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上的大橘貓尼古拉斯,今天照常在第一縷陽光灑在它的胡須上時,抖抖耳朵,從列車儀表盤上跳下,開始了今天的巡視。
地平線那頭隱約變成了綠色,那是帝國龐大的中央大森林。
空氣中逐漸增加的濕氣讓橘貓的鼻子有些不舒服。它打了個噴嚏後,才慢慢悠悠的向著列車的車廂走去。
每經過一個人的腳踝,它都會在那人的褲腿上蹭蹭,大多數時候它都會得到一個微笑,或者來自兩腳獸的特有上肢最舒服的抓撓。
當然,最好的情況就是從人類那裡得到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食了。
今天尼古拉斯運氣不錯,它得到的食物比以往的多。
在吃完幾片魚乾後,用爪背擦擦嘴角,它開始猶豫起要不要接近第6節車廂。
終於,對食物的渴望戰勝了猶豫,橘貓稍稍伏底身體,想要加速衝過那截車廂。
尼古拉斯雖然肥碩,但畢竟還是貓,踏起的腳步因肉墊的緩衝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擦地的肚皮卷起一陣小小的風。
然而,在它剛剛穿越門簾的瞬間,一隻小巧的手便馬上按在了它的後頸上!
本能的,尼古拉斯開始掙扎起來。
艾比皺眉,強行抑製住手腕上臍帶的動作,同時回頭說:“約瑟夫,今天也需要您幫我一把。”
約瑟夫聽見,馬上扔下手中的牌,去到艾比面前,幫他製服掙扎著的橘貓。
“見鬼。”瑪麗蓮磨牙,將手上的牌背面朝上,蓋住:“尼古拉斯先生,您下次能不能挑個好點的時間再進來,比如牌局不是那麽緊張的時候。又或者,進來前敲下門不行嗎?”
維塔扔出兩張K:“首先,每節車廂之間沒有門。其次,它只是隻貓。”
自從艾比下定決心學習“可愛”後,已經過了9天了。期間,她一直在尋找一切機會抓住橘貓,觀察。
瑪麗蓮聳肩,拿起鋪在她腿上織了一半的毛衣,繼續在指尖舞動起銀針。
做些針線活是她的小小愛好。
奧羅拉苦笑,站起。她因為過於精湛的賭技而被禁止加入牌局。此時她輕撫著尼古拉斯身上被弄得一團糟的貓毛:“艾比,你找到一些關於‘可愛’的訣竅了嗎?”
“沒有。”艾比將橘貓緊緊縛在懷中,有些沮喪。
奧羅拉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又馬上卡住,只能再次摸了摸尼古拉斯的毛,對著橘貓說:“抱歉,委屈你了,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橘貓很生氣,它張開了嘴,露出兩顆尖牙,對著艾比狠狠哈氣:“嘶哈!”
艾比將它放開,炸了毛的尼古拉斯落到地上,抖動身上的毛,心中的憤怒幾乎要掀開車頂。
小姑娘,你隨便擼我就算了,居然還不給吃的!
這時,維塔將手伸進旁邊的紙袋中,有股香味從裡面飄出。
橘貓的眼睛瞬間亮了,它跑到維塔的褲腿前蹭來蹭去,軟糯的“喵喵”叫了起來。
維塔從紙袋裡掏出一塊肉干,低頭,對著尼古拉斯笑了一下。
然後將肉干放進自己的嘴裡。
橘貓感覺它被愚弄了,它憤憤的轉身,扭動著屁股,離開車廂,在走前回過頭,白了一眼維塔。
維塔將一塊肉干拿在手上打量:“說起來,奧羅拉,你吃過貓肉嗎?”
“……沒有。”奧羅拉回答。
“我也沒有,之後,要一起試一試嗎?”維塔衝著橘貓微笑。
尼古拉斯一路逃出了車廂。
……
列車開始緩緩減速,它將在森林邊界的一個小鎮處稍事修整,裝卸貨物,送走一批舊的乘客,迎來新的客人。
約半小時後,列車穩穩的停在了站台前。橘貓跳到窗邊,翹首以盼,希望看到6號車廂的那幾個人收拾行李,離開客車,再也不要回來。
但它失望了,維塔他們巍然不動,甚至開始了一場新的牌局。
維塔側目:“我還以為這個鎮子是在叢林裡面。”
由於地圖的比例尺以及精度問題,瑞文伍德鎮被畫在了象征森林邊界的黑線上。
實際瑞文伍德鎮距離森林至少還有70公裡。
“怎麽可能,”瑪麗蓮搖頭:“有一種有趣的說法,就是帝國廣大的疆域並不包含中央大森林。”
維塔點頭,他知道那裡環境險惡,旺盛的植物隨時在改變著大森林周邊的地形,以至於那裡幾乎是人類的禁區。
簡直和護工的領域沒什麽兩樣。
此時,有許多工人向著列車一擁而上,開始用手上的工具“哐哐”敲擊列車的各個部位。
“哐,哐,哐。”
艾比在心中默數著敲擊的次數,轉頭問道:“他們在幹什麽?”
