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鳴不由一臉異色:“真就這麽急?這啥準備都沒有,好歹也準備幾天,布置一下新房,散發一下喜貼什麽的。
這匆匆促促的,跟完成任務似的像什麽話?”
賀永良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咳,這個……真不用。
小珊說她是個寡婦,能重新嫁人就很高興了,不用講究太多,有個安身的地方就好。”
“話是這麽說,可……可對你來說,這是第一次,太草率了不太好吧?”
顧鳴苦口婆心相勸。
其實,他是怕賀永良成親沒多久便後悔,屆時留下個爛攤子可不好收場。
賀永良一副無所謂的神態:“沒事,我和小珊真的不在乎這些。
小生又不是什麽有錢人更不是名人,不講究排場。
到時候就咱們這些人小范圍簡單舉辦個婚禮,意思意思就行。”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鳴還能多說什麽?
反正他又不是新郎倌。
“行吧,你做事的風格果然很永良。不過成親乃是大事,也不能太過草率,一會我去醉仙樓訂幾桌酒席。
還有新房也要布置一下,好歹有個新婚的樣子。
鋪被之類……小倩,這個要不你和玉兒去置辦。”
“嗯!”聶小倩點了點頭:“我再回去尋幾件首飾送給小珊,成親總不能沒有首飾。”
一聽此話,賀永良感激不盡,連連拱手致謝:“謝謝,真的是太謝謝了。”
那個時候的女兒家,是很在乎首飾的。說白了,也相當於是一種積蓄。
“什麽情況?”
這時,董生走了過來,一臉疑惑之色。
“你竟然還不知道?”顧鳴有些訝然。
“我……我應該知道些什麽?”
“樂平沒跟你講他要成親的事?就今晚。”
“啥?成親?今晚?”董生大驚小怪地嚷嚷起來。
“嘿嘿,不好意思董生,其實我也是昨晚才和小珊商量好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董生不由撫額:“你大爺的……這也太快了,那以後小生豈不是孤伶伶一個人了?”
賀永良一臉鄙視:“你不會找一個?別告訴我說你還惦記著那個花魁。”
這麽一說董生頓有些尷尬。
隨之臉色羞惱喝道:“胡說什麽呢?聶小姐、玉兒都在這裡呢。”
“對對對,那就不說了,你多加努力。”
賀永良樂可呵道。
不久後,蘇靈也來了,一聽說此事,同樣也很驚訝。
不過經過確認之後,也表現得相當熱情,當即說要回去準備一些賀禮。
接下來,一行人各自分工,有的留守,有的上街采購。
林小珊則提前返回賀永良所居的小院,開始梳妝打扮。就算是再嫁,那也是新娘子,總得打扮的漂漂亮亮。
對她來說,這可以算作人生中不幸之中的大幸。
至少以後有了一個依靠,衣食無憂。
按賀永良的計劃,叫上了書齋所有人,包括院子裡的下人一起,再加上他的一些同窗好友,差不多也就是兩桌人。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蘇靈拉了一些好友前來捧場。
聶鴻書雖沒親自來,但也派了兩個人帶來了賀禮。
曾天成聽說之後,也親自前來道賀。
還有鄭舉人等十幾個鄉紳,也紛紛親自或是派人前來道賀。
說白了,他們都是看在聶鴻書與顧鳴的面子上,花點小錢做個順水人情。
還有當天在詩畫社喝茶的一些書生聽說之後,也跑來湊了個熱鬧。
到了下午時分,酒席增訂到八桌,這也讓賀永良頗有點小小的驚喜與驕傲。
雖說不想過於張揚,但今晚來的客人有不少都是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也算是為婚禮增光添彩。
日落時分,婚禮正式舉行。
一切禮儀從簡,由鄭舉人主婚,賀永良與林小珊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便算正式成為夫妻了。
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醉仙樓,自是一番熱鬧與道賀。
酒席散後,一眾同窗沒有饒過賀永良,趁著酒興跑去鬧洞房。
不過顧鳴沒去,喝完酒便與聶小倩一起回到院子裡,該修煉的修煉,該寫書的寫書。
當晚,做完三次日常任務之後,顧鳴下意識點開任務界面,發現主線任務刷新了。
