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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袤的黑暗中》第279章煞白
帝都的上層與下層幾乎是不同的維度,物理和經濟的雙重隔絕使得它們就像是兩個世界。
  但就在此刻,兩發子彈出膛的聲音幾乎貫穿了這種時空上的阻絕,盡管,一道聲音在上層,另一道卻響徹在下層。
  下層的槍響是自行火炮機槍的出膛,而機槍令人生畏的口徑表明它僅僅需要一發子彈,就能在這個距離下撕碎一切由血肉構成的生靈。
  銅製彈頭先是貫穿了獅子那缺了半口牙的老嫗的臉,才有震耳欲聾的槍響傳出。她的身體甚至因為彈頭的帶動而踉蹌後退了兩步,才堪堪軟倒。
  這時,獅子的小錘才慢悠悠的劃過半空,“嘭”的一聲,砸到了自走炮台上泛著紅光的機械監控。
  監控眼睛一歪,調正後,又再度將焦距對準了地上的獅子。
  沒有血,甚至傷口中都沒有本應被子彈攪碎的血肉與骨渣,而是有濃稠的暗影在其中緩緩蠕動,飄散。
  邪物·分體之影,屬於獅子的殺手鐧之一,能運用她的影子製造自己的分身,曾經在丘陵地帶中的那場拍賣會裡使用過,並由此將亨利拉上了她的賊船。
  亨利看見自走炮台的注意力被吸引走,忽然暴起,手心因為緊張已經積攢了一點點汗液。汗液被他甩出,在半空便凝結成了濃鬱的黑色墨水,沾染到那婀娜多姿的炮台身上,如瀑布般流動,將這台機器上下全部繪黑。
  包括那永遠閃著不祥紅光的攝像頭。
  藏在居民中的獅子本體此時也將將起立,在炮台一時間搞不清自身狀況時,將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它露著機械結構的細腰。
  眷顧全力催動,而苦味實質上是人大腦中產生的一種微弱電信號。讓機械感覺到苦味是不可能的,但確實能讓炮台產生它所無法理解的混亂訊息。
  片刻之後,獅子已經大汗淋漓,她咬牙,幾乎脫力:“如果這玩意兒是個生物,在我碰到它的一瞬間就已經……”
  話音還未落。
  “嘭!嘭!嘭!”
  數個尖刺已經刺破這金屬建築物的外牆,每個尖刺都是一個高跟鞋的尖根。
  來“查水表”的炮台當然不止一個,而亨利與獅子已經是滿臉煞白。
  ……
  前台小姑娘的臉已經完全煞白,維塔開槍的巨響讓她耳朵嗡嗡直叫,槍口中噴射出的灼熱蒸汽幾乎要把她今早辛辛苦苦畫的妝容完全破壞。
  子彈造成的彈孔讓她身後的牆面在緩緩剝落碎屑,小姑娘蹲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邊叫,邊哭,邊把收銀機中的硬幣鈔票一股腦的往維塔這邊扔來。維塔環視一周,所有前台櫃員都已經把他們自己的身體藏到櫃台後面,而保安甚至還在和他們爭搶掩體的位置,畢竟,誰也不想對上一個會突然開槍的瘋子。
try{mad1('gad2');} catch(ex){}  當然,保安也不需要自己出頭。
  手槍槍口的煙霧開始緩緩飄散,維塔抬頭,咧嘴。
  找對地方了,這裡果然是騎士團的一處秘密駐地、槍聲響過後,隱藏於大廳中的監控開始連上了新的線路,線路的起點似乎是一雙雙好奇的眼睛。
  見鬼,有誰不長眼的在騎士團的地盤撒潑了?
