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快步去了鐵門後,附耳傾聽,這鐵門雖然從外面關著,但隔音效果並不好,全靠外面樓頂的風聲掩蓋,真的靠近了聽的話,除非外面說話的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否則肯定能聽見。
鐵門後,是阿牛的聲音,跟平時有點不太一樣,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慢,聲音裡又透著不屑一顧的鄙夷。
“還有什麽好想?你以為自己是什麽?你本來就不值錢,現在更不值錢,我願意幫你、你該感激涕零,還悶著不說話算什麽?還以為自己有資格討價還價?你家裡有錢供你繼續讀書嗎?還不是要出來掙錢,你能靠什麽掙錢?你反正都這樣了,幹嘛還要像你父母那樣辛苦一輩子仍然當窮鬼?我現在是給你機會改變命運,只要你學好了,我就可以讓你到我叔叔的酒吧裡上班,一個月賺的錢比你爸媽一年掙的還多!”
蝴蝶聽的氣不打一處來,阿豹是佔桃子便宜,阿牛這是佔完便宜了還要把人賣了賺筆介紹費!
這阿牛的下限之低,簡直令人發指!
陳問今是早就想揍阿牛了,這會總算有了必須揍他的機會。
但是蝴蝶動時,他還是一把拉住她,搖搖頭示意等等,正所謂捉賊捉贓。
蝴蝶當然耐得住性子,兩個人繼續聽著。
突然,鐵門外面分明被人撞上,哐當一聲,震動之音剛絕,就聽見阿牛不耐煩的說:“真是蠢貨!我現在給你機會好好學習怎麽發揮你身體的價值,按我說的好好學,說了半天還是不動,像你這樣傻乎乎的,以後怎麽賺錢啊?”
“……我、我不想……”桃子嘴裡,竟然弱弱的說出來了這麽一句拒絕的話,即使很無力,但對於她的性格而言,無疑是巨大的進步了。
鐵門又響了下。
阿牛抓著桃子的頭髮,抵在鐵門上,臉上沒有什麽凶神惡煞,只是目光中透著戲謔。“阿豹搞你的時候怎麽沒說不想啊?看不起我是不是?他動你可以,我無償幫你,你反而不願意?是不是以為他會打人我不會?嗯?”
說話間,阿牛一巴掌打桃子臉上,唾棄了一口說:“什麽東西!不知道自己有多不值錢嗎?還敢跟我說不想?你也配?跪下——叫你跪下!還要打你才聽得懂啊?對了,這就對了,乖乖聽話客人才喜歡明白嗎?客人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客人開心了才會給你多點小費的啊!要不是看你這張臉,還有身材都還可以,你以為我會給你這麽好的機會?我無償教你兩個月,調教好了,這學期一結束就能讓你去我叔那上班!好了,現在拿臉貼上來,然後咬著拉鏈……”
鐵門內,陳問今示意蝴蝶後退,然後對著鐵門,踢了一腳。
那頭的阿牛瞬間沒了聲音。
“桃子開門。”陳問今喊了聲。
桃子猶豫著,想開門又害怕阿牛。
“桃子——叫你開門!”陳問今又踢了一腳,沒想到桃子膽怯到這種地步,隻好故意凶惡的說:“想死嗎?開門!”
那頭桃子的身體不由一顫,相較於阿牛,她顯然覺得陳問今更可怕,此刻聽他語氣凶惡,再不敢遲疑,連忙站起來要把門打開,卻被阿牛一把揪著往後拖,又捂著她嘴說:“敢出聲以後每天找一群人弄你!”
桃子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
陳問今感覺門外面沒有人挨著了,於是後退,前衝,對著門中間狠狠踹了過去!
鐵門哐當作響,只是外面鎖著的鐵棍也不是豆腐做的,並沒有實質性損傷。
但這聲勢卻讓人心顫,也分明顯示了陳問今哪怕破門也不會放棄的決心。
阿牛深吸了口氣,知道沉默也躲不過去,就換了副如往常那般的語氣,隔著門喊話說:“黃金你搞什麽呀?我在這邊啊,我跟桃子聊事,你怎麽找過來了?”
