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猜的沒錯,知秋的確就在郭北縣附近。
他跟燕赤霞差不多,都喜歡那種無拘無束,四海為家的江湖生活。
當天,知秋剛做完一單活,得了十兩銀子的報酬。
這家夥是揣不得銀子的,一有銀子必定會找地方大吃大喝……
等吃飽喝足了,離開酒樓時,方才發現郭北縣方向妖氣衝天,不由心裡一動,當即往郭北縣方向趕。
下午時分,在經過一處村莊之時,發現村裡敲鑼打鼓,一眾村民也在忙忙碌碌不知在準備什麽儀式。
好奇之下便悄然拐進村子裡一探究竟。
此時,村長家的小院中。
院中擺著一張小桌,桌上擺著燒雞、野兔、紅燒魚等幾道菜。
桌邊坐著一老一少,像餓死鬼投胎一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村長夫婦倆作為主人,卻只能眼巴巴站在一邊,暗咽口水看著二人吃得胡天海地。
這些都是村民幫著湊的酒菜,生怕怠慢了這二位仙師。
其實,這一老一少乃是行走江湖的騙子,多少懂點江湖小術,能騙則騙,騙不了就溜之大吉。
師徒二人最近運氣不好,經常是有了上頓沒下頓,幾乎快要淪為乞丐。
沒想到天公作美……天空突現異象,黑雲形成鬼臉,嚇得不少村民驚慌失措,謠言漫天。
這卻讓師徒二人心中暗喜,自覺“商機”到來。
畢竟,人在驚恐無助的時候是最好騙的,正如落水之水,哪怕看到水面上漂著一根稻草,也會下意識去抓。
師徒二人深諳此道,便冒充高人來到此村,一番胡言亂語,連哄帶嚇,說什麽這是天降大災,人間劫難,屆時必將血流成河,人間將多出無數孤魂野鬼……
換作平日裡,這番很難騙到人。
但是現在天空中出現的鬼臉早就嚇得一眾村民心驚膽顫,再加上師徒二人略施手段,顯露了兩手小術法……
頓時,被一眾村民視為救星,紛紛懇請二位仙長一定要想辦法幫助村民化解危機。
師徒倆早有準備,說什麽他倆是受上天所派特意下來為貧苦百姓消災祈福的……
其實這番說辭本身就前後矛盾。
前面說什麽天降大災,這會又說什麽上天派下來解救百姓……
但是,一眾百姓哪會去多想?哪敢去質疑?
就算心裡有所懷疑,驚惶之余也只能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理盛情款待二人,不敢有一絲怠慢。
師徒倆在這裡大吃大喝,一眾村民則按照二人的要求跑去搭台,敲鑼……
這些無非就是走個過場,既然要騙人,也得做得像模像樣。
師徒二人最終的目的可不止吃吃喝喝,還得騙上一筆錢。
為此,準備了不少所謂的護身符,計劃賣一百文一張。
想必村裡的人咬著牙,哪怕是借錢也得買……消息一傳出去,還有其它村子的村民肯定也會前來求助。
幾天下來,還不得賺個幾十兩?
過了一會,那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似乎覺得有人站在一邊吃東西吃的不爽快,便衝著村長夫婦道:“行了,你倆別在這裡守著,去看看村民準備的怎麽樣了。”
“是是是,那二位仙長慢請!”
夫婦倆哪敢多說,趕緊賠著笑回應了一聲,然後離開了小院。
沒人看著,師徒倆更是不顧形象,連筷子都懶的用了,直接用手抓。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叫一個痛快。
等到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那個徒弟終於心滿意足打了個飽嗝,揉了揉肚子道:“要是天天這樣就好了,咱們師徒倆怕是有一年沒像這般吃的痛快了。”
山羊胡用手扯出塞在牙縫中的一根肉絲,看了看,不舍得丟,又塞進嘴裡美滋滋嚼了起來。
面上,卻一副恨鐵不厲鋼的神態喝斥:“瞧你小子這點出息,吃這麽點,喝這麽點你就滿足了?”
“不然呢?”弟子有點不服。
“廢話,當然是要賺銀子,賺很多很多銀子。
有了銀子,咱們師徒倆又何苦風餐露宿在外奔波,受人白眼?
到時候買上一幢宅院,再買上一些田地當個老爺多威風?”
一聽此話,弟子眼睛一亮:“對對對,師父教訓的是……有了銀子,弟子不僅要買宅院,還要買幾房媳婦,嘿嘿……”
“臭小子,就知道想女人……”
“師父,看你這話說的,弟子是男人,想女人不是很正常麽,不想才不正常……
對了,之前跑來求咱們要符的那個趙寡婦,真叫一個水靈。
要不弟子哄哄她,就說悄悄幫她做個法事……”
“啪!”
