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一縷朝霞透過雲層，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顧鳴先去附近的一個地攤上吃了碗素面，隨之返回草棚收拾了一番，便走向南城牆準備擺攤。

　　“顧秀才，你還敢來擺攤?”

　　人剛到，還沒開始擺呢，耳邊便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不用看顧鳴都知道是誰:吳老七。

　　這家夥讀過幾年書，識得一些字。

　　也不知打哪裡學了些皮毛之術，便敢自號“吳半仙”。

　　二人同在這裡擺攤，生意各做各的，本來沒有什麽利益衝突。

　　可這吳老七也不知怎麽回事，老是喜歡拿話擠兌顧鳴。

　　“關你毛事！”

　　這一次，顧鳴毫不留情頂了回去。

　　“你小子……罷了，老夫今天心情好不與你計較，再免費幫你卜上一卦。”

　　吳老七裝模作樣掐算了幾下，隨之怎呼:“哎呀，你小子得小心一點，近日裡怕是有血光之災。”

　　顧鳴忍不住抓起小馬扎:“再瞎比比，信不信現在就讓你見血光之災?”

　　這下，吳老七終於感覺有點不對。

　　要知道，以前的顧秀才就算與人發生爭執，大不了文謅謅說上幾句“有辱斯文”之類的話，更不可能拎馬扎擺出一副乾架的姿勢。

　　這便叫作: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算了算了，好心當驢肝肺。”

　　“少來煩我！”

　　顧鳴沒好氣應了一句，隨之開始支攤、擺貨。

　　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賣字畫了，而是賣書。

　　為了及早完成系統任務，顧鳴也只能拉下臉學著別人那樣招攬生意:“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出爐的小說……”

　　在這個世界，小說被不少文人視之為難登大雅之堂的逸事奇聞、市井怪談，故，也有人稱之為“雜記”。

　　不過也正因為其親民，在坊間倒是頗受百姓歡迎。

　　當然，大多為口口相傳。

　　“咦，秀才，今天不賣字畫改賣書了?”

　　“這位大叔……顧鳴當即拿起一本書冊推銷:“這是我自己寫的小說，保證精彩，不信你先看上一段。”

　　大叔下意識接到手裡……

　　“書名叫啥來著?”

　　“……大叔，書拿倒了。”

　　“哈哈，其實我不認識字，就是隨意問問。”

　　服，不識字跑來湊什麽熱鬧?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且看一代名姬杜十娘，誤識白眼狼，怒沉百寶箱……”

　　所以說，廣告詞很重要。

　　這麽一改詞，效果立竿見影，一下子便吸引了好幾個人圍到攤前。

　　“老板，你所說的杜十娘是誰?”

　　“對對對，哪家院的名姬?好像沒聽說過。”

　　“各位，杜十娘並非現實人物，而是這本小說中的人物……”

　　顧鳴又一次拿起小說賣力推銷。

　　“咦，還挺好看……”

　　終於遇到識字的了，拿起書看了一段便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不識字的當即衝著那人嚷嚷:“真的呀?快，念給大夥聽聽……”

　　難得有炫耀的機會，那個識字之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隨之搖頭晃腦念了起來。

　　“且說那杜十娘，本名杜媺……渾身雅豔，遍體嬌香……”

　　“也不知多少公子王孫為之癡迷，一擲千金……”

　　“這日，一翩翩公子攜友而來，

此人姓李名甲……”　　正念的起勁時，顧鳴卻伸手將書收了回去。

　　這下，大家夥兒不依了。

　　正當漸入佳境之時，你小子卻一瓢涼水澆來，誰不恨啊?

　　“喂，秀才，你什麽意思?讓大夥兒多聽一會不行麽?”

　　顧鳴滿臉堆笑:“各位理解一下，小生寫書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好吧，多少錢一本?”

　　“大家鄉裡鄉親的，就……一百二十文好了。”

　　系統定的最低價為一百文，但總得留點還價的空間。

　　“一百二十文，你怎麽不去搶?”

　　“就是，這麽薄薄幾張紙居然開價這麽高，走了走了……”

　　生意瞬間就黃了。

　　“大夥兒別走啊，先聽我解釋，這書可不是抄來的，是我自己寫的……”

　　可惜，任由顧鳴扯著嗓子解釋，卻沒有一個人回頭。

　　“呵呵，有些人啊……”

　　坐在一邊的吳老七笑了笑，又忍不住想要開口嘲諷幾句，結果被顧鳴拿眼一瞪，隻得將話咽回肚裡。

　　一直熬到近中午時分，字倒是賣了兩幅，小說依然一本沒賣出去。

　　這就有點讓人上火了。

　　雖說任務內容沒有提到懲罰之類，但既然是新手試煉任務，想必就跟前世發表小說，網站試水推薦是一個道理。

　　試水成績不理想，後續幾乎就是蚊子腿甚至是果著奔。

　　MD，就不信一本也賣不出去。

　　顧鳴一發狠，猛灌了幾口涼水，再次賣力吆喝:“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且看一代名姬杜十娘……”

　　這次又修改了一下廣告詞，更加煽動人心。

　　蒼天不負有心人！

　　中午時分，終於遇到了一個識貨之人， 還特別大方，價都懶的還。

　　正當對方掏出錢袋準備付錢時，老天卻又瞬間瞎眼:昨日砸攤的那兩個家丁又來了。

　　“好你個窮酸秀才，昨天才警告過你，沒想到你還敢跑來擺攤。”

　　“那就燒了他的攤！”

　　兩個家丁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算了，我不買了……”

　　正準備買書的那個人趕緊收起錢袋，一溜煙跑了。

　　幾個圍在攤前的百姓也嚇得遠遠退開。

　　“小子，早說了你有血光之災不信，現在信了?趕緊跑吧，不要管你的破攤了。”

　　吳老七一副“好心腸”的語氣相勸。

　　“滾！”

　　顧鳴不奉情地衝著吳老七喝了一個字，隨之繞到攤前護著，以免對方先出手砸攤。

　　“嗬，沒想到這小子還挺硬氣，居然還敢怒視咱倆?”

　　另一個有點鬥雞眼的家丁不由譏諷道。

　　“哈哈哈，讓他瞪，呆會看老子揍得這酸秀才連他娘都不認識……”

　　疤臉哈哈大笑，並加快步伐走向顧鳴。

　　眼瞅著二人越走越近，顧鳴下意識捏緊拳頭。

　　其實這時候，他的心裡也不是特別有底。

　　雖說一夜之間擁有了力量這玩意兒，但並未經過實踐檢驗，也沒打架的經驗。

　　不過凡事總會有第一次。

　　重要的是，辛辛苦苦吼了半天，好不容易拉到第一筆生意，竟然被這兩個雜碎給攪黃了。

　　攪黃了！

　　黃了……

　　新仇舊恨一齊添，此仇不報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