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顧鳴這次加快了行程。
輕裝上陣,連馬車都不用了,直接扔到驛站,在驛站另選了一匹快馬,與幾個護衛一起快馬加鞭急行。
馬匹一天一換,兩日後便抵達了金華府地界。
如此一來,沿途一眾官員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但金華府一眾大大小小的官員卻提心吊膽,一片忙碌。
畢竟皇上下了旨意,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顧鳴在家鄉出了什麽意外,一眾官員豈能有好果子吃?
因此,知府一聲令下,派出不少官兵沿途巡邏並大量抓捕盜匪流寇。
如此一來,一眾山匪也嚇得龜縮在山裡不敢露頭,生怕一下山就被抓捕。
不少流匪也紛紛逃離了金華府地界……
郭北縣更不用說,府衙調派了不少官兵下來日夜在街上巡邏,還有一些官兵身著百姓服裝混跡於人群,出入於客棧、茶肆、酒館等場所,以便搜尋可疑人員,防患於未然。
小院中。
聶鴻書坐在桌邊,一臉愁容。
聶小倩反倒顯得很放松,勸慰道:“爹爹不必擔憂,以顧郎的本事,可不是那般容易被人行刺的。”
“唉!”聶鴻書長歎了一聲:“話雖如此,但誰知對方還有什麽陰謀?總之,切不能掉以輕心。”
“女兒並非掉以輕心,只是相信顧郎定會逢凶化吉。”
“嗯嗯!”玉兒拚命點頭,揮舞著小拳頭凶巴巴道:“姑爺可厲害了……哼,要是讓玉兒知道是誰敢行刺姑爺,玉兒一定不饒過他。”
聶鴻書不由瞪了玉兒一眼:“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別跟著瞎摻和,這事自有官府來管。”
“是,老爺!”
玉兒乖巧地應了一聲,眼珠卻滴溜溜轉著,明顯心裡不服。
畢竟她現在也不是普通人了,經過這麽長時間的修煉,已經煉氣入門,虛空一掌便能打碎丈許開外的石頭。
有這樣的實力,這小丫頭自然也有點小驕傲。
再說了,就算她打不過,不是還有姑爺與小姐麽?
還有嬰寧,這小家夥也能著呢……
“按行程來算,賢婿明日晌午時分應該便能抵達縣城。”
“真的?太好了!”
玉兒驚喜不已。
“別只顧著高興,你倆也得準備準備,一會我派人過來將屋子好生打掃一番,掛點紅綢與燈籠……”
等到老爺一走,玉兒便一臉興奮道:“小姐小姐,咱們這院子以後是不是就叫狀元府了?”
“你在哪裡見過這麽小的狀元府?”
聶小倩不由笑了笑道。
“可……可是那邊的院子還沒修好呀?”
“那還得重新規則一下,狀元府不比一般宅院,大小與布局都得參照著規矩來。”
“嘻嘻,那小姐以後就是狀元夫人了……”
“行了,先別說這些,趕緊幫著把屋子收拾一下。”
“是!”
……
果然,第二日晌午時分,顧鳴一行終於出現在縣城外。
這時候他已經換上了狀元袍,身披紅綢,騎著高頭大馬,在一眾人員的護送之下緩緩入城。
敲鑼聲、打鼓聲、鞭炮聲不絕於耳,一派喜慶。
八個衙役分別舉著寫有狀元及第或是回避之類的牌子頭前開路。
街上,百姓分站街道兩邊看著這史無前例的熱鬧場景。
自古以來,郭北縣從未出過狀元,顧鳴乃是第一個。
自此,縣城裡將會立起“狀元故裡”的高大石牌坊,而且還要修建文廟。
對於郭北縣的百姓來說,這,同樣也是一種無上的榮光。
特別是城裡的一眾讀書人更是心潮澎湃,羨慕而又虔誠地看著顧鳴身上的大紅狀元袍。
那是多少士子的夢想?
其實普通人還是有機會穿狀元袍的,那就是當新郎官的時候。
新郎袍的式樣與狀元袍很是相仿,因此,民間也有一種說法,將新郎倌洞房花燭夜稱作狀元登科。
這是人們的一種美好願望,同時也是一種固有的理念:傳承香火。
傳宗接代乃是大事,因此人生四大喜中,才會將洞房花燭夜與金榜題名時並立。
院中。
聶小倩已經精心梳狀,身著錦霞,頭頂花帶,平日裡一些不舍得戴的首飾也一一佩戴身上,環佩叮咚,遍體生香。
端的是天生麗質,豐姿綽約,如出水芙蓉般清麗脫俗。
就邊玉兒都有些看傻了眼:“哇,想不到小姐這麽美……”
聶小倩一臉無語。
“嘻嘻,小姐,玉兒是說小姐以前美,現在更美。”
“行了,你別說話了……”
鼓聲、鑼聲已經傳來,越來越近了。
二人雖然未正式成親,但已經定下了親事,因此聶小倩也要按傳統習俗在家門口迎接。
“小姐,快到了,咱們到門口去。”
“嗯!”
於是,主仆二人緩步走到門口。
沒料這時候外面已經站滿了人,書齋今日歇業,賀永良等人,包括院裡的下人全部到院門口迎接來了。
“聶小姐!”
“恭喜聶小姐!”
聶小倩一出來,一眾人便紛紛上前道賀。
“多謝大家!”
聶小倩衝著一眾人福了一禮。
“狀元郎到!”
