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顧鳴也不知喝了多少酒……畢竟來賓眾多，總不能顧此失彼。

　“顧大人真是海量！”

　“顧兄，多的話就不說了，總之小弟在這裡祝你與尊夫人恩恩愛愛，早生貴子！”

　“好了好了，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還是放顧大人一馬，讓他早些去入洞房，哈哈哈……”

　“對對對，顧大人，你不用招呼我等，趕緊去陪尊夫人，也省得尊夫人有意見。”

　當著一眾人的面，顧鳴豈能弱了男人的威風，一臉正色道:“她能有什麽意見?女人可不能慣著……”

　話一說口，突然想起嶽父大人也在這裡……

　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好在及時回過神來，話風不經意一轉:“當然，小倩不一樣……哈哈，當著一眾大人的面在下就不自誇了，總之能娶到小倩這樣知書達禮的妻子乃是在下的榮幸。

　在此，在下還要特別感謝一個人，那就是在下的嶽父大人。

　想當初，在下也只不過就是個落魄秀才，但是聶大人並沒有嫌棄在下貧寒……”

　說到這裡，顧鳴上得前去，恭恭敬敬舉起酒杯:“嶽父大人，小婿在這裡再敬你一杯！”

　“賢婿，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聶鴻書重重拍了拍顧鳴的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了顧大人，這酒也喝了，煽情的話也說了，還是早些回去陪陪新娘子，我們自己敞開了喝！”

　最終，彭得水一句話，終於讓顧鳴找到了離開的借口。

　其實他早就想溜了，只是有點不太好意思而已。

　“哈哈哈，既然欽差大人發話，下官也隻好從命了……”

　說了幾句客套的話，這才轉身走回小院。

　雖說沒醉，但多少還是有點酒勁，加之想要增添一些閨房情調，便故作一副醉熏熏的樣子推開房門，並擺出一副不良公子的姿勢壞壞地笑:“美人兒，本公子……呃?”

　別說沒醉，就算真醉此刻酒也怕是尷尬醒了。

　因為，除了新娘子之外，屋子裡還有兩個女人在。

　一個是玉兒……她在倒也沒什麽，畢竟是陪嫁丫環，沒什麽好尷尬的。

　關鍵是另一個……

　“我去廚房看看……”

　玉兒一本正經找了個借口溜出門來。

　剛出門口便傳出她的爆笑聲，且絲豪沒有掩飾的意思，笑的分外囂張。

　這丫頭欠收拾了！

　顧鳴恨得牙癢癢。

　不過，那也是之後的事，眼下裡這一關還得撐過去。

　“咳！”

　於是，顧鳴乾咳一聲，整了整衣衫，隨之腳步穩健上前幾步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小婿拜見嶽母大人！”

　“咦?顧郎，你怎麽知道是娘親?”

　聶小倩疑惑地問。

　顧鳴笑了笑道:“其實在迎親的時候我就感應到了，我想，除了嶽母大人之外，不可能是別人。”

　這倒不是事後諸葛。

　當時迎親的時候，舞清月的確一直都在，一路跟著花轎將女兒送到夫家，因為她說過要親眼看著女兒出嫁。

　當時顧鳴就感應到了一種特殊而又熟悉的氣息。

　與聶小倩的氣息明顯屬於一脈相承，但又比聶小倩要強大的多……

　那時候顧鳴便有了猜疑，懷疑消失多年的嶽母大人，值此特殊時刻終於回來了。

　本想用明察秋豪查看一番，又覺得用這樣的技能去探查嶽母大人的底細似乎有點不敬。

　最終，也只能將這個迷團暫時留在心裡，準備等晚上無人之時再詢問嬌妻。

　聽到顧鳴的解釋，舞清月不由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不枉我耗費十余年的修為化出這具分身出山一趟。

　賢婿，不瞞你說，我曾推演過你的命格與未來……”

　“呃?”

　顧鳴愣了愣。

　“娘親，你推演到了什麽?”

　聶小倩忍不住問。

　結果，舞清月卻搖了搖頭:“一片空白……”

　聽到娘親所說，聶小倩不由心裡一驚，急急問道:“娘親，這是什麽意思?”

