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庭一統此界後,加持在陳瑾瑜身上莫名氣運,早已隆盛至極。
天書第四卷修行圓滿,繼續修成第五卷,則能超越太清境。
之前周易忌憚所謂天命,煉製九轉金龍丹讓陳瑾瑜服用,增進底蘊的同時,暫緩修煉天書。
如今為了胎兒命魂,周易再無理由阻攔。
陳瑾瑜厚積薄發之下,修為一日一變,僅僅半年時間就將第四卷修行至圓滿。
這還不是最為奇異之事,腹中胎兒命魂虛弱,時時刻刻飄搖欲熄,卻硬生生堅持了半年之久。
周易端坐池塘邊上。
一支青竹魚竿甩入池中,沒有魚餌和魚鉤,只等池中有緣之魚自咬魚線。
這方池塘就在瑤池,以整塊巨型靈玉雕琢而成,再將東海一處海眼攝來,封印在池底。
池塘中有數百靈魚,玄龜,以及幾條幼蛟。
周易時常在池塘邊上誦經講道,其中幾條聰慧靈獸,已經悟出功法開始煉氣。
半年來,他放下修行,除了偶爾處理政務,其他時間都用來陪伴陳瑾瑜。
修行之道,一張一弛,上次如此閑暇,或許要追溯到兩千年前了。
陳瑾瑜每日修行完畢,周易都會準備好各種稀罕有趣之物。
或者是有趣的故事集,霸道仙帝愛上我。
或者禁製編制的熒幕,凡俗悲歡偶像劇。
或者特殊傳訊法器,通過仙道法網鏈接,遠隔萬裡與閨蜜視頻通話,
可惜的是,仙人隨意出入青冥,藍星上的戶外娛樂沒有了任何樂趣。
周易用仙庭玉璽鎮壓太陰老祖,神魔煉體進展停滯,萬法天功隻讓其自行運轉。
如此閑暇下,偏偏大衍訣自然而然的突破到了第六層。
大衍訣第七層也就是最後一層,涉及到了煉神返虛,凝聚陰神之道,還遙不可及。
池中一條幼蛟見到周易,歡快的遊過來,發出稚嫩叫聲,隱約與龍吟三分相似。
周易輕輕抖動魚竿,魚線末梢出現一團精純元氣,引得幼蛟叼住魚線不松口。
“夫君。”
陳瑾瑜緩步來到瑤池,嚇得幼蛟一口吞下元氣,慌張轉了個圈,鑽入池底消失不見。
天書四卷圓滿之後,陳瑾瑜身上威嚴尊貴氣質愈發明顯,尋常靈獸見到,都會被嚇得跪地膜拜。
“還是沒有突破?”
周易說這話,反手將魚竿收起。
這青竹魚竿是石青峰尋來萬載靈竹親手製成,很是稀罕,用來感謝周易為他牽紅線。
“第五卷天書經過夫君講述,早已領悟透徹,然而無論如何修行,都不得其門。”
陳瑾瑜面上不止是愁容,還隱隱有痛苦迷茫。
周易微微一笑,示意妻子坐在一旁,說道:“前幾日,為夫終於將一門功法推演至圓滿,日後仙道有望,於此界再無留戀。”
“嗯?夫君什麽意思?”
陳瑾瑜神色一怔,滿眼疑惑之色。
“具體原因,時機尚未成熟,不便解釋。”
周易輕聲道:“瑾瑜只需知曉,我有轉世秘法,縱是百世身死也能真靈不滅。”
眾妙之門太過匪夷所思,背後不知有何等因果算計,現在講給陳瑾瑜反而是害了她。
“夫君……”
陳瑾瑜雙眸黯淡,銀牙緊咬,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自以為隱瞞的極好,卻不想夫君早已知曉。
第五卷天書修行涉及天命,陳瑾瑜需要完成天命才能突破,否則就是領悟透徹也難以修煉。
一面是摯愛夫君,一面是腹中親子,其中艱難,唯陳瑾瑜能體悟。
周易忽然手掐法局,數重禁製靈光,落在陳瑾瑜胸腹之下,隔絕一切意識窺探。
“瑾瑜不必傷心,你是九品仙苗,又有天地紫氣,超越太清修成返虛不難。只要脫離此界束縛,以你我因果緣分,諸天萬界中自會相遇。”
周易說到這裡,忽然改為傳音道:“關於天命,切勿太過看重!”
陳瑾瑜輕輕點頭,心中萬千語言,不知如何訴說。
默默無言,淚流無聲。
“我輩修士,逆天改命,切勿做小女兒姿態。此番被天道算計了,下一次找回場子即可!”
“實在生氣,待到煜兒出生,代我狠狠打他屁股出氣!”
周易忽然嘿嘿一笑:“我們來商量個暗號,待到他界相遇,是先眨右眼還是先眨左眼?”
噗嗤!