“在檢修列車。”奧羅拉摸了摸艾比的腦袋:“有經驗的工人可以通過敲擊列車所發出的聲音,來判斷車況,檢查是否有損壞的部位。”
“哐,哐,哐。”
艾比聽了許久,沒能找到要領,而奧羅拉卻是側耳皺眉:“咦?看來我們要在這耽誤一段時間了。”
“你能聽出列車的問題?”維塔有些驚訝。
“我在救濟院時和工人們學了幾招,這和檢查工廠的器械其實大同小異。”奧羅拉回答:“比如,聲音清脆就說明沒問題,而如果顯得短促,渾濁,就說明內部有零件損壞。不過我聽不出具體損壞的零件是什麽。”
“哐,哐,哐。”
一位年老的工人皺著眉頭和車務員說了些什麽,很快,列車長的聲音便通過銅製喇叭傳來:“女士們,先生們,非常抱歉。我們可能需要在美麗的瑞文伍德鎮停留一段時間了。希望諸位隨時留意車站的通知,不要離我們的佩斯號列車太遠!”
“哐,哐,哐。”聚集的工人越來越多,他們開始合力拆除列車的外擋板。
維塔起身:“我要出去透透氣。”
瑪麗蓮懶洋洋的趴在桌上:“喔,注意安全。”
奧羅拉興衝衝的站起,坐到維塔的位置上,開始洗牌:“那麽我們來一局?”
“不用了,奧羅拉女士,不如還是讓我來教你如何打毛線把……”
維塔失笑,離開了車廂。
在去向列車出口的時候,他撞到了某人的肩膀。
那人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皮毛味,他稍微抬起隱藏在牛仔帽下的眼睛,瞪了維塔一眼,繼續向車廂深處走去。
牛仔帽是生活在丘陵地區的人的日常穿著。
維塔稍微觀察了那人一下,繼續向前。直到迎面跑來幾名慌張的乘務員。
維塔伸手攔住乘務員:“先生們,發生什麽事了嗎?”
乘務員們互相對視,其中一名留下,另幾位接著向前:“先生,剛剛那位客人……還沒有買票,我們正要去向他核實這件事。那麽,請恕我失陪……”
維塔讓開通道,乘務員繼續朝著那位牛仔追去。
而他腦海中卻飄過了幾個關鍵詞:丘陵地區,列車,亡命徒……
維塔聳肩,信步走下車。
他是調查員,對可能的危險,就應該用和調查員相匹配的方式解決。
於是維塔走到車站前,掏出了30貝的鈔票,撥打電話:“喂,瑞文伍德警署嗎?我剛剛在車站的佩斯號列車上,看到有疑似亡命徒的人在踩點……嗯,嗯,是的,沒錯……”
掛斷電話後,維塔又觀察了一陣,看到有幾名警探形色匆匆的接近佩斯號列車。
維塔松了口氣,感覺陽光都耀眼了幾分。
嗯?陽光?
維塔抬頭,看向天空,皺眉。
真是奇怪,明明覺得有陽光灑在自己身上,可為什麽,天空卻顯得那麽陰沉呢?
“哐,哐,哐。”檢修的聲音仍從列車那裡,遠遠地傳來。
……
“見鬼,我就知道把這事交給契卡不靠譜!道奇,你他媽快看看!已經有至少3隊條子走上列車了!”一名穿著稍顯破爛的,同樣戴著牛仔帽的人躲在牆後,遠遠觀察著佩斯號列車。
“閉嘴,凱爾森,我看到了。”穿著一身黑色禮服的道奇壓低聲音:“我只能說,相信契卡,也相信我!我們會把這單生意做好的!”
凱爾森不屑的嗤了一聲:“相信契卡?我只相信他被抓後,會把我們一連串的都供出來!道奇,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次計劃是在破壞行規,我們從來不對帝國官方的鐵路公司下手……”
“閉嘴!遵守這該死的行規能滿足狼外婆的要求嗎!?”道奇暴跳如雷。
“你……唉。道奇,又是這個狼外婆,她究竟許諾了你什麽……哦該死,契卡被發現了,他剛從窗口那裡翻出來!”
“別急,別急,相信我,我有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