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養殖場的籬笆,踏上菜地間的田埂,隔得老遠,馬德彪就看見食堂門前的空地上站著一群人。
一群寂靜無聲的人!
那是站成一圈衣裳破爛的喪屍,它們將食堂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像是正在等待開飯似的。
除了史揚揚,還有先前的兩隻喪屍屍體,天泉山就像一塊聖潔的處女地,還從未有這麽多肮髒的喪屍褻瀆這裡。
雞鳴炊煙中,它們就像幅山野趣圖中的蒼蠅、蚊子,令人惡心又緊張。
馬德彪定定神,赤手空拳地走到喪屍圈外,大聲喊道:“喂——仙子妹妹,你哥哥我來了,讓外面的白癡們留條道啊!”
喪屍們對他的聲音置若惘聞,既不回頭看他,也沒有發出低吼一擁而上,顯然被控制了。
“嘻嘻嘻,果然守時!說二十分鍾就二十分鍾,看來你也不是油嘴滑舌滿嘴胡言嘛!進來吧!”
何仙子話音一落,屍群便讓出一條通道,露出食堂大門。
馬德彪大步走過的同時暗自數了下——還好,數量不多,約摸二十來隻!
進得食堂,室內的光線有些陰暗,他眯了會兒眼睛才看清裡面的情景:
左手邊,幾隻喪屍托著一臉戲謔的史揚揚,笑得很猥瑣;
右手通往廚房的門邊,則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黃杏兒!
馬德彪見了大吃一驚,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在黃杏兒手上時,這才恍然大悟。
那對手鐲,不見了!!
該死的,小八和顧風不是說不久前黃杏兒還在下面基地嗎,怎麽一眨眼就到山頂了?
枉費周大海還屁顛屁顛兒地在山下亂找,哪裡能想到剛過門的媳婦都被人家拐走了......
透過漠無表情的黃杏兒,廚房裡人頭攢動,卻聽不見一絲人聲,令馬德彪猜測不止。
不過,最讓他矚目的還不是廚房,而是對面坐在把椅子上的何仙子。
何仙子一身套裙,舒服悠閑地靠坐在椅子上,微微翹起的腿上擱著馬德彪的目光中心點——馬田田!
除此以外,她身邊還站了個中年人,目光陰沉地打量著馬德彪。
年僅五歲的馬田田被膠帶綁住了嘴,她一見馬德彪,兩隻明亮大眼便開始水汪汪地湧淚,似乎在說“爸爸,快來救我”!
何仙子雙手輕輕攬住馬田田,突然露齒一笑,緩緩抬起泛著黝黑詭異光澤的手指,輕聲自語道:
“屍王哥哥,你說我的指甲為什麽不長了呢?自從我變成了這樣,這些指甲就好像失去養分一樣,吞噬再多的同類也不能讓它再次生長,真可惜呀——它們原本還能再長一些的!”
馬德彪站在房間正中,手腳都滲出了冰涼的冷汗。
“我猜,現在的你一定在想——‘賤貨,你都變成喪屍了還在乎什麽指甲’對吧?”
何仙子玩味地盯著馬德彪的神情道。
“其實我也很納悶,你說老天爺既然讓我變成這副樣子,幹嘛又保留了我做人時的記憶,幹嘛又讓我在乎指甲漂不漂亮呢?
難道,老天爺其實是個嫉妒的老太婆?或者,是個猥瑣的小老頭?特別喜歡看人被欲望所困擾,而又窮追不可得的囧樣兒?”
馬德彪沒有出聲,兀自盯著她的手。
何仙子嬌笑一聲,手指慢慢滑過馬田田的臉龐,讓馬德彪差點兒失態大吼。
“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麽我沒去城西監獄替我的好弟弟報仇?”
她的手停留在馬田田胸口,歪起腦袋問道。
“哦另外——難道你不問問我是怎麽上來的?還有,那個小妹妹又是如何被我控制住的?嘻嘻嘻,你問吧!”
馬德彪深吸口氣,鎮定道:
“有些事根據結果就能推斷出來!瞧你弟弟史揚揚那一臉得意,又恨不得吞了我的模樣,肯定是你讓他恢復正常的,對吧?”
“啪啪!”
何仙子拍手道:“聰明!看來你這個老司機不僅僅是油嘴滑舌哦,心眼也蠻靈活的嘛!”
馬德彪又道:“既然史揚揚恢復了,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們在幹什麽了!小黃本來就是隻喪屍,控制她然後再救了這位基地首長,對你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何仙子抿嘴笑道:“賓果——又答對了!你還沒見過這位首長吧,需要我替你介紹一下嗎?”
那中年男人陰笑一下正想開口,卻被馬德彪打斷道:
“不用!像這種貨色,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件工具而已;而對我來說,他連件工具都算不上!”
中年男人聽得雙眼噴火,惡聲罵道:“你他娘的才是工具,我呸——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死鴨子嘴硬呢!老子一會兒宰了你女兒,睡了你老婆,看你還神氣個屁!”
馬德彪瞟了他一眼,像是要記住對方特點一樣,目光平淡卻仔細。
何仙子揮了下手,不滿道:“好了,鬥嘴那是舊人類的習慣,你不是希望長生嗎?最好說些我愛聽的,不然的話——”
中年男人表情凝住,隨即恭維道:“是是是,剛才我一時嘴快,再也不敢了!”
何仙子沒理他,繼續衝馬德彪笑道:“不錯,不錯,一連猜對兩個問題,果然厲害!還剩最後一個,不過,這個問題我賭你一定猜不對!”
馬德彪不帶一絲感情地道:“你的問題還真多,我只有一個——你到底有什麽要求?”
“哈哈哈哈!”何仙子忽然大笑起來。
“老三說你思維獨特,機敏狡詐,我本來還有些不信呢!畢竟,上次的你幽默豁達,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可現在看來,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居然還這麽冷靜地反問別人......嘖嘖嘖,怪不得你的女人既溫柔又漂亮,真是羨慕死我了,嘻嘻嘻!”
馬德彪雙手一攤回道:“那可真是抱歉了,我連二房都規劃好了,你要實在不介意,那就只能當小三了!”
“小三,小三......哈哈哈哈哈!”
這回,何仙子的笑中透著一股狠厲與怨毒。
“人類創造出這個名詞真是諷刺!因為小三,我的家庭,我的夢想被毀於一旦;
因為小三,我和自己老公、孩子的最後一面,就是我的牙齒和撕咬;
因為小三,世界末日都不能平息我的恨!!”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的咬牙切齒與剛才的放松悠閑判若兩人,嚇得馬田田緊緊閉上了眼睛。
“我勸你,不要再提到這個詞語了!”何仙子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因為,我怕會控制不住自己,讓你還沒有徹底覺悟前,就要經受與親人生離死別的痛苦!”
馬德彪聳聳肩,爽快道:“好,我保證,今後你再也不會聽到我說這兩個字了!”
何仙子一呆,隨即又笑了:“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個妙人!無賴,粗俗又有些玩世不恭,連尊嚴都不屑一顧。難道,你以前也是這樣?”
馬德彪歎氣道:“不這樣又能怎樣?我沒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沒有權勢滔天的背景,更沒有雄霸天下的野心......
我和你一樣,只是一介平民而已!尊嚴?呵呵,只要有人給錢,讓我活得像條狗都行!
有句話不是這樣說麽——你裝你的逼,我養我的家;你要你的尊嚴,我要我的老婆孩子!
為了她們,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所以,你可以說出你的要求了,省略過問答環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