  維塔抬起頭,多洛之指提供的視野中,在上方約莫一兩層樓,所有監控提供的視野像匯集至蛛網的正中那般,那裡,是一個特意隱藏起來的寬敞房間。
  房間中的騎士團成員在嘲笑維塔的行為,在互相推搡,吵鬧究竟該誰去解決這個戴著面具的小小蟊賊。
  而維塔卻是脫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前,對嚇壞了的前台姑娘微微鞠躬。
  然後,探手摸出那冰涼的月光劍碎片,往上輕輕揮動。
  月光靜謐,冰冷。悄然間,將頭頂樓層輕輕撕開,騎士團成員還來不及驚詫,便發現他們腳底出現了宛如懸崖一樣的裂口。
  他們驚愕的向下遙望,透過兩層地板那些被切斷的電線,零件,看到一個背著個小孩子的疫醫在下方與他們遙遙對視,就算隔著面具都覺得這疫醫像是在笑。
  疫醫又往上扔出了什麽東西,又像炫技一般,在那樣東西還在半空中時,開槍將它射碎。
  如墨又不祥的黑暗湧出,直接將騎士團成員想要往下開槍的想法生生摁熄。維塔看著黑暗流動,填充滿了月光劍碎片撕開的空隙。
  像拔地而起了一根黑色的圓柱。
  然後,維塔踏上黑暗,踏上了這黑色的圓柱。引力倒轉,他並沒有進入黑暗,只是垂直走在黑色圓柱之上,如同散步般,往上行走。
  維塔如此囂張的行為自然是被騎士團成員以槍林彈雨招呼。但他們一來站位已經被黑暗逼的分散,無法形成有效的火力壓製;二來,他們的站位也已經被監控摸的清清楚楚。
  所以,維塔只需要利用這暫時不會消散的黑暗圓柱,在其中反覆沒入,旋轉,就足以讓所有衝他而來的子彈全部沒入黑暗。
  只是背上的艾比又在嘀嘀咕咕:“你在逗他們玩,還是在跳舞?”
  “……我只是在等待而已,哦?這邊好像沒人。”
  維塔又從黑暗圓柱中跳出,往某個方向揮動了一下月光劍碎片。
  那裡又連著牆面帶房間被一齊靜謐的撕碎,而維塔馬上又再次於黑色圓柱中反覆沒入,又鑽出。挑戰著每個騎士團成員的神經。
  ……
  踏破鐵皮牆面的高跟已經撕開了一道又一道供自走炮台進入的入口,機械雙腿們進入房屋,卻齊齊一愣。
  房屋中竟然像是空無一人。
  但很快,炮台上閃爍著的紅光只是一抖,它們齊齊切換到了紅外視野。人體散發的熱量暴露無遺。
try{mad1('gad2');} catch(ex){}  所有人都還在這,只是亨利用自己的畫筆像繪製屏風一樣,截取了房屋中的風景,布置起來,就像一個與周圍環境別無二致的迷宮。
  他和獅子,以及所有居民就隱藏在這迷宮般的屏風之後,隨時可以轉移,和炮台們兜圈子。
  至少亨利腦中的理想狀況時這樣的。
  可是炮台們只是掃視一圈,便發現了兩個可疑的熱源。
  是獅子和亨利,他們因為催動眷顧再加上神經緊繃,心跳要比常人快一些。而心臟便像是人體中灼熱的引擎,不可能從機械的眼睛中逃出生天。
  自走火炮被操縱,直接撞碎了亨利製造出的屏風迷宮。點點墨跡沾染到它們身上,炮台們的長腿往兩人面前徑直走去。
  獅子和亨利開始往掩體後轉移,炮台操作員嗤笑,這裡的所有掩體都不可能擋住火炮哪怕一發子彈。
  火炮的長腿停住,列隊,獅子和亨利似乎跑到了一個死角,無法繼續轉移。紅外視野下,所有炮口都向著他們藏身的方位瞄準。
  操作員打開了喇叭,正打算發出最後通牒。
  卻忽然,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感受到一陣惡心至極的天旋地轉。操作員的意識瞬間從跨越了十幾層帝都,跨越千米的高度, 被生生拉回了第二十九層。
  與火炮間的聯系被切斷了。
  他驚覺而起,還沒坐穩便轉身,大口大口的嘔吐。邊吐,邊將連在自己頭上的電纜生生拔下。然後,操作員才四下環視,卻什麽也看不清。從機械眼的視野中強行脫離就是會有這樣的後遺症,而操作員現在甚至連站都不可能站穩。一次性操作多台火炮就像主動將自己的精神給切割、分裂,驟然間恢復沒人能受得了。
  他被自己的戰友從操作椅上強行脫離了,卻還沒來得及質問,就被戰友直接背起:“快走,是敵襲!”
  “……敵襲?怎麽可……“
  話音未落,月色的光芒便陡然將操作員和他戰友面前的牆壁靜謐的抹去,戰友臉色蒼白的止步,轉身,換一個方向繼續轉移。
  而其他的火炮操作員也是如此,有著同樣的待遇。
  ……
  ——報……報告!緊急事態!”
  ——講。
  ——二十九層騎士團駐地遭遇襲擊,傷亡不明。
  ——操,哪個駐地?別告訴我是……
  ——是,是的,就是一個承擔位於的下層自行火炮操作任務的駐地,目前,第三層的自行火炮癱瘓了三分之一。
  ——壞消息先別講了,有好消息嗎?
  ——有,襲擊者不是陌生人。
  ——等等,在第二十九層,難道是那個疫醫?
  ——對,就是那個疫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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