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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彪過上了忙碌而又充滿向往的生活，斜眼也是。

當晚上，在命令手下喪屍及喪屍狗發動襲擊後，斜眼就住進了體育館正對面的一家高檔酒店。

冥冥中，它覺得似乎只有自己這種獨特的喪屍才能住進這個——充滿平靜安祥的地方。

當然，斜眼沒有想睡覺的欲望。

它只是單純地覺得，這是一種展示等級的手段，和類似進食時的先後次序。

斜眼自然知道，體育館有一部分幸存者逃掉了，順著那條亙古就流向東方的長河遠去了。

它也通過樓下聚集的其他手下，得知城市的某些角落裡，還躲藏著一些“血肉之軀”。

狩獵——多麽神奇的字眼啊！

當斜眼回憶起那一絲遠古的狩獵記憶時，它就做了一個決定:

在找到可替代“血肉之軀”的食物以前，不能徹底滅絕掉這群曾經的同類。

這就如同老貓逮耗子一般，抓大放，以待明日才有得可抓！

智慧，這是生存的智慧，已經與人類其他需要傳遞的知識一起，刻入了基因。

......

在酒店最豪華的一間房內，斜眼正在洗澡。

褪下如同抹布一樣的破爛衣服，已漸漸能捕捉到物體反射的光帶視野裡，一具奇特的肉體展現在浴室的鏡子鄭

深青色的屍斑，沿著軀乾延伸到了指尖腳端;皮膚有些乾枯收縮，這是嚴重缺水的表現;深陷的肋骨，不再飽滿的手掌肉墊，還有下巴處一道鈍器砸出的深坑......

當斜眼看清自己身體後，一股難以壓抑的情緒直衝靈，那是一種難以言狀，極為複雜的情緒。

奇怪、憤怒、茫然、不敢置信，還帶有一絲亢奮......

而除了這些以外，最難看的是——它身體各個部位都沾滿的一種黑色液體。

打開淋浴器，水塔中仍殘存的冷水“嘩嘩”淋下，斜眼一步就邁進了水柱鄭

在水流的衝洗下，它略顯笨拙地擦拭著這些黑色液體，股股黑水沿著雙腿流進霖漏。

半時後，斜眼光著身子從浴室走出來。

它歪著頭想了兩秒，隨後又徑自出了房間，在走廊上撿了套尚算完好的黑色西裝。

穿好西裝，斜眼像木偶一樣靜靜坐在床沿，房間中越來越靜，它胸口的起伏也越來越慢。

驀地，它張了張嘴，喉中發出一聲含糊的——“餓”！

斜眼沒有氣餒，它繼續發出各種聲調的“餓”，極力想找回能較準確表達出自己情緒的話的感覺。

一時間，房內怪聲頻頻。

... ...

直到深夜時，一聲略顯生澀的——“我”，終於脫口而出！

沒有停頓，沒有欣喜。

斜眼繼續面對空無一物的牆壁，如初生嬰兒一樣，絲毫不知疲倦地練習著其他詞語。

當一縷亮光透過玻璃射進房間時，練習了一整夜的斜眼忽然站起來。

它走到對面的牆壁近處，眼中紅芒大盛，隨即吐氣開聲——

“我——薑—老——大！”

隨著這聲字正腔圓的自語出口，斜眼覺得自己好像捅破了層薄膜一樣，意識突然就變得更清晰了，念頭也更加順暢了。

斜眼很幸運，因為它是整個世界第一只出“我”字的獨特喪屍。

和人類嬰兒一樣，認識各種物體和其他人是很自然的，但認識自己——我，是有些桎梏的。

比如，很多孩在剛學會話時，大多都會這樣表達:

“人家要這個玩具嘛！”或“鵬鵬要吃飯飯！”

在他們的意識裡，

“人家”和“鵬鵬”同樣能代替“我”來表述情緒和欲望。 但當大人們糾正他們，讓他們“我”時，他們會覺得很奇怪，認為每個人都“我”會很別扭。

會讓他們分不清，這個“我”到底是你，還是真正的我。

這其實是一種自我意識的覺醒，要高於意識的恢復和溯源。

......

終於掌握一門“外語”的斜眼沒有繼續練習，它又靜靜坐回了床沿。

兩分鍾後，四隻體型高大身體強壯的喪屍，走到斜眼的房間門口站定。

斜眼這才站起身走到它們面前，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朝自己的手掌心劃去。

尖銳的指甲尖劃過，一股黑色液體隨即緩緩流出。

斜眼眼中紅光一閃，對著四隻喪屍手下張開了手掌。

四隻喪屍的灰白瞳孔在接觸到斜眼眼中紅光的一瞬，忽然轉動起來。

下一刻，四隻喪屍馬上依次湊近斜眼的手掌，貪婪地大口吞食起那股黑色液體。

待四隻喪屍手下都舔食過一遍手掌後，斜眼便收回手，靜靜地等待起來。

約摸半分鍾後，四隻喪屍灰白的雙眼逐漸泛起了紅色，手腳似乎不受控制地揮舞起來。

——“餓......餓！”

低沉的咆哮聲過後，四隻喪屍終於回復了平靜，八隻紅眼紛紛落回斜眼身上。

斜眼似乎對剛才的賜血儀式很滿意，它指了指地上散落的一些衣服，隨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身體。

四隻批量生產出來的紅眼喪屍頓了頓，然後便笨拙地撿起地上衣服，在斜眼的指揮幫助下一一穿好。

... ...

看著眼前的四名手下，斜眼緩緩點點頭，隨即帶著它們朝樓下走去。

經過一整夜爭搶進食後，黑壓壓的喪屍群集中在河堤附近遊蕩，似乎還在留戀空氣中殘存的血腥味。

當它們遠遠地發現斜眼出現後，立刻變得安靜下來，無數面無表情的冷臉統統轉向斜眼。

斜眼像領袖一樣走近喪屍群，腦中迅速搜索著在場所有喪屍傳來的信息。

殘肢斷臂，同化“血肉之軀”，跟蹤團夥幸存者，被埋伏襲殺......

一幕幕光怪陸離的奇異場景接連上演，讓斜眼好一陣才消化。

，隨後低吼一聲，似乎在對慷慨的斜眼表示敬意和謝意。

斜眼並沒有任何表示，因為它仍在消化著腦中的場景。

它在找，找那個“夢”的身影！

驀地——

斜眼似乎發現了什麽，立即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動作迅速乾脆，四肢行走協調。

隨著腦中意識的增強，它對四肢的把控越來越精準，腳步也越來越沉穩，就像一個真正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