“當然是有事,開門。”陳問今不意外阿牛的鎮定,尋思著或許打斷的還是早了點。
“我是給你介紹工作,談的也是這件事情!你最好放聰明點,黃金不是我們學校的,你敢多事,他也不會為了你對我怎麽樣,無非是說幾句,回頭我會天天帶一群人照顧你!他能天天在學校保護你嗎?聽懂該怎麽說了?”阿牛低聲威脅,見桃子連連點頭,料想她的性格也不敢找事,這才過去開了門。
“黃金是找我還是找桃子?這麽著急?”阿牛淡定的若無其事狀,陳問今沒理他,直接問桃子說:“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一遍,其實我跟蝴蝶也聽到了幾句關鍵。”
“黃金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聽桃子說她……”
“你先別說話。”陳問今製止阿牛,望著桃子,蝴蝶也說:“你快說啊!有人幫你了還發什麽呆?”
“沒、沒什麽。阿牛說給我介紹工作。”桃子回答著,心虛又膽怯的低下了頭臉。
“是啊,我就是知道她家裡困難不能繼續讀書了。一直覺得桃子家境挺可憐的,我叔叔正好開的有間酒吧,就說可以介紹桃子去上班。但是你們也知道,她的性格需要仔細叮囑,要不然她既不會保護自己,又不會應付好客人,在那裡賣酒主要得會哄客人嘛,所以找安靜的地方跟好好聊聊,黃金你這是幹嘛?”阿牛一臉和善之態,目光裡也透著平素無害的真誠。
陳問今發現,阿牛真是戲精。
陳問今長籲了口氣,看著桃子那分明還是不敢說的模樣,實在對她無語。
至於阿牛,他真是一句廢話都不想跟他囉嗦。
陳問今直接一掌擊在阿牛臉上,猝不及防之下阿牛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頭臉後仰著,身體連番後退!
陳問今哪裡給阿牛機會還手,追上去一記凌空掃腿踢在阿牛頭上,頓時將他掃倒在地,然後就是一通猛踹。
這般反應,隻把蝴蝶和桃子都看呆了。
但蝴蝶可沒發呆多久,立即興奮的衝上前,對著阿牛亂踩亂踢,嘴裡卻邊打邊說:“注意點啊別打要害,重傷了麻煩。”
陳問今沉默不語的隻管踹,阿牛早被打的說不出話,剛開始還試圖招架,沒一會就被打的意識模糊,嘴臉都是血,全然沒了防備意識,躺在那任他們踢打,只有一聲聲虛弱的痛哼顯示他還活著。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打要出大事啦。”蝴蝶連忙喊停。
陳問今又猛踹了阿牛幾腳,扯了扯領空,長吐了一口鬱悶之氣,他實在想揍阿牛很久了,奈何這種家夥事事考慮的周道仔細,很難拿住他痛腳,平白無故收拾他,沒個合理說法的話,等於是黑了陳問今自己,也很難避免後續問責等麻煩。
說白了,阿牛這樣的就是在玩弄各種規則,人際交往的規則,道德的規則,法規的規則,人性的規則。
自古以來某些階層都擅長玩規則,如果只是自我保護也就罷了,憑借優勢侵佔別的階層利益,或者極盡可能的佔盡好處,導致不擅長玩規則的人沒了活路時,就變成了掀桌子粉碎規則的暴力手段了。
而阿牛這樣的,真正面對掀桌子的暴力時,他會發現玩兒規則的能力絲毫沒有用武之地。
因為真正的暴力是憤怒的,根本就不會聽他說什麽,也不會理睬他說什麽。
陳問今宣泄了一通情緒,舒服多了,然後他發現桃子的目光有異……那眉目裡的閃亮,儼然是把他當救世主了似得!
