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反應很快,也很及時。
在屍潮匯聚剛開始時,負責外圍警戒的小隊就發現了喪屍們的異狀,飛快便將這一情況上報給了基地高層。
基地高層馬上做出反應,他們聯系了還在外面進行搜索任務的其他小隊,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固守。
與此同時,基地倉庫的大門完全打開。
各式手槍、步槍、手雷還有重機槍被武裝人員搬出來,架在了適合射擊的阻擊點。
並且,面對三個方向圍上來的屍潮,基地的司令並沒有下令固守圍牆;而是主動放棄空曠毫無掩護的空地,命所有人都縮進了三棟大樓內。
可惜的是,盡管基地動用了所有力量,盡了最大努力,也沒能阻止屍潮大軍。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半邊天空都被黑色硝煙遮蓋住時,屍潮中的喪屍們終於憑借它們“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執著精神,推倒了基地的外牆。
磚石轟然倒塌,如決堤大壩一般,屍潮洪流瞬間便淹沒了整個基地。
槍手們越打越心驚,越打越害怕。
他們在各自小隊長的命令下,一部分繼續留在原地收割外圍喪屍的生命;
另一部分則組成最後一道防禦,下到一樓大廳,試圖抵擋越圍越多的像螞蟻般密集的屍群。
戰鬥過半,槍手們開始疲倦,高度緊張的精神也到了臨界點。
他們有些憤怒地嚎叫著,幾乎瞄都不瞄了,摟起機槍對著下面就是一陣掃射。
彈雨不斷將一隻隻喪屍擊倒撕碎,無數碎肉血塊被子彈打得滿天飛舞,原本空曠的地面上黑血已流淌成河,
可是——任他們把手中機槍打得滾燙,喪屍依然前撲後繼地前進著,圍困著,推搡著。
還有些槍手精神崩潰了。
他們咒罵著,吼叫著,臉上全是裝填子彈時抹到的潤滑油,和被硝煙熏黑的汙漬。
嚎著叫著,他們就受不了了,受不了樓下不斷響起的碎玻璃聲和慘叫聲,不停捶擊著他們的心臟。
樓頂處,幾個年輕槍手望著無邊無際的屍群,互相慘然一笑,隨即從樓頂跳下,砸得幾隻喪屍瞬間成了肉餅。
五樓窗口破洞前,幾個隊員打著打著,“哢”——彈藥空了!
幾人掏出手槍朝下面打了幾槍,隨即徒勞地垂下手臂,看著屍山血海發起了呆。
四樓、三樓的過道上,十幾個隊員扔完最後一顆手雷後,被一隊身穿鐵甲的衛兵趕下樓。
他們和其他被驅趕過來的隊員們一起守在一樓大廳裡,昏暗的光線中誰也看不清誰,耳旁只有外面傳來的嗜血低吼。
......
一片凌亂的大樓外,堆積如山的殘屍被喪屍們踩在腳下,血肉馬上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灘灘臭氣熏天的爛肉白骨,可怖至極。
鍥而不舍的喪屍們緊緊圍在大樓外,它們並不急於推門撞牆,而是靜靜等待起來。
忽然,幾隊身強體壯的喪屍在其他同類掩護下,扛著根半米粗的大樹衝上前,狠狠撞在大樓外牆上。
與此同時,屍潮中又竄出很多手拿鐵鍬、鐵撬、鐵棍的喪屍,它們矮著身子躲過亂飛的子彈,一奔到大門或牆體就開砸!
“鐺鐺鐺——叮叮叮!”
無數金屬砸擊聲恍如重鼓,沉沉擊在樓內所有人的心頭。
恐懼,絕望等情緒迅速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臉上都抹上了一層厚厚的驚白。
“要死了嗎,終於......要完了嗎?”
“早知現在,當初就不應該留在城市的,唉——”
“不,不!我不想死,我要逃——對,逃!”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不該設計害你們,為了點兒吃的喝的.......對不起!”
“牆被撞破後我是逃跑,還是拚命?逃又能逃去哪裡,拚又能拚多久,怎麽辦?”
釋然,後悔,不甘,自責,慚愧......
百千種情緒和想法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所有人心頭。
猶如過了一個世紀般久遠,牆——終究還是塌了。
沒有哪堵牆能擋住永無休止的撞擊,先是一個個蒼白的小洞,然後便是如巨獸般的大口。
隨著牆體和玻璃門的崩潰坍塌,人群的情緒也被撞出了個大窟窿,所有人都選擇了聽從本能。
槍聲,喊聲,哭聲,奔聲,和喪屍的亢奮嚎叫亂糟糟地混雜在一起,徹底淹沒了整棟大樓。
基地徹底被攻破的前夕,主樓的某個黑暗隱秘角落,一個男人悄悄打開地上的鐵柵欄。
他對外面的悲慘一幕毫不理會,一邊小心地鑽進黑暗的排水管道,一邊低聲輕喃:“小雅等著爸爸,爸爸來接你了......我們一起去天泉山。”
而與此同時,主樓靠近長河的方向,厚實的牆體突然“轟”地一聲爆響,氣流猛地掀翻了圍在外面的屍群,形成了一小塊空地。
四周喪屍擠擠攘攘地想上前補位,不料從那個炸開的洞裡又扔出幾顆手雷。
在用手雷開出條血路後,一隊鐵甲衛兵護送著一個中年男人迅速朝河邊突圍。
血路奔逃間,不斷有鐵甲衛兵被湧上來的喪屍放倒吞噬。
正當他們即將衝到河堤邊時,幾條喪屍狗竄出屍群猛撲而上,又有近半鐵甲衛兵被啃成一堆爛肉。
槍聲逐漸變得稀疏,屍群已經散布在三棟大樓的各個角落,逃亡和追逐也在每個角落上演。
......
不久後,隨著天上那輪血色夕陽的西沉,整個國際會展中心慢慢歸於寂靜。
唯有不再空曠的大樓之間,那些鋪滿整片廣場的屍骸,和黑褐色的乾枯血跡——見證著這場人屍大戰的落幕。
當黑暗再度籠罩整片天地時, 長河中間的三艘衝鋒舟上,一個中年男人走到船尾。
他抬眼望著模糊不清的會展中心高樓,還有附近兀自升騰的濃濃煙柱,一時默然無語。
片刻後——
一個鐵甲衛兵來到他身後,問道:
“司令,現在我們能去哪兒?”
被稱為司令的中年男人緩緩回頭,通紅的雙眼充滿了不甘,他咬了咬牙,刀削般的腮幫鼓動幾下後,朝水裡吐出口血水。
“船頭朝西,繞到天泉大道,我們先去——天泉山背後落腳。”
司令冷聲道,陰沉的臉上一片壓抑,似乎一口鬱氣久久不能吐出般難受。
“是!”
鐵甲衛兵說完,回到船頭掏出對講機道,“所有人注意,方向正西,目標——天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