如此廢話,我先扯斷你的舌頭。”
劉老溝嚇的一把捂住嘴,嗚哩嗚哩的說道:”歐則就帶路……歐則就帶路……”
說完之後便連滾帶爬的向著院子門前那斑駁的大門處跌跌撞撞的跑去。
花磊對著申氏姊弟抱拳道:“你二人也受了應有懲罰,以後好自為之。”說完之後,花磊便轉身向著院門劉老溝走去。
申極目送花磊離開後,看了看身邊的姐姐申簮道:“姐,困住我們的前輩說那封信給或不給,存乎一心。你剛剛是……”
申簮捋了一下飄散的長發,想著剛剛走出大廳時,花磊那雙清澈如水的雙眼,有些出神的笑著說道:“剛剛那一刻,我就是突然想給。”
……
……
花磊在申氏姊弟那裡待了整整一個多時辰,而在他離開庭院之後,跟著劉老溝重新回到了剛剛運載司的那條繁華大街之上已經過了子時, 此時大街之上人不但未曾減少,反而比剛剛花磊離開時更多了。
整條大街人聲鼎沸,熙熙攘攘。街邊不光叫賣的小販不曾減少,甚至還多了不少長相凶悍的修煉之人在街道兩邊擺下攤位,吆喝招呼。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一級丹藥,活死人肉白骨。”
“神兵天甲,殺妖利器。只要二十金帛。”
劉老溝此時已經緩過神來,對著花磊小心賠笑說道:“前輩,子時一過,此街便是青山鬼市了。現在縣政司不再管這些修煉之人行商練攤,因此他們便都出來了。”
花磊點點頭問道:“天珍閣何時歇業閉門?”
劉老溝賠笑道:“前輩,天珍閣從不關門,不論幾時過去,都是大門大開,燈火通明。”
花磊聽劉老溝如此說,心中不禁感歎:“天珍閣不虧是青山縣最大的寶物交易之所。”
轉念又想道,留信之人若說能控制境界不高,沒什麽背景的申氏姊弟也就算了。難道還能控制住天珍閣?
若控制不住天珍閣,又為何給他線索,讓他去天珍閣之中,那信符之中的卦象又到底是什麽含義?
就這樣,一邊思索,一邊跟著劉老溝行走,終於在走了半個時辰之後來到天珍閣大門口。
這天珍閣果然名副其實,是一棟開面十丈見方的五層高樓,整棟天珍閣燈火通明,外牆塗滿金箔,看起來金碧輝煌。
正前方左右兩側各有四開大門,大門上方用小指甲蓋大小的夜明珠密密麻麻的堆成了三個大字。
“天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