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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袤的黑暗中》第312章 再見
三分鍾前。

  奧羅拉最終還是被瑪麗蓮拋下,因為瑪麗蓮來還是來遲一步,只是遠遠瞥見緊盯著台上的塑像與襲德的維塔堪堪一瞬間,紐扣的啟動便將如花朵般綻放的教堂給快速的推向空中。

  又是空中?瑪麗蓮咬牙,咬合肌的力量甚至將她自己的臼齒給壓碎。教堂在升空,在離她而去、一如當時她親手將維塔推進那貫穿世界的深淵,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一模一樣。

  感受著心中沒來由的悸動,瑪麗蓮惶恐的感覺若是這一次就這樣分別,那就真的就會是最後一次了。

  吐出被自己咬碎的牙齒碎片,她看著這名為“紐扣”的機械在節節展開,並在心中記憶和推演、估算這機械變化的節奏。邊看,邊用手將已經幾乎垂肩的銀色頭髮扎起。與維塔相遇後,便一直沒怎麽打理過這頭髮,發絲漸生,原本的齊耳短發都這麽長了呢。

  而被丟在地上的奧羅拉灰頭土臉的爬起,與瑪麗蓮相處日久,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瑪麗蓮是想要憑借她自己的肉體去攀登“紐扣”,去接近那離地面越來越遠的教堂。

  這樣,只是肉體凡胎的自己確實是個累贅,奧羅拉無言的用光暗系魔法給瑪麗蓮強化身體,並默默為她獻上祝福。

  團聚總是應該被祝福的。

  瑪麗蓮回頭,向奧羅拉輕輕頷首。然後低頭,將依然暈乎乎的沃芙披在肩上,在將機械的變化了然於胸後,雙手觸地,壓低身體,腳尖壓進地裡,向著天空的教堂,準備發力。

  奧羅拉也是回頭,背對瑪麗蓮。這裡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而帶她們一路走來的阿比斯又一直語焉不詳,她現在必須去找這神神道道的預言家了解當下的情況。

  瑪麗蓮和奧羅拉幾乎是同時起步,奧羅拉感受著背後因由瑪麗蓮的起跑而爆出的小小衝擊波,也借著這股力量向前起跑。

  瑪麗蓮已經衝上“紐扣”,彈跳,身體又一次分化出能夠幫助她飛行的肉瘤狀羽毛。但拍打空氣的速度顯然沒有用她強健的大腿肌肉直接攀登來的快。

  奧羅拉卻只是往反方向走了堪堪十幾米。

  而後,這名修女便聞到了剛剛被夾在瑪麗蓮腋下高速行進時,不曾發現的問題:

  堂堂帝都的教堂附近,怎麽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修女不知道離炮擊洗地還有一分鍾。

  不詳的預感愈發濃烈,連周圍的空氣都開始變得焦灼。奧羅拉情不自禁的加快腳步,想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卻在這時,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什麽東西拽了一下。

  她詫異的回頭,地面的井蓋之下伸出了一隻蒼老的手,猝不及防下,讓奧羅拉失去平衡,跌倒。但修女不曾驚慌,用雙手支撐好身體後,便收緊大腿,猛力向那隻手踹去!

  可踢踹的動作很快停止,因為奧羅拉看見了從井蓋下面探出的熟悉面龐:

  她曾經的老師,菲落米。

  暫時可以信任菲落米,奧羅拉馬上得出了這個結論。如果菲落米想的是偷襲,那她根本就不必露臉,而抓住自己腳踝的那一刻,也是絕佳的偷襲時機。

  不再猶豫,順著菲落米的指引,她和早已相互為敵的老師一齊鑽進了那個小小的井蓋。

  時間流逝。

  炮彈擊碎了學園,又將這教堂的舊址染成一片火海。

  即使跟著菲落米從井道中逃離,又順著蜿蜒的通道繼續往下了很遠,奧羅拉還是感覺空氣一下子變得燥熱異常。如果不是菲落米搭了把手,那還在地面的自己絕無幸存的可能。

  終於,來自地面的焚風終於被地底陰冷又濕臭的空氣徹底壓服,奧羅拉停步,看著菲落米的背影,好像又看見了許多年前那個嚴厲老師的背影。

  “……老師,為什麽?”奧羅拉猶豫的開口,明明在大森林時她們師徒就已經決裂了才對。

  菲落米微笑,用僅剩的那隻手指了指上方:“我救你不是因為我曾是你的老師,而是因為你和我一樣是,母神的虔信徒。”

  奧羅拉不置可否,經過自己這段長長的旅途,她都不清楚自己還能不能擔得起“信徒”這個稱號。

  “而奇跡可能降臨的當下,不拯救你,讓你也獲得目睹奇跡的機會的話,不是太殘忍了嗎?”菲落米當然不會知道奧羅拉心中所想,只是靠在潮濕的牆壁上,用殘存的那隻手默行教會的古禮,在下水道中昂起頭,想象著天上那萬丈光芒的同時,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

