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失蹤了。
那間懺悔室內部,在經歷了一陣詭異的響動後,便長久的,陷入了寂靜。
直到附近的猴子以及狒狒再度騷動起來,亂七八糟的帶來一張長長的紅毯,展開,在懺悔室的門口鋪成了一道柔軟卻褶皺的路。
然後,狒狒們躬身,根根尾巴高高翹起,像旗杆般,形成了兩組儀仗隊。
木門被“刷”的推開,豁牙的主持人從裡面走出,在狒狒們的簇擁下,撣去了身上的灰塵,嘻嘻笑到:“那麽,還有人需要我的開導嗎?還是一張邀請函作為門票哦!”
他又掃了一圈周圍的猴子狒狒,努道:“幹什麽幹什麽?!還沒下班呢!去,去!給我收起來!”
隨即轉身,扔下又亂成一團的狒狒們,回到了那個已經破了幾個空洞的懺悔室中。
沃芙抽了抽鼻子:“嗯,那人身上有小騎士的味道。”
“但他不在懺悔室裡面,”維塔拿出一顆知覺共享珠,吃下,輕敲眉心:“知覺共享也聯系不上他。”
瑪麗蓮咂舌,之後將艾比像貓兒一樣的抱住腋下,高高舉起。在確定艾比成為視線中心的幾秒鍾後,又把她放了下來,並說道:
“好了,這樣騎士都不過來會和,就說明他真的失蹤了。”
“或許是他把自己交換到場外的某處去呢?”影子問。
“那約瑟夫就不該不回應維塔的知覺共享,”奧羅拉有些憂心忡忡:“剛剛在懺悔室裡的,會不會真是……”
“大概率,”維塔點頭:“影子,之前抵抗主持人的那些人,都是這樣無故失蹤的嗎?”
“是,”影子確認:“你認為……他們是死是活?”
維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在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個神經質老人的樣子。
該死,失蹤的約瑟夫以及其他抵抗者,居然又是一種“無可觸及”……
“哎呀,總不能丟下小騎士不管,”沃芙歎了一口氣:“碰巧,我拿到邀請函時小騎士應該還沒進懺悔室,要不我回溯過去……”
“小姑娘,消了這個念頭吧,”影子拍了下沃芙的頭:“被主持人弄失蹤的人,即使把時間回溯到過去也找不回來。否則那些抵抗者不可能……全不在了。哦,我的坎蒂斯小姐……”
像是觸及了什麽傷心事,影子莫名其妙的開始感傷起來,直到瑪麗蓮開了口:“影子,進懺悔室的人一定會失蹤嗎?”
“嗯?不,當然不是,”影子搖頭:“事實上,騎士是最近唯一失蹤的那個,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麽,才會成為失蹤的那個幸運兒的。”
“是嗎?那就好,”瑪麗蓮點頭,目光冷冷的往懺悔室瞥去:“我進去看看,或許騎士留下了什麽訊息也說不定。”
奧羅拉眼睛一下子睜大,卻看到維塔點了點頭。
維塔說道:“好,我會在黑暗中看著你的,另外,”
維塔看了下影子,朝他推了推手,示意影子遠離。
然後,貼近瑪麗蓮的耳朵:“我想,如果那個主持人如果真是豁牙的話,那他的下屬和約瑟夫的唯一共同點,應該就是知道筆記本的事了。”
“所以,不要暴露我們對筆記本有所企圖,千萬不要。”
瑪麗蓮抿嘴,稍稍歪頭,眼睛眯起:“如果……我也失蹤了,該怎麽辦?”
“那就麻煩了,我還得想辦法把你找回來。”
“咦?你不想找約瑟夫啦?”
維塔卻別過視線,摸了摸身上的折疊門:“你和約瑟夫之間的矛盾早應該放下了,不用一直抱著不放。”
瑪麗蓮一直因為約瑟夫曾經隸屬於坦斯肯蘭弗,在工業區差點把維塔乾掉,而對騎士一直抱有嫌隙。
“哼。”
回應維塔的是一聲冷哼。
維塔轉身,想找個偏僻的地方進入黑暗,臨走時,卻又停下了腳步:
“我想,你和他之間,大概確實是有些不同的吧。”
說完,維塔腳步加快,迅速離開了這裡。
“……哼。”
還是一聲冷哼,但這次,語調似乎輕快了些許。
……
獅子還和壯漢坐在賭桌上。
隨著他同伴的來往報備,壯漢已經不像剛剛似的渾身戒備,而是將手放在桌上,一臉氣定神閑。
壯漢敲了敲桌子:“獅子小姐,發現圍在我們周圍的人已經很少了嗎?”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還是知道。”獅子回答。
大概是因為這裡人均謎語人,獅子雲裡霧裡的話並沒有唬住壯漢。壯漢繼續自顧自的說:“那個小偷似乎很怕光,我們用火把把他堵在了屋子裡,一把火燒了。並且,我們還在裡面找到了他的屍體。烤的很香,面目全非。希望他和你沒關系。”
“……”
“可惜的是,小偷搶走的邀請函大概也是付之一炬了。”壯漢咂咂嘴:“這讓我不禁懷疑,某位小姐到底有沒有和我坐在一張賭桌上的資格。賭桌賭桌,要有賭客,還要有籌碼。”
獅子通過種種手段得來的邀請函確實已經全部交給影子了,除開身上備用的幾張,她確實一無所有。
但,這並不妨礙獅子冷笑一聲:“好啊,我也在這裡坐膩了,壓上你的賭注吧,我們來一把。”
“……你真以為我不敢?”
“噢,我的勇士,我想你一定是這裡最勇敢的。”
壯漢無言的將手探進懷中。
獅子腳下的陰影無聲無息的,開始漸漸拉長。
這是她的邪物:分體之影。
……
瑪麗蓮站在了懺悔室前,拿出從沃芙那裡要來的一張邀請函,遞給了狒狒,卻依然被阻擋在門外。
她挑眉,看見一隻狒狒拿起了塊木板,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幾個單詞:
武器,不行。
是要把武器交出去的意思?看來主持人還是對剛剛遭受的襲擊心有余悸的。
瑪麗蓮將身上的武器交出, 卻仍被堵在門口。
狒狒低頭,嗅了嗅瑪麗蓮的掌心,而她張開,露出裡面早已失去生機的眼球:“身為一個女孩子,隨身攜帶一個護身符,很合理吧?”
狒狒依舊不滿,把視線挪到了瑪麗蓮腰間的口袋。
瑪麗蓮又把裡面已經黏成一團的眼珠子拿出:“之前說了,我是個女孩子,護身符多帶一點也沒什麽吧?”
幾秒鍾後,狒狒們才將信將疑的讓開了道路。
瑪麗蓮進入懺悔室,坐下:“主持人,你這裡還真是破破爛爛的。”
“哦,抱歉,”破爛隔板洞後的主持人露出了歉意的微笑:“這裡出了一些小意外,我的孩子,如果你訴說時不想看見我臉的話,我可以趴倒地上去。”
瑪麗蓮輕笑,剛想將手中的眼球放下,忽然想起了“無可觸及這件事。“
她表面仍然不動聲色,身體的動作已經隱隱發僵。
該死,在瑪麗蓮的回憶中,懺悔室內科真熱鬧。
回憶中,這裡除了自己之外,還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動物,幾個扭曲的人。
它們一齊用黑而沒有眼白的眸子看著自己,在這無數道目光背後,主持人依舊笑吟吟:
“我的孩子,你是來想我訴說的,還是為了我的筆記本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