　“女兒不必擔心，這並非壞事。”

　舞清月愛憐地抓過女兒的手拍了拍。

　“以娘親現在的修為，測一個人的命數本來是十分簡單的一件事。

　什麽都測不到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有著超凡的命格或是氣運。”

　“原來是這樣……”

　聶小倩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這時，顧鳴不由上得前去，輕輕揭下了聶小倩頭上的紅蓋頭。

　這是傳統習俗，新娘子的蓋頭必須由新郎倌親自來揭。

　對於一些婚前從未見過面的夫妻來說，揭蓋頭的這一刻……可謂意義非凡。

　看著小夫妻溫情款款，郎才女貌，舞清月不勝欣慰。

　“賢婿，我不在你們身邊，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小倩，還有你的嶽父，有空的話不妨陪他多說說話……”

　“嗯，嶽母大人請放心！”顧鳴一臉凝重點了點頭。

　舞清月欣慰地笑了笑:“這就好，在此也希望你們夫妻和和睦睦的，不過……”

　說到這裡時卻又頓了下來，下意識瞟了女兒一眼，似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

　“娘，不過什麽呀?”

　“對啊，嶽母大人有話但說無妨。”

　舞清月遲疑片刻，不由歎了一聲:“賢婿，有件事我還沒給小倩講，正好你也在這裡，那我便直說了，你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一聽嶽母大人這般語氣，顧鳴心裡一沉，忍不住道:“嶽母大人，不會是什麽不好的事吧?”

　“也不是說什麽好與不好……是這樣，你也知道小倩的特殊之處，她繼承了人類與我們狐族的血脈……

　在尋常人眼中，她便是狐妖。

　實際上，我們這一族乃是九尾天狐一脈，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族人最終都將成長為九尾天狐……你們可以理解為狐仙。

　雖說小倩有一半人類的血統，但在我們這一族中並不奇怪，一切都是看緣份的……”

　這時，顧鳴忍不住問:“嶽母大人，我有些好奇你們的族人居於何處?我和小倩有沒有機會去看看?”

　“對啊娘親，我也想去看看娘親住的地方，一定跟仙境一樣漂亮吧?”

　舞清月微笑著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但現在還不行，至少要等小倩修煉有成，這是本族的規矩。”

　一聽此話，聶小倩有些失望地問:“娘親，怎麽樣才算修煉有成?”

　“等你修煉至神魂出竅時你就會覺醒我族的傳承記憶。那時候不用人指引，你也知道該如何前往我族地界。”

　“原來是這樣……那，娘親讓我與顧郎做什麽心理準備?”

　“正是因為你體質的特殊，加之你現在的修煉正處於一種微妙狀態，所以……有可能近幾年不會……懷上孩子。”

　“啊?”

　一聽這話，聶小倩不由又羞又驚。

　隨之眼圈一紅，可憐兮兮地瞟向顧鳴:“顧郎……”

　對此，顧鳴卻沒有一絲失望或是不高興之類的情緒。

　說白了，這倒正合他的心意。

　畢竟他是穿越人士，理念自然與眾不同，這麽年輕拖著個拖油瓶做啥?

　重要的是，他與聶小倩皆非尋常人，夫妻二人可是要追求長生的，那就更加不必急著要孩子了。

　於是乎，當即衝著嬌妻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事的小倩，畢竟我們不是尋常百姓，不必在乎世俗的生活方式。”

　舞清月道:“話雖如此，但……但你畢竟在朝為官，要是無後的話會惹人非議。”

　聶小倩冰雪聰明，瞬間猜到了娘親的用意，眼神一番變幻之後，不由瞟向顧鳴道:“顧郎，娘親說的有道理。

　不如……不如你和玉兒……”

　顧鳴有些哭笑不得打斷了她的話:“小倩，咱們才剛剛拜堂，別說這些傻話。”

　“嗯，來日方長，這些事你們夫妻倆以後可以慢慢商議……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舞清月站起身來。

　“娘親！”

　聶小倩一臉不舍，起身拉著娘親的衣袖。

　“乖女兒，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再掛念娘親的事，早晚有一天我們一家人會重逢的。

　現在我要去找你父親，還有點事情和他交待……”

　“嶽母大人，有機會的話盡量回來看看。”

　舞清月點了點頭:“嗯，你們倆以後一定要好好修煉……”

　聲音猶在，人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娘親……”

　聶小倩追到門口，一臉不舍地喃喃自語。

　顧鳴歎了一聲，上前輕輕將她摟到懷中細聲安慰。

　過了一會，夫妻倆關上門，坐回桌邊。

　“顧郎……”

　“夫人，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顧鳴不由調侃了一句。

　聶小倩這才反應過來，羞答答喚了一聲:“夫君……”

