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魔悚然，面帶微笑的英俊劍神，讓他心中受到無形的衝擊。對方身周充斥的劍氣，震蕩了虛空，搖曳著心神。

“劍神法相！”

喃喃吐出這四個字，恍然間，他仿佛再度看到了九千年前，那個白衣飄飄，劍眉星目的劍道天才。

這一劍斬的極快，劍意衝天，充斥著所向披靡的凌厲劍氣，呼嘯間將他的元嬰軀斬為兩截，也讓那矗立在地面的斷劍，顫抖了下，歪斜著倒了下去。

怔立了良久，劍魔元嬰軀方才化為黑霧，消散融於斷劍中。隨後，斷劍一顫，重新恢復了黑氣波動的詭異軀體。

“如何?”

江流淡淡道。

“眨眼可洞穿虛空，拔劍可斬破山河。”

“這樣的力量，我服！”

劍魔沉聲說道。

這面前年輕男子的強大，遠遠超過他的想象，根本不似是荒蕪山區的小宗門掌教，反倒像是那中心天元大陸之上，無上皇朝，龐大仙門的至尊，力量偉岸，不可以道計。

他緩緩拜下，伏在地上，表示自己的臣服。

這樣的力量，應當也能承受住自己所引來的那些因果之事吧。

心中輕輕歎道，劍魔這一刻徹底放下心中所憂。

“即日起，你為元荒，可還有意見?”

江流凝視著對方，緩緩說道。

“尊父令。”

元荒劍魔平靜的道。

名諱不過代號，他並無反對，之前拒絕也只是本能抗拒。幾次碰撞，逐漸意識到對方力量之宏偉，竟是不會遜色於那些龐大宗門，也讓他內心震動。

江流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一次他確定對方是真的心悅誠服了。因為就在這一刻，黑山妖域同樣被化為了大荒劍宗的領域范圍之內。

那絲絲氣運之力，也在此刻變得粗了一些。

半刻鍾之後，元荒劍魔退去，隱匿於黑山妖域間。江流也並未將此事告知宗門子弟，只是重新開啟了歷練，以妖域妖物磨礪弟子，促進他們成長。

同一時間，天元大陸，矗立在中心的通天金塔頂層。

透過金塔琉璃的透明牆壁，甚至能夠看到外界寰宇中，那觸手可及的閃耀明星，一顆顆隕石，與龐大的隕石交錯，糾纏在一起，構成龐大如島嶼般的陣法，散發著迷蒙的光輝。

千百年來，一直閉眸的白發老者忽然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凝視向西方，面容之上，憤怒，憐惜，悲傷之色一一閃過，最終化為一聲長歎。

“悠悠九千年歲月。”

“元亨，你還是回來了！”

“但，世界已變，又何苦再次踏入這紛爭！”

“活出二世，已是窮盡你九千年前那一生極致的積累與底蘊，更是你身上所凝運的終結。”

“再來一次，你是否還有那樣的運?那樣的命?”

從對方祭劍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經覺察到那熟悉的劍意。相比九千年前的正大光明，浩然正氣，此時那劍意，顯得渺小如微沉，也多了一抹邪魔之意。

但卻依然能夠清楚的辨別而出，那就是元亨！

往日的仇人，必然也能夠認出，更能夠清晰的洞察。

“他們必會蠢蠢欲動，你尚未成道，便讓我略盡昔日同門之誼，護佑你之初生。”

白發老者輕輕歎道。

其褶皺的面皮擠到一起，似是皺眉，又像是在思考。半晌後，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如同撚著棋子般，向著前方輕輕壓下。

“世間如棋局，眾生皆棋子。”

“你等俱是超神，成道之人，又何必做鬼祟之事。”

本是輕微的聲音，在傳出時，卻是忽然變得宏大，震動著蒼穹，

須臾間便是從這尊齊天高塔之上向著四方，其余大陸浩蕩而去。也在一瞬間，被數人收入耳中。

“九千年前，元亨稱劍神，卻行妖魔事，九千年後，他果然化神妖魔，怎可留他?”

有低沉聲音回蕩在白發老者耳畔。

“大乘之尊，對一元嬰出手，憑白落了你等面皮。”

白發老者淡淡道。

“元奕，你要護他?”

又有聲音響起，冰冷而又無情。

“昔日同門誼，我怎可不出手?”

白發老者元奕輕歎。

“哼！你護的住嗎?”

聲音浩蕩，如雷霆轟鳴，響徹在元奕耳畔，他褶皺的面皮擠在一起，似是在愁苦。

右手撚動，輕輕壓下，似是在落子。

“護的住。”

元奕回應。

一圈漣漪擴散而開，以奇妙的速度，穿越虛空，瞬息到達方才開口幾人的面前。

霎時，虛空中響起幾道悶哼之聲。

“我已三千年未出手，何苦逼我?”

元奕輕歎，又是落下一子。

倏然間，悶哼聲再次響起，暗中伸向西極大陸的手如同觸電般，快速收了回去。

“可惡，這老家夥更強了！”

有人心驚，大家同是當世站在頂點的人，實力卻仍有巨大差距，讓他們不甘而又敬畏。

“天元塔尚在，我元奕也在。”

“何人能與我對弈?”

幽幽聲音回蕩在眾位大乘高人耳邊，讓他們眯眼，卻無法回應，最終只能暫時放棄這次出手。

“你能強悍幾時?天元塔又能盛多久?”

“千年前， 域外大戰，你護不住你那弟子，千年後，你想護住妖魔?”

“重活二世，他已不是他，你在起因果，元奕！”

冰冷的話語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的話語，讓元奕沉默。

“我護他入化神，其後，爾等自便。”

最終，元奕妥協，歎聲說道。

之後，再無聲音傳過來，元奕長久閉合靜修的雙眼，這一次卻始終沒有閉住。

他凝望著西方良久後，忽然有些入神了，如同進入夢中般，一點點泡影從頭頂飄出，然後蕩呀蕩呀，消散在虛空。

瞬息跨越千萬裡，泡影已是降臨在大荒山中，黑山妖域內。

白發老者元奕現出身形，靜靜凝望著周身波動黑氣，已經看不出是何物的劍魔，很久很久。

元荒劍魔，並未發現白發老者，仍然在靜修。

兩個時辰後，元奕抬起頭，又是看向大荒劍宗，劍宮方向，眼中露出一抹奇怪。

“年輕人，你能看到我?”

江流睜眼，眸光飛竄，融為一抹光，眨眼到達元奕面前，化出身形，皺眉看了元奕幾眼。

“你是何人?”

元奕愕然，沒想到對方竟是真的能看到自己。

半晌後，他搖搖頭輕笑。

“閑散遊方，路過此地，道友不必在意。”

江流眯眼，隨後笑道。

“既是遊方，踏臨本宗，本尊又豈能不盡地主之誼，招待同道。”

說著，他一把拽住了元奕右手。

這本是隨意的舉動，卻讓元奕心頭大震。再是眼前一花的功夫，眼前情景已是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