陳瑾瑜被逗得捂嘴發笑,鼻涕眼淚橫流,哪還有絲毫帝後威嚴。
“瑾瑜。”
“再見。”
周易面帶微笑,肉身騰起熊熊烈火。
傲遊星河拔山超海的神魔之體,在火焰中逐漸變得虛無。
此界與陳瑾瑜再遇,無論是輪回轉世還是因果牽連,包括天道還有他自己,都各自有算計。
然而無論如何,這些年來夫婦二人相濡以沫,早已將對方當做至親。
對周易來說,這仙帝的位子,這萬萬裡山河,都比不過陳瑾瑜重要。
陳瑾瑜呆呆的看著熊熊烈火,忍不住伸手,只在當中抓到一根紫色肋骨。
肋骨一尺長短,晶瑩剔透,仿佛紫色玉石雕成。
“夫君。”
陳瑾瑜看著肋骨,恍然若失。
隻覺這方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只剩下個無盡孤獨,於是再也忍不住悲慟,仰天大哭。
現實總是如此殘酷。
命運洪流裹挾眾生,無人可逆,無人可渡。
縱是那高高在上的人皇仙神,也難以逃脫。
當真是天意如刀,命運難測。
陳瑾瑜臉色慘白,雙目赤紅,緩緩將紫色肋骨按在胸骨左側,成為自己第四根肋骨,緊貼自己心臟跳動。
“夫君,等我!”
“瑾瑜定然超脫此界,去諸天尋你!”
……
一月之後。
陳瑾瑜順利修成第五卷天書,修為超過太清境。
天書五卷修成,天地莫名氣機匯聚,洗禮陳瑾瑜仙軀,其資質又進一步,已經超出九品仙苗。
腹中胎兒得此機緣,非但命魂穩固,還為日後修行打下了深厚基礎。
轉瞬一年之後。
仙庭太子周煜誕生。
周煜出世後,一日一變,僅僅一月就長成十歲少年大小。
朝中仙官見到周煜,無不為其氣質折服,紛紛稱太子類仙帝。
正值仙帝閉關,帝後轉修萬法天功,太子周煜順利臨朝,成為大周仙庭掌控者。
……
這一日。
洛京地底。
封印長生老祖所在,如今被稱為仙庭禁地。
經過仙庭不計成本加持,可謂十步一血禁,百步一絕陣。
周煜出現在禁地中心,看著不遠處浮在空中的傳承玉璽。
傳承玉璽是仙庭之主的憑證,即使掌握朝廷權柄,得到百官認可,周煜仍然算不得大周仙帝。
“喋喋喋!”
一道蒼老聲音,在禁地當中回蕩:“小子還妄想取走玉璽?這玉璽既然被老祖佔了,就是老祖的寶貝兒,你這小娃娃就死了這條心吧!”
“若是你那老爹還活著,老祖還怕三分,你小子差遠了……”
“可惜啊可惜,一代人皇,竟然中了賊老天的算計……”
“區區一血脈後裔而已,當年為了鑽研長生之法,後裔血脈吞過不知多少……”
玉璽中傳出的聲音不斷變化,時而是老者,時而是青年,又有少女聲,老嫗聲,以及孩童聲。
似乎其中不止長生老祖,而是封印有無數人,正在高聲議論,聲音嘈雜。
周煜面色平靜,等聲音逐漸平息,伸手一抓將玉璽握在手中。
傳承玉璽與五千九百二十七地脈相連,重如神山聖嶽,沒有相應煉化之法,就是返虛人仙來了也拿不動。
周易不知何故,或許是忘了,又或者其他原因,並未將玉璽煉化之法留下。
然而此時,周煜手握玉璽,如同沒有了重量一般,任其把玩。
“該死!該死!”
長生老祖聲音帶有一絲氣急敗壞,以及一絲恐懼:“這等重寶,你小子怎麽能……”
“父皇當真是天縱其才,以玉璽為核心,鏈接所有山河印,硬生生塑造出一件至寶。”
周煜打斷了長生老祖說話,自顧自說道:“道友當年輪回,第一目標是我,第二目標就是這玉璽吧?”
“你小子到底是誰?”
長生老祖的面龐,忽然從地脈寶珠中鑽出,浮現在玉璽之上,死死盯著周煜。
無論是周易還是仙庭百官,誰都沒有想到,重重封禁下的長生老祖,竟然反客為主,掌控了一部分玉璽權柄。
長生老祖此時不是封印其中,而是賴在玉璽裡面舍不得走。
周煜翻過玉璽,看著“朕即天命,既壽永昌”,輕輕一抹。
朕即天道!
四個字並非靈紋篆文,而是如流雲火焰一般動態活物,文字隱隱與虛空相融。
長生老祖面色一變,抬頭看向周煜,不敢置信道:“你竟然是天道意志化形?”
“不可能!不可能!”
長生老祖自我否定道:“此界不過開辟數萬年,天道連誕生意識的時間都不夠,豈能化形而出!”