  “紐扣”並不需要展開的有多高,多遠。只要突破由丁妮生掀起的濃霧障壁,讓襲德去親眼目睹太陽的現狀就好。

  換言之,乘坐“紐扣”往上抬升的過程所消耗的時間並不會很長,恍惚之間,襲德覺得這趟旅途簡直如同那些在帝都的不同層級間居住和上班的居民每天的日常一樣輕松寫意。沒有緩慢抬升帶來的壓迫感,緊張感和儀式感,終於讓襲德發現自己現在平靜的可怕。

  甚至剛剛那種發現維塔和精靈他們忽然出現的怒火在肉眼可見的消退。襲德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面色各異的四人,便回頭,緩緩走到第一排長椅的中央坐下。

  這裡離原本月光劍塑像的位置最近,塑像已經完全碎裂,空留一個潔白又堅實的底座。襲德坐在這底座的前方,腳輕輕掃去撒在周圍地上,如同破碎月光的雕塑碎片,將自己周圍掃的乾乾淨淨後,便如同一個真正垂暮的老人,傴僂著腰,閉目養神。

  “嘭!”子彈發射,維塔手上的槍有硝煙漫出,襲德的眉心被從後貫穿。破損的機械結構從他傷口處暴露,而襲德本人卻是眉角抽動一下,機油與蒸汽冷凝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襲德伸出舌頭,舔了舔,又啐了一口。

  並依然緊緊的閉著眼睛。

  而“紐扣”仍在高速上升。

  艾比在維塔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個數字,維塔咬牙,來不及補刀了。他不再顧忌和蒂塔似乎不會有結果的自相殘殺,扯住她的衣領,想抓著她往在不斷剝離的教堂邊緣走:“快,讓約瑟夫把我們交換下去,這教堂馬上就會脫離霧的籠罩,我們就會……”

  可蒂塔居然揮開了他的手,反射性的戒備中,維塔卻聽見精靈平靜至極,全無平日刻意嫵媚的聲音:“會什麽?”

  維塔皺眉,不再做聲。蒂塔對他的敵意似乎已經完全消失,她看著台前傴僂的老人,輕聲:“會看到現在太陽與月亮的真容?對吧。”

  “但,那又如何呢?”精靈歎氣:“當時你們人類的帝皇敢於直接衝進宇宙邪神的地盤,而我今天卻連代表父神的太陽都不敢看一眼?”

  “可笑我平日裡還一直說想要粉碎守秘者,一直在嘲笑守秘者對知識的避之不及……我明白守秘者從來害怕知識可能帶來的危險。但我既然嘲笑他們,不就更應該和他們劃清界限了嗎?”

  “……瘋子。”維塔冷笑。

  “真是奇怪,之前我們打架打的那麽心有靈犀,我還以為你會理解我呢,”蒂塔也只是攤了攤手:“說起來,我們算是老相識了,而我最近兩百年的不順心居然大半都集中在今年,又幾乎全部和你有關。”

  “……嘿。”

  “真的,”蒂塔轉過頭,直視面前的維塔:“我之前覺得我和你的想法真的很像……偷襲彼此的時機,給對方埋下的陷阱。哈,說起來,我們之間連名字的讀音都這麽的相像呢。”

  她指向維塔懷中揣著的,那個木雕般的知識載體:“所以,你也應該能理解吧?在這件事上,你能理解我的吧?”

  維塔卻直接轉身,不再看莫名有些妖豔的蒂塔一眼,想自己去尋找離開這裡的方法。他確實理解了蒂塔,甚至能百分百肯定此時的蒂塔絕對不會來偷襲自己。

  “對了!”蒂塔卻仍舊對著維塔的背影呼喚:“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維塔還是沉默,越走越遠。蒂塔卻仍舊自言自語:“下午六點多快七點,好像正好是日落的時間來著。”

  “這個時間,半邊的天空會是橘色的夕陽,另外半邊會是有著星月的黑夜。”

  “這時, 我們精靈的父神,和你們人類的母神會一同現身於天空之中呢。”

  “……”

  “……說真的,你要是精靈,而非人類的話,那該有多好,多好。”

  蒂塔說完,輕輕歎息,向著西方漸漸稀薄的霧外,那團橘色的光源仰望。

  而維塔已經走到教堂邊緣,他沒發現有能安穩往下的方法。

  教堂與紐扣突破霧層。柔和的月光與尚有余溫的太陽一齊灑下祂們的光芒。

  維塔緊緊閉上眼睛,也捂住艾比的臉馬上蹲下。襲德睜開眼睛,和蒂塔一齊觀看許久不見的太陽和月亮。

  “誒?”精靈和老教授的瞳孔卻齊齊一縮。

  什麽也……沒有發生?

  可維塔卻如遭雷擊。懷抱中的艾比滾落,他忽然間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濃稠,邪異的黑暗從維塔的嘴角淌出,他裂成四瓣,如花朵的眼睛此時完全突出了眼眶,在風中輕輕搖曳。

  黑暗還在流淌,滴落在地,艾比閉著眼睛,有些艱難的爬起,卻聞見鼻尖那裡傳來一股濃烈的香味。

  花海的香味。

  與帝皇飛上天空後,在天上見到“祂”所在的那片花海中,一模一樣的香氣。

  花朵從維塔嘴角流淌出的黑暗中緩緩生長。黑暗所過,花香亦為芬芳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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