話沒說完,頭上就被敲了一記。
山羊胡一臉怒氣道:“你個劣徒,為師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咱們行走江湖還是要講規矩。
你這樣的行徑,那是犯了江湖大忌。
咱倆騙吃騙喝不要緊,但切忌不要用卑鄙的手段去欺凌良家女子。
你小子要是憋不住就去窯子,再敢胡思亂思小心為師削你……”
“弟子這不是沒錢麽……”
“沒錢你他娘就不要胡思亂想,要麽憋著要麽自行解決……”
正當山羊胡唾沫濺飛教訓弟子之時,院中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師徒倆大吃一驚,趕緊起身不約而同大喝:“你是誰?”
來者正是知秋。
“你們二位不是仙長麽?怎麽?看不出在下的來歷?”
山羊胡雖沒啥本事,但久走江湖,一看知秋的裝扮、氣勢便知遇上了真正的高人,臉色變得一片青白,聲音發顫。
“那個……不知有高人在此,老夫多有失禮,老夫這便帶劣徒離開。”
“離開?你不是要幫這裡的村民消災的麽?”
山羊胡一臉尷尬:“這……老夫這點微薄之技怎敢妄言消災,還望朋友高抬貴手,放我師徒二人一馬。”
知秋不由冷冷道:“老家夥,看大你最後說了幾句還算有點良知的話,今日我便不為難你,你們師徒二人自己去向村民認個錯。”
“啊?”
師徒二人面面相覷。
“怎麽,不想去不是不敢去?”
知秋緩緩拔劍。
寒光掠過,嚇得師徒二人渾身發冷……
“去,這就去,這就去。”
在知秋的威迫之下,師徒二人不得不跑出去找到一眾村民認錯,說他們根本不是什麽仙長,只是跑來騙吃騙喝銀子的。
一聽此話,村民自然是憤怒不已,一湧而上,揍得師徒倆鼻青臉腫,剛吃下肚的酒肉也給吐了出來……
天黑時分,知秋趕到了蘭若寺。
這下,三部曲的幾大高手總算是湊到一起了:白雲大師、十方、燕赤霞、知秋一秋。
再加上顧鳴,五人聯手,還怕治不了那黑山老妖?
閑聊了一陣之後,知秋便將半途上看到的情況講了一下。
類似的事件他看到的不止一樁,而是三樁,全都是一些江湖騙子趁亂糊弄百姓。
聽到知秋所說,顧鳴不由皺眉道:“這幫神棍著實太可恨了,利用百姓恐慌的心理借機斂財。”
“見慣不怪,江湖中多的是這號人,唯恐天下不亂。越亂,他們越高興,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好混水摸魚。”
“不行,不能讓這些人引起更大的恐慌,我得回去一趟,讓縣衙張貼安民告示,免得這水越攪越渾。”
朝廷,要得民心。
地方官,同樣也要得民心。
民心一失,民心一亂,對一個地方官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重要的是,郭北縣真要民心大亂,那就會更加助漲黑山老妖的氣勢。
所以,顧鳴目前要做的,必須要先安撫民心。
……
第二天一早,縣衙便在城裡貼出了幾張安民告示。
這次的告示沒有遮遮掩掩,簡明扼要說明了昨日的異象,應該是黑山妖王所為。
縣衙已經上報朝廷,並聘了高人應對,讓一眾百姓不要驚慌,減少外出。
同時,對於那些故意散布恐慌謠言者,一經發現,一律抓捕。
城外,縣衙也分別派人前去通知各地鄉紳,讓他們密切注意各村動向,一旦發現有神棍愚弄村民,一律抓捕!
如此一來,倒也清淨了許多。
雖然一眾百姓心裡依然惶惶不安, 但官府發了話,就像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多少有了一點希望。
接下來的幾天裡,縣城裡倒是平靜下來。
但城郊卻有些不太平,不時出現妖獸、鬼怪之類的襲擊村民。
好在,動靜鬧的不大。
因為這時候郭北縣境內出現了不少獵妖師。
這些獵妖師可不會白幫忙,因為他們的性質與殺手差不多,都是為了錢。
不同的是獵妖師的目標乃是妖,而殺手的目標卻是人。
雖說顧鳴掏了一點私包袱,花了幾百兩銀子,但效果卻是相當明顯的。
有了這些獵妖師幫忙,百姓的傷亡並不算大。畢竟這些獵妖師都是專業的,並不會盲目亂竄,一般都會選擇附近有村莊的地方守株待兔。
很多時候,那些倒霉的妖物剛一出現,還沒來得及傷人便已經嗝了。
為此,一眾百姓倒也安心了不少。
再加上顧鳴、燕赤霞、知秋、白雲大師、十方輪番分頭出擊,總算將動蕩不安的局勢穩定下來。
不過這個時候,黑山卻有了不同尋常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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