　夫妻間的稱呼有很多種，根據不同的區域、不同的年齡、不同的階層、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習慣……皆有著不同的叫法。

　俗一點的，比如死鬼、娃他爹、娃他娘之類。

　比較普遍的稱呼，大多為相公，娘子。

　官宦之家大多稱夫君、夫人，這樣的稱呼便算得上比較正式與莊重的了，如果年齡大一點，便稱老爺、夫人之類。

　當然，夫妻間有時候玩情調，私下裡也可以相互稱對方的小名，以示親昵。

　“好了夫人，嶽母大人自有她的苦衷，你就不要怪她了……”

　“我……”聶小倩習慣說了一個我字，隨之又改口道:“妾身沒怪娘親，只是有些舍不得她走。”

　“分別是為了再次重逢……總之，不要去多想了，至少你要慶幸在你出嫁的時候，嶽母大人一直都陪在你的身邊。”

　“嗯，謝謝夫君。”

　“小倩，要不咱倆私下裡還是換回以前的稱呼，總感覺現在這樣叫著有些太客套。

　以後沒人的時候，你也不要妾身妾身的，隨意一些。”

　“嗯……其實我還是喜歡叫你顧郎。”

　“哈哈，幸好我不姓牛，不然你就成織女了。”

　“討厭！”

　聶小倩不由捏起拳頭捶了一下。

　“夫人，咱們是不是該喝交杯酒了?”

　顧鳴意味深長瞟向桌上的酒壺。

　這是洞房的規矩，在直奔主題之前，夫妻二人必須要先喝交杯酒。

　其實這個習俗的緣起也有照顧新娘子的意思。因為新娘子早早就入了洞房，一直蓋著紅蓋頭，期間絕對不能揭開，否則不吉利。

　必須要等到新郎回到新房，由新郎親自掀起新娘子的蓋頭。

　而這時候，新娘子一直餓著肚子，總不能新婚之夜就餓肚子吧?

　所以，在這個時候一般會給新娘子準備幾道有喻意的菜，夫妻二人也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聊一聊，喝上一杯酒以助興。

　交杯酒的規矩是先倒兩杯酒，夫妻二人各自飲下半杯。

　隨後交換酒杯一齊飲乾，稱之為合巹，喻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姑爺，小姐，你們需不需要什麽酒菜?”

　外面突然傳來玉兒的聲音。

　“不用了！”

　聶小倩又不是普通人，別說一頓兩頓，就算幾天不吃東西都無所謂。

　“哦，那沒什麽事的話，玉兒先睡了哦?”

　“嗯！”

　“嬰寧，別趴在這裡偷聽，走走走……”

　外面，又傳來玉兒搞怪的聲音。

　“死丫頭！”

　聶小倩臉色羞紅嗔了一句。

　顧鳴不由笑道:“這丫頭就是被你給慣壞的。”

　“哪有嘛……其實玉兒算是很乖巧的了，不像一些碎嘴丫頭，成天在外搬弄主人家的是非。”

　“哈哈，你看吧，還說你沒慣……好啦，不說這些了，天色不早了……”

　顧鳴抬手拿過酒壺倒了兩杯酒，並體貼地遞了一杯給聶小倩。

　這杯酒可不尋常，聶小倩接過酒杯，心跳得飛快，臉色一片滾燙。

　“小倩，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來，我敬你！”

　顧鳴由衷地湊過酒杯碰了一下。

　“嗯，我也敬你！”

　聶小倩回碰了一下，將酒杯湊到嘴邊飲下半杯。

　隨之夫妻二人又交換酒杯飲下了對方喝過的半杯酒……

　至此，所有前續任務終於完成，接下來，便該迎接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顧鳴等這一天很久了，自然是不再浪費時間。

　酒杯一放下便伸手一抄，將新娘子抱在懷中大踏步走向榻前……

　正所謂:春色無邊花富貴，郎情妾意倆纏綿。寶眷情歡魚得水，月圓花好配天長。

　不知不覺， 天明了。

　聶小倩早早起床梳妝。

　顧鳴忍不住走到她身後，愛憐地撫弄著她的秀發。

　“顧郎，你看我的妝畫好沒有?”

　聶小倩轉過身，臉上恍若綻放著朵朵桃花。

　“嗯，怎麽畫都好看……”

　有詞雲: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

　“就會糊弄人家。”

　“豈敢豈敢……”

　這成了親，夫妻之間自然也多了一些日常的樂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