“那還要感謝截教地仙,將人道氣運從天道剝離截出,化作天書。”
周煜緩緩道:“正是因為沒有了無窮人道意志同化,我才能在短短萬年時間,生成自我意識。”
天道有常,至公至正。
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這種沒有感情的規則機器,才是正常的天道,只會遵循規則運轉。
其中人道氣運就是天道的一部分,芸芸眾生的意志、氣運受天道影響,又會時刻同化天道,讓其不能輕易誕生自我意識。
此界人道氣運被凝聚成天書,天道不再被芸芸眾生同化,從而迅速誕生了周煜。
“難怪賊老天阻止老祖飛升,原來你早已生出了意識!”
長生老祖在幾千年前,煉氣之道即將化神返虛時,無端端遭遇重重天劫,將肉身劈成飛灰。
之後不得已轉修截教鬼仙秘法,經歷數次輪回才成功凝聚陰神,之後為了延續壽元,只能躲在虛空裂縫當中苟延殘喘。
現在一切都明白了,都是天道意志暗中搗鬼。
修士本身就是天地一部分,如果長生老祖順利飛升,會帶走大量天地本源。
隨著飛升者數量增多,本源不斷減少,天地位格會不斷降低,直至成為末法世界。
正常天道不能主動針對修士,只能按照既定規則降下天劫,修士渡過了就必須放行。而誕生了自主意識的天道,對修士飛升深惡痛絕,會用盡手段對付想要帶本源去外界的小偷。
長生老祖是古往今來,第一個本界有望渡劫飛升的修士,功法還未大成,就遭到天道暗戳戳針對。
“小崽子,就算你是賊老天又如何,老祖可不是沒有背景!”
長生老祖威脅道:“吾師遨遊諸天,此界不過是區區一小界而已。乖乖將玉璽放下,否則老祖稟報師尊,將你意志打散,可就萬載謀劃成空了!”
“我是天道,又怎麽會不知,那位上古神人再沒來過此界,想要聯系千難萬難。”
周煜把玩手中玉璽,笑道:“道友轉生成人失敗,就想借玉璽修成純陽仙器之身,另類成道。若是這玉璽被煉化,道友是會成為器靈,還是器奴?”
“你休想……”
長生老祖氣結,想到周煜身份,語氣頓時一軟:“道友想要什麽?”
周煜是天道化形成人,天生掌控天下地脈,煉化玉璽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既然沒有這麽做,必然是有所求。
“無量天尊!”
周煜似模似樣的宣了一聲道號:“貧道仰慕道門,希望拜入截教,還請道友收我為徒,傳我大法!”
長生老祖沉默片刻,問道:“為何不修天書,與你天然相合。”
“道友莫要誆我,那人道氣運我避之不及,豈會沾染絲毫。”
周煜誘惑道:“只要道友傳我截教仙法,這玉璽就是仙庭神器,受一界供奉。其中香火氣運,莫說仙器,逆反先天成為靈寶也未必不能!”
“……好。”
長生老祖沒有其他選擇,只能答應道:“自今日起,徒兒就是截教蓬萊島門人。”
看著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周煜,長生老祖無奈誦出一篇功法,正是上半卷蓬萊煉氣經。
“謝師尊,徒兒必然不負師門威名。”周煜面露喜色。
身為天道,掌握的功法可謂數不勝數,然而沒有一門能比得上蓬萊煉氣經。畢竟只是一方小世界,目前上限就是化神返虛,連真仙之法都沒有,更勿論與截教傳承相提並論了。
“你為何執著於拜師,修行截教功法?”
長生老祖忽然問道:“本就長生不死一界之主,再追求仙道飛升,豈不是舍近求遠!”
“萬年前師祖破界而來,我才知曉諸天之大,以前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周煜回憶道:“師尊在師祖座下聽道修行時,弟子暗中偷聽了許多萬界傳說。其中最為印象深刻的,就仙秦始皇帝舉國飛升,那時便立志效仿之。”
“師尊那時對天道有誤解,弟子不敢輕易化形,等了幾千年,如今終於尋到了機會!”
長生老祖暗中唾棄,小娃子狡詐的很,先是算計了他和周皇,趁機化形。
現在又攀關系,扯背景,一口一個師祖叫的親切。
“你就不怕,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長生老祖忽然幽幽說道:“天書、誅仙劍、天道、周皇……包括老祖我!”
截教蓬萊島傳人,怎麽會不知道自家教祖至寶,就是誅仙劍。
周煜萬事萬物盡在把握的自信,動搖了片刻,隨後搖搖頭歎息。
“大人物布局,早已將棋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縱是棋子知道了自己身份,也會自行按照既定路線走下去……”
“難道我會因此不化形,還是師尊不願飛升?”
“這才是頂尖棋手,沒有陰謀詭計,每一步都是堂皇的陽謀!”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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