這次的任務更加自由,沒有規定寫什麽書,也沒有規定字數,連經驗值也沒顯示一個大概范圍。
只有一點與以前相同:視任務完成度獎勵隨機道具。
不過,顧鳴也不指望系統獎勵太多經驗值,上次秀才升級到貢生需要經驗值1800。
這一次升級到舉人竟然來了個大跨躍,直接飆升到5000經驗。
看似有些不合理,但仔細想想中舉的難度……也就能夠理解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顧鳴猜想升級到舉人之後,他的實力必然也會突飛猛進,邁入一個新的層面。
算算時間也不久了,距離鄉試的時間差不多還有三個月。
而且他還得提前一個月出發,去余杭府適應一下新環境,屆時也好以最佳狀態參加鄉試。
按照傳統,鄉試每三年舉辦一次,時間一般為八月,故稱秋闈。
一般來說,鄉試地點皆在各省府貢院。
不過江南比較特殊,總人口相對來說雖不佔優勢,但學習氛圍相當濃,讀書人所佔的比例居全國之首。
讀書人多,應試的考生自然也多。
因此,朝廷根據實際情況在江南增設了一個貢院。
除了省府姑蘇府之外,在余杭府也有一個貢院,如此一來便將眾多考生分了流,方便了一些余杭府周邊的考生。
……
又過了些日子,書齋後院的閣樓終於竣工。
樓下大廳,懸掛著十二幅仕女圖,引來不少人紛紛駐足圍觀。
這十二幅仕女圖,正是顧鳴為宣傳新書《紅樓夢》,與董生合作一起完成的“金陵十二釵”。
十二美依次為:林黛玉、薛寶釵、賈元春、賈探春、史湘雲、妙玉、賈迎春、賈惜春、王熙鳳、賈巧姐、李紈、秦可卿。
畫是董生精心所繪,上面的詞曲則為顧鳴所題。
每個美人所題的詞曲都不一樣,也算是大略交待了一下對方的身世或命運。
比如薛寶釵那幅畫的題詞為:終身誤[曲]
“都道是金玉良緣
俺隻念木石前盟
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
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歎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
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王熙鳳畫上的題詞為:聰明累[曲]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生前心已碎,死後性空靈
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
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
好一似,蕩悠悠三更夢
忽喇喇似大廈傾
昏慘慘似燈將盡
呀!一場歡喜忽悲辛
歎人世,終難定!”
秦可卿畫上的題詞為:好事終[曲]
“畫梁春盡落香塵
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
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
宿孽總因情。”
……
除了詞曲之外,董生這次也是殫精竭慮,將畫功發揮到極致,細致到每個美人的眼神、著裝、佩飾等等,皆各有特色與風情。
再加上畫上所配的詞曲,更是令人還未看這本紅樓夢,便已先一步沉浸在書中世界。
店鋪也掛了幾幅,不過相對大廳裡的要小一些,畢竟場地有限。
但就算是這樣,也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
可以說,像這樣宣傳書的方式,不敢說後無來者,怕也是前無古人。
再加上金陵十二釵風情各異,不僅那些書生在畫前留戀不舍,城裡不少女子也慕名而來……
口口相傳之下,前來書齋的人明顯增多。
不僅僅只是縣城裡的人,縣郊乃至於一些外縣的書生也好奇地跑來參觀。
詩畫社的人氣幾有爆棚的跡象,好在閣樓落成前昔又多請了幾個丫環,不然根本忙不過來。
總之,《紅樓夢》這本書還未成書,便已經有了火的跡象。
據蘇靈統計,差不多已經預訂了六七百本。
這還是價格未公開的情況下,而且全都是個人預訂,不包括書商。
入夜。
小院子中。
“顧郎,你的這本紅樓夢大約什麽時候能成書?”