走在最前的報喜官扯著嗓子大喝一聲。
賀永良當即跑去將鞭炮點燃……
“辛苦了,辛苦大家了……”
賀永良、董生、蘇靈一乾人等手裡拿著紅包上前分發。
紅包有大在小,小的散發給一些百姓,大的則散發給報喜官,以及一眾衙役與護送人員。
“三百兩銀子就這樣沒了……真是敗家……”
賀永良一邊大聲說著謝謝大家,一邊小聲衝著蘇夫人道。
“滾,你個死認錢的。”
結果卻換來蘇夫人一聲喝罵。
高中狀元何等喜事,怎麽也得把面子撐起來。
同時,玉兒也拿了不少紅包去散給一眾隨行人員……
這丫頭散的飛快,很快便衝到了姑爺面前。
“姑爺,給你紅包。”
顧鳴躍下馬來,抬手擦了下玉兒臉上的淚,笑道:“傻丫頭,哭什麽?”
“人家沒哭……”
一說,眼淚更是洶湧。
不過這丫頭也很懂事,一邊抹淚一邊讓到一邊。
同一時間,一行人等也紛紛閃到一邊,讓出一條道來。
聶小倩站在門口,眼角也止不住地浸出一行淚來。
“小倩……”
顧鳴急步走上前去。
如果不是眾目睽睽,恐怕二人就得天雷勾地火,先親個天也昏地也暗再說下文。
“恭喜顧郎高中狀元!”
聶小倩回過神來,急急擦了擦眼角,衝著顧鳴盈盈福了一禮。
“這些日子家裡辛苦你了!”
顧鳴執起聶小倩的手,一臉深情道。
“沒什麽……”
“你今天特別美!”
顧鳴附耳過去說了一句。
聶小倩頓時一臉羞紅,羞羞答答勾下頭……
“顧郎,爹爹看著呢……”
“呃……”
顧鳴下意識瞟向人群。
果然,聶鴻書帶著縣衙一眾官員站在一邊。
按理他早就該上前見禮,畢竟顧鳴除了是新科狀元之外,更是五品侍講學士,那可比他的官品高多了。
只是,他這個當嶽父的,又怎麽好意思上前打擾女婿與女兒敘說兒女私情?
只能顧左顧右……
“咳!”
一見顧鳴瞟過來,師爺不由乾咳一聲提醒。
聶鴻書回過神來,當即邁步上前施了一禮:“下官見過侍講學士大人!”
隨行官員也紛紛上前見禮。
“聶大人不必多禮,諸位不必多禮!”
當著一眾百姓的面,翁婿二人自然還是得維持官場禮數,大人過去大人過來的稱呼著。
玉兒本在抹淚,一見此場面,不知為何又想笑。
這丫頭不止一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每當想到老爺向姑爺施禮稱什麽大人的時候,就特別期待,特別想笑。
今日終於親眼見到了。
客套了一陣之後,聶鴻書拱手道:“顧大人一路勞頓,下官就先不打擾了,明日再設宴替大人接風洗塵。”
“聶大人客氣了!”
這時候,別說玉兒想笑,聶小倩都有點想笑。
雖說這是官場的禮數,見怪不怪,但涉及到自己的父親與愛郎,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隨後,一同前來的幾個護衛便由聶鴻書安排到行館歇息,賀永良等人也自覺地辭別而去。
畢竟大家都知道小別勝新婚,這時候留在這裡當燈籠啊?
就算要聚會,也得等小夫妻倆先好好聚了再說。
等到一行人紛紛辭別之後,玉兒便機警地將院門拴上,省得有人闖進來。
“嘰嘰~”
嬰寧飛快地竄了過來,躍到顧鳴身上親昵地蹭著。
“小家夥,好久不見了,貌似長大了一些。”
“那當然,姑爺,這小家夥可是吃了不少人參呀,首烏呀什麽的。”
以前是沒條件,現在有銀子了,自然也不能虧了這小家夥。
“玉兒,別光顧著激動,還不去給姑爺沏茶。”
“啊,忘了……這就去!”
玉兒一溜煙跑開。
顧鳴牽著聶小倩的手坐下來,微笑道:“小倩,明日我便給嶽父大人講一講,咱們擇個吉日拜堂成親。”
雖說這是意料中的事,這前顧鳴在信中也說過。
但現在顧鳴當著面說出口來,聶小倩的心依然砰砰跳著,一臉暈紅低下頭,聲若幼蚊道:“嗯,但憑顧郎作主。”
“按理,成親之後你該陪我一起去京城的,但目前的情況……京城並不安全。”
一聽此話,聶小倩不由抬頭問道:“你是指護國法丈?”
“嗯,那老妖畢竟有著千年以上的道行,你一去,多半會被他識破。
所以,還是等到徹底滅了他之後你再到京城也不晚。”
“顧郎, 你……你一個人與他鬥,我真的有點擔心……要不,以時候請燕大俠還有白雲大師他們幫個手如何?”
“先不急,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機。畢竟那老妖現在頗得皇上看重,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下,一旦妄動便會全盤皆輸。
等我正式上任之後,我便會暗中搜集證據,同時盡全力提升實力。
等到時機成熟時,我自會拆穿那老妖的真面目。
而且,還必須得把他引出京城,不然打鬥起來,必然會連累無數人……”
要知道,普渡慈航的本體乃是一隻巨大的蜈蚣精,一旦化出本形在京城亂竄,絕對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所以就算要動手,也得在城外無人之地。
不然,就算滅了它,恐怕也得連累成千上萬的無辜百姓遇難。
那就不是什麽功勞了,而是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