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回到家後,瑪瑞安習慣性的對著裡屋喊了一句。
“啊,放學了啊,”一個面容蒼老的女人走了過來,盡管此時的她臉上已經有些皺紋了,但仍可以看出其年輕時的美麗。
“哦,對了,待會兒把那桶牛糞倒了。”她隨便吩咐了一句,厭惡地看了一眼瑪瑞安後,打了個哈欠,又回到房間裡去了。
瑪瑞安的母親如前文所說,她從來就沒關心過自己的女兒,只不過因為教會的緣故不得不為她提供衣食住行罷了——盡管她自己要活命也累的搶。
不過還好學校那邊不用收什麽費用,否則瑪瑞安的母親就算是違抗教會的命令,她也不敢再養瑪瑞莎這個家夥了——因為那學費真是太貴了。
“一切等到畢業就好了,”瑪瑞安動作有些僵硬地走進臥室,暗自下決心,“只要繼續努力下去,我絕對,絕對能成為他們那樣有錢有勢的上位人的!”
她幻想著,試圖將自己拉進她所構建的夢當中,那裡她成為了上位人,擁有了金錢和地位,沒人再敢諷刺她,嘲笑她。
但這不過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大部分時候,人們總是對生活對工作抱有激情,並樹立那所謂的夢想。
實際上,這不過是自我藉慰罷了。努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你的生活,但說要成就夢想?那站在世界頂端的就別不應該是教皇或者總統,而應該是那些煤炭工人了。
在大部分人眼中,只要為夢想而努力就一定會成功,但那也僅限於少數人,世界上大部分人小時候都有過類似的夢想,但真正實現的又有幾人呢?
人們只會看見自己想要看見的,而對於那些失敗者視而不見。
這就是當今的人類社會,一個充滿偏見與歧視但卻依然相信著希望的地方。
即使面前是看不見底的深淵也一樣會有人催你往下跳的地方。
“這種地方......”地下,陸凡面對著一群伏在地上不敢抬頭看的教徒們,有些不屑的笑著,“不得不說還真是操蛋啊。”已經不知道是幾次說起這些話了,但事實確實就像是他說的那樣——無趣,扭曲而又虛偽。
“等再發展一段時間,......”他伸張著身體,此時由於信仰之力的轉化,他的身體又膨脹了幾倍,“就該開始搞點大事了。”
......
第二天清晨,瑪瑞安一如既往地早起跑向學校。
她的肥胖並非是後天養成的,自她出生起醜陋和怪胎這兩個詞就一直沒離開過她,就連接生的醫生在看見她的臉的時候也差點被嚇的將手中的嬰兒拋了出去。
“怪物”,這是人們給她取的綽號,幾乎沒幾個人真的知道並記清楚了她的名字——實際上,若不是偶爾要填寫自己的姓名,連她自己都要忘了。
“但是,這一切都會在今天結束。”想著,她的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瑪瑞安已經在萊托學院學習兩年了,這兩年中她的表現一直都是中規中矩的,而且學到的東西也足夠能讓她在教會裡面工作了——不是當清潔工或者女仆一樣的存在,而是真正的神職人員!
如果把這個社會分一下等級,那麽如下面所示:
最低級——無產階級——普通的平民,並沒有什麽權利,就算消失不見了也不會有什麽人來管,終生都被脖子上的檢測儀控制著行為,沒有自由可言,如雷蒙。
第二階級——中產階級——也就是有點小錢的平民,
他們大多都會被賦予選拔的權力,以及去神學學院學習的資格,但始終也不過是比最底層要好上一點的平民罷了,如龐克(陸凡)。 而最高的一層——資產階級和由神職人員組成的教會——他們通常會知道的比常人多一點,多多少少會接觸一些超自然現象,擁有著能夠在一定范圍內違法行事的權利,當然這僅限於神職人員,那些大資本家脖子上還是要戴著檢測器的。
瑪瑞安不屬於這三者中的任意一個,她生來便背負著“罪孽”,是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奴隸。
但是,只要她完成了畢業考試並當選了神職人員.....
一切都會截然不同了。
就是帶著這種心情,她邁進了教室,無視他人厭惡的眼神,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學們,都把你們的入職申請交上來。”老師剛走進教室便來到講台上對著下面的學生喊道。
入職申請——這便是畢業考試的最後一步,學生們通過表格的方式來填寫自己的意願,而上位者則通過他們的成績和各種各樣的數值來確定對方是否夠格。
瑪瑞安輕快的打開了抽屜,而裡面所展現的,卻是最令她所震撼和驚恐的一幕——
那張有特殊材質製成的問卷早已破殘不看,各種墨水還有泥漬灑滿了紙張,那張紙也像是被某人用剪刀剪過無數遍似的,紙屑布滿了抽屜。
“不會......吧?”瑪瑞安楞了一下,隨後便雙目無神的靠在椅子上,腦中一直在重複著這兩個詞。
她曾以為就算現在的生活再糟糕,以後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總是這樣反覆如此反覆如此......她每一次受盡折磨和孤獨,想要放棄時,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要努力,只要抗過了這一關,日後你就能過上理想中的生活......
雖然不一定能當上神職人員,但混個文職,作家甚至是清潔工是沒問題的。
但現在一切都毀了,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她忍受了這麽久,努力了這麽久,堅持了這麽久的夢想——
在這一刻,全部歸零。
“這位同學,怎麽了?”老師收問卷的時候突然發現了瑪瑞安的異樣,雖然仍感覺那張面孔很討人厭,但長久練出來的社交能力完全可以讓她做到大部分時候面無表情。
看瑪瑞安只是眼神呆滯的坐在坐在椅子上,她好奇的望向了抽屜。
......
“哈哈,看看那個長得像肥豬一樣的女人,你知道怎麽了嗎?”
“怎麽了?”
“聽說她的那張問卷被她撕掉了!”
“真的?你確定不是因為她太餓把問卷給吃掉了?”
“果然賤民就是賤民, 長得又惡心還做出這麽惡心的事。”
“是啊,不過還好她沒通過,要不然天天工作的時候都得面對她我會瘋掉的。”
譏諷聲和嘲笑聲一如繼往的傳來,只不過這次的更加刺耳罷了。
瑪瑞安默默走進女衛生間。
問卷每人只有一張,而且上面還有每個人的身份編號卡,可以說,如果你丟失了這個,那麽就相當於你讀了三年的,付了三年的學費,但最終什麽都沒有得到,神學知識只在教會裡面才用得到......
她感覺此時自己的大腦渾渾噩噩的,仿佛現在還在睡覺一樣——但冷風總是會將她帶回現實。
這時,廁所裡傳來了一陣談話聲。
“沒想到那個賤民那麽蠢,居然還將問卷放在教室裡。”一個女性有些不屑的說道。
“那也別掉以輕心了,萬一被找到就不好了。”另一個較為成熟的聲音繼續傳來。
瑪瑞安頓時明白了真相。
同時也在思考——為什麽有些人明明只是長相不好卻總是受人虐待;而另一些人明明謊話連篇放蕩成性卻總是會受到別人的追捧?
“漂亮的臉蛋?”瑪瑞安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每天在去酒館陪酒前會將自己打扮的“年輕貌美”的女人。
外貌的確重要,但如果在這層皮囊下的是這麽些汙穢的靈魂......
她拿出了一直放在身上卻又一直沒敢用的小刀,向談話聲傳來的那邊走去。
“那就......把你們的外表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