顧鳴笑了笑:“按我以前的計劃,至多再過半個月便能製版印刷,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這本書的內容比較多,人物、事件也比較複雜,還是多加斟酌比較好。
還有一點,我想等到中舉之後再來發行這本書,效果必然更好。”
要說起《紅樓夢》這部奇書,曹老先生可是嘔心瀝血花費了十余載的心血,其間不停地修改、潤色。
可惜的是,這本書還沒寫完卻因貧病交加而抱憾離世。
之後的幾十回乃是由他人代筆續寫。
這恐怕稱得上是千古遺憾吧。
顧鳴當然用不了十年那麽久,他計劃用一年的時間將這部巨著分五冊完成,令其在這個世界重煥輝煌。
原著中有一些關於男女之間的描寫,曾引來不少老學究的詬病,甚至是指責與辱罵,說什麽離經叛道、教壞小朋友……雲雲。
事實證明,這些為人所詬病的內容,恰恰也是此書的魅力之一。
它寫出了人性的根本,寫出了人在成長過程中的一些必經的心理歷程,同時也獲得了後世無數文學大家的讚譽。
因此,顧鳴不打算刪減此類描寫或場景,盡量保持其原汁原味的韻味。
這也是他為何決定等中舉之後再發行《紅樓夢》的其中一個原因。
細說起來,聊齋世界相對於顧鳴前世的明、清兩朝要開放的多。
多的是書生與小姐一見傾心,半夜私會。
多的是荒山野嶺見一漂亮女子就敢上前搭訕,管你是人是鬼還是妖。
充分詮釋了“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至理名言。
也很少聽說當朝搞什麽文字獄,除非是故意寫一些蠱惑人心或是抹黑當朝的文字。
但,理是這麽個理,凡事就怕萬一。
畢竟顧鳴現在只是個秀才,書不火倒無所謂,但是書要是火了勢必就會招人嫉妒。
屆時背裡地捅你一刀,故意歪曲書中內容,甚至是憑空捏造一些黑料,區區一個秀才又能奈何?
但中了舉就不一樣了。
身份、地位、名望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就不是想整就能整的了。
比如聶鴻書被人誣蔑那一案,他要不是個舉人的話,可以說連一絲翻案的機會都沒。
“如此也好……”
聽到顧郎又一次自信滿滿提到中舉一事,聶小倩眼如秋水,柔柔應了一聲。
誰不希望自己的愛郎功成名就?
“對了小倩,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感覺身體有什麽異樣?”
聶小倩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那……那你能不能在人形和狐形之間變化?”
這個問題,顧鳴其實早就想問了,一直拖到今天總算是順口問了出來。
聶小倩愣了片刻,隨之幽幽歎了一聲:“母親留了幾句口訣,但我試過幾次,好像不行。怎麽,你想看我變成狐的樣子?”
“不不不!”顧鳴趕緊擺手:“只是一時好奇問問。”
又聊了一陣子,聶小倩開始修煉,顧鳴則回到房間。
此時,嬰寧正一本正經蹲坐在書桌上看書,模樣專注而又可愛。
顧鳴笑了笑,攤開紙筆開始做日常任務。
書法升到3級,寫出來的字更是行雲流水、蒼遵有力。
做完日常,又繼續書寫紅樓夢……
第二天上午,顧鳴先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與幾個熟人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走向閣樓看看屋子布置的怎麽樣了。
走到琴室邊時,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聽起來有些凌亂。
是誰在亂彈琴?
顧鳴下意識走到門口瞟了一眼,卻發現是寧采臣。
“采臣, 難不成遇到了什麽煩心事?琴彈的這麽亂。”
顧鳴微笑著走了進去。
“慚愧慚愧,讓顧公子見笑了。
寧采臣趕緊起身,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
“是不是想回家了?”
“啊?不……不是,其實……”
寧采臣猶豫了一會,隨之長長歎了一聲:“不瞞顧公子說,小生近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晚上也常做同一個夢。”
“哦?什麽樣的夢?”
“夢到上次在蘭若寺遇到的那個女鬼藍小鳳被……被人毒打,小生心裡很是同情……”
真是孽緣啊!
繞來繞去,這家夥還是繞不開與女鬼結緣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