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麽巧,你們倆也走這條路?”
“維塔,這匹馬不行,挑旁邊這匹,對,對,就是它,真棒!屁股渾圓,大腿緊致,一看就知它速度和耐力俱佳,顯然有名駒血統,還是匹年輕的母馬!丁妮生沒叫你們還吧?”
維塔牽過馬兒的韁繩,馬兒對沃芙翻了下白眼,不屑的打了個響鼻。沃芙訕訕退下,維塔看了看這匹馬,沃芙的眼光果然沒有問題。即使自己並不懂馬,但也依然能看出這丁妮生隨意贈送的馬駒的身體中含有何等的力量。
登上馬鐙,又拍了拍馬兒的脖子。維塔把艾比拉到自己前面,又轉過頭來,看向果然想要開溜的沃芙:“你是想要坐我後面,還是自己去牽一匹馬?”
沃芙站定,尷尬的轉回頭:“那個,我更想在這裡找一份工作……”
“丁妮生是我祖母的祖母,我在這裡應該有那麽一點點話語權,”維塔搖搖頭,指著身邊另一匹馬:“無論如何,你在這都被解雇了。”
沃芙的小臉瞬間垮掉,她的手胡亂比劃了幾下:“什麽……你……哎哎哎!你想做什麽!”
維塔騎的馬似乎真的通人性,它踱到沃芙面前,讓她根本無暇逃跑便被維塔一把撈住。然後,在馬背上稍微搏鬥片刻後,年老體衰的沃芙便被輕松製服。維塔一拍韁繩,馬兒便踢踢踏踏的自行走向療養院的出口。
地面幾乎是在沃芙面前飛速略過,大門很快在她眼前略過,門框擦到沃芙的鼻尖,讓她鼻腔裡泛起一陣酸意。酸意很快衝上沃芙的眼角,讓她習慣性的眼淚汪汪起來:
“我不想和你去和斯蒂芬妮作對!這擺明是找死嘛!”她的手腳又開始亂動起來。
回應她的是朝屁股而去的重重一錘。沃芙馬上裝出一臉羞憤,但維塔卻沒給她繼續表演的機會:“放心,我不會要求你跟斯蒂芬妮作對的。”
“啊?那你抓我幹什麽?”
“我需要你的一些人生經驗,”沃芙已經不再掙扎,維塔把她放開:“這次我會直接去挖掘通天塔的工地,而據我所知,最了解通天塔的也只有你了。”
沃芙哼哼兩聲:“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你三言兩語說清的話馬上就可以走。”
沃芙的臉愈發苦澀:“是真的沒辦法三言兩語說清呀!通天塔的歷史可比你想象的久!不止石紀元,石紀元的再前次,再再往前,它都在歷史上留下了痕跡!有些紀元只是隻言片語,但有些紀元的歷史卻都是圍繞著通天塔來的!有關文獻或完整或殘缺,我光學習不同的語言就花了二十年,到現在還是有一大半沒破譯出來!”
“……一大半是多少?”
沃芙趴在馬背上,卻是略帶自豪的叉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八吧。”
“這不是幾乎沒有進展嘛。”
沃芙白眼一翻:“數萬年的歷史,我能從不知道是單純的蚊子屎還是古老的文字中還原出其中百年,你剛一聽到就該虎軀一震,對我納頭便拜才對。”
咦,蚊子也能……?
維塔忽然打住,他的思路不知何時開始已經被沃芙帶偏了。只能趕緊將思路重整,搖搖頭說:“不,我不需要知道這麽多。你只要告訴我通天塔具體在哪,長什麽樣子就行。”
沃芙卻一下子停止了吵吵嚷嚷,剛剛泛起得色的臉一下子變得頹唐:“咦?這個,這個……”
維塔有些訝異的轉回頭:“你不知道這個?”
沃芙癱在馬背上,整個人的身體變得無力,四肢隨著馬背的的震動有規律的搖擺:“有……有時候古人認為是常識的事情反而不會記載下來,就好像你寫日記不會特意強調你是個人,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這樣,所以,所以……”
沃芙大大的歎息一聲:“所以我翻遍了能解讀的所有文獻,發現它們都對通天塔長什麽樣子說的模模糊糊。反而各種沒用的禮節和早就消亡的儀式過程佔了描述的大半。所以,關於通天塔的具體樣子,我也只能從那些細枝末節中推斷。就像你日記中如果寫了今天早餐是兩個麵包,我就能從兩個麵包中所蘊含的能量大概推算你的體型,用麵包的做法來推斷你大致以什麽樣的方法活動,但畢竟是推斷,主觀的猜想太多太強,參考價值一點都不大。”
維塔聽的似懂非懂:“就猜猜嘛,猜猜看都不行?”
坐在維塔前面的艾比有些想笑,因為維塔剛剛說出的話和自己之前所問的別無二致。
沃芙又是翻了下白眼,嘴裡的話像是機械的念書:“高度60千米以上,深度達卻到了地心當中的最暗之海。寬度不可計算,從只有一根針的粗細到佔據帝國的大半都有類似的記載。”
維塔眉角一跳:“……你的翻譯到底靠不靠譜?”
60千米的高?前世地球的最高峰也才不到9千米。而寬度從一根針到佔地大半個帝國?這和隨便胡編幾個數字又隨意選取又有什麽區別?
“哼, 千真萬確,”沃芙的白眼已經翻到她眼球泛酸了:“我還破譯出了有關通天塔的幾首童謠,幾首歌。要不要也聽聽看?”
矯健的馬兒在踢踢踏踏中已經不知不覺間離開了令人眼花繚亂的貴族區。但這附近仍是赫裡福德環境最為優美,治安也是最好的區域之一。城市中產為了貼近貴族置辦的豪華公寓與貴族區爭奇鬥豔,只是不知道貴族看見這些在他們眼中與要飯的無所區別的中產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態。
社交場上的禮儀只是粉飾,貴族永遠不可能正視這些打工人。哪怕他們自認為高級以及脫離了低級趣味。艾比不喜歡這裡的空氣,又貴族頭銜的她對貴族莊園的印象更多的是讓人痛苦的儀器與人體實驗。而工業區在這裡的下風口,幾乎是在城市的另一邊。路還很長,沃芙的提議讓艾比倍感興趣。
“我想聽。”艾比開口。
沃芙矜持的清清嗓子,從馬背上爬起。深深吸氣。
然後,一股玄妙而迷人的歌聲自維塔背後響起。維塔輕拍韁繩,馬兒加速。本已失傳的歌聲穿越了數個紀元,如此古老,如今又一次響徹在陽光下。馬蹄陣陣,這是歌聲的伴奏,馬蹄像踏在厚重的歷史上,帶著維塔和艾比穿越了時光。
不是很久。
工業區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