‘這大好機會該留給大熊,不能最後我變成她的貴人了啊!’陳問今剛才就有這樣的打算,所以才揍了阿牛再說,這時也就直接發動物質逆運動力量了。
刹時間,情景倒放,阿牛看起來在被蝴蝶踢打,但臉上的傷越來越輕,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有精神。
只是關鍵的攻擊本來都是陳問今打的,這會他沒動手,阿牛就仿佛一個人在演戲那般,各種招架空氣,各種痛苦表情,卻全然看不到對應的打擊。
蝴蝶站在樓下,在等著陳問今。
大熊收到陳問今的呼叫,看見留了表示十萬火急的數字——一串九,於是連忙就近停車回電話。
“過來你們學校,48棟,速度,桃子可能有麻煩需要幫助。”
“馬上到!”大熊飛快上車,起步,好在路上不堵,他恰好離那邊也近。
但事實上無論遠近,陳問今都會給足他時間,不得已時,陳問今甚至打算在蝴蝶聯系他之前,就給大熊打電話,編個別的理由讓他過去學校。
蝴蝶給陳問今打完電話,才過去了兩分鍾,就看到陳問今來了,不到一分鍾,大熊也來了。
“你們來的真快。”蝴蝶覺得這麽湊巧,簡直像是天助桃子。
“正好在附近。”大熊擦著臉上的熱汗,車停的地方離四十八棟還有點距離,他狂奔了一段距離。“桃子怎麽了?”
“邊走邊說。”蝴蝶領著他們進了電梯,說見到阿牛和桃子先後進了這裡。
大熊果然很著急,又很驚恐猜測的問:“阿牛找桃子幹嘛?”
“就是反常才喊你來。”陳問今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
三人上了樓頂,陳問今直接帶著去正確的鐵門處,嘴裡說:“地上有些痕跡,應該是那邊。”
三個人附耳鐵門時,正聽見阿牛的說話聲音:“什麽東西!不知道自己有多不值錢嗎?還敢跟我說不想?你也配?跪下——叫你跪下!還要打你才聽得懂啊?對了,這就對了,乖乖聽話客人才喜歡明白嗎?客人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客人開心了才會給你多點小費的啊!要不是看你這張臉,還有身材都還可以,你以為我會給你這麽好的機會?我無償教你兩個月,調教好了,這學期一結束就能讓你去我叔那上班!好了, 現在拿臉貼上來,然後咬著拉鏈……”
“開門!阿牛你這個王八蛋!”大熊暴怒的踹門,陳問今同時喊話:“桃子開門!”
這一次,分明是大熊在的緣故,桃子竟然直接把鐵門打開了。
阿牛看見陳問今和蝴蝶都在,又看到大熊那張暴怒的臉時,吃了一驚,驚駭之下阿牛仍然保持鎮定,剛要開口辯解,大熊卻已經撲到了他面前!
沒有揮拳踢腿,大熊的雙手直接掐上阿牛的脖子,把阿牛整個人架起離地,抵在牆上,通紅的眼睛裡流露出瘋狂的殺氣,嘴裡咆哮著:“你他X的敢這麽欺負桃子!我他嗎X掐死你!”
阿牛奮力掙扎,極力想開口說話,但他滿腹言語連一個字都沒機會說出來。他自救的亂踢亂踹打在大熊身上,好像是在踢一頭真正的熊那般,一點作用都沒有,胳膊又沒有大熊的長,完全夠不著大熊的眼睛等脆弱部位。
阿牛發覺踢打無用,又覺得被掐的越來越難受,只能極力去掰大熊的手,卻發現那對大手猶如鐵鉗,極盡全力也掰不動絲毫!
桃子本來懵了……印象中的大熊一直蠻和氣,濃眉大眼的,平時看著就不凶惡,但此刻那殺氣騰騰的模樣,簡直是恐怖!
可桃子沒懵多久,就猛然回過神了那般,急忙拽著大熊叫喊說:“快放開他!你會掐死他的,你不能殺人啊!你快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