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海不是個被動的人,相反,作為現役軍人的他,有些像現在天泉山的“鷹派”。
對於基地這個身邊的隱患,周大海早就想找機會摸清對方的底細,進而徹底解決掉。
可他知道,僅憑天泉山現在的幾號人幾條槍,想要零傷亡拿下基地約摸四五十號人根本不可能。
除非......用計!
傍晚天色漸暗時,天泉山後山懸崖邊,武裝部眾人包括顏小玲和李婉齊聚在此。
借著落日余暉,馬德彪和周大海再次觀察了基地大棚和山腳下的幾輛汽車後,才把眾人聚在一起,細細研究起了計劃。
......
入夜不久後,突然下起了小雨。
七八月的山區,一會兒下雨一會兒天晴,是很常見的事。
深夜細雨,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其實是件美事:
或拿一本小說舒服地躺在床上細讀;或就著案前黃燈伏案工作,耳邊稀瀝瀝的雨聲會平添幾分靈感;再或者和身邊人共枕細語,把話巫山......
可這等美事對於身處末世的人來說,已經是個遙不可及的美夢了。
三輛汽車呈品字形停在通往天泉山後山的必經之路上,汽車大燈早已熄滅,只有車內的小燈開著,在這雨夜顯得格外孤寂、淒涼。
雨滴打在汽車上發出“叮咚,叮咚”連續不斷的砸擊聲,令車內的人有些煩躁不安。
“隊長,我們還要在這裡守多久啊?”一個臉上有刀傷的青年忽然打破了車內的煩悶。
坐在駕駛位的中年人回頭一掃,冷峻的目光讓車內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別廢話!我們是先遣部隊,守好這條山路就是命令!至於什麽時候動手,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中年人語氣威嚴,言簡意賅,顯然受過精良訓練。
臉上有傷的青年撇撇嘴把頭扭向一邊,雖然他不敢和中年人鬥嘴,可並不妨礙他和其他人調笑說話。
“哎——你們聽說了沒,三隊副隊長今晚吃飯時悄悄告訴我,說今天又有一夥人來投奔司令......聽說裡面還有兩個女明星呢!”
車內幾人頓時來了興趣,紛紛兩眼發光地聊上了。
“這事我聽說了,說是從南邊K市逃過來的!聽說K市市中心的基地被屍群攻陷了,五百多幸存者就逃出來二十多個......嘖嘖嘖,這喪屍的規模是越來越大了,不知什麽時候會摸到我們這邊來——”
“呸呸呸!我說小八你能不能不烏鴉嘴,上次會展中心的屍群襲擊難道還不夠慘?如果我們不是司令衛隊,而且又離河邊近,恐怕早就變成行屍走肉了......”
“喂我說兄弟們,怎麽把話題扯遠了?女明星啊,那可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女神哪,平時連粉絲見一面都難,你們就惦記喪屍,難道就不想......嘿嘿嘿!”
“狗屁明星!老子當年也是哪個女團的粉絲,後來傻逼似的花了好幾月存款去捧場她們的演唱會,連他娘的臉都沒看清......CAO——還不如找家上檔次的洗浴中心,吹拉彈唱任我行,哈哈哈哈!”
“這話說得是,那些什麽歌星影星明星網紅的,隔著手機電腦看那叫一個美貌天仙!可你要他娘的湊近了,那臉上的粉啊坑啊嘖嘖嘖,比他娘的驢打滾和燒餅還不如!不過嘛,你們說的那兩個女明星我倒是看見了,雖然不如電視上好看,可怎麽也比基地的那些玩爛的爛貨要強!”
“嘿嘿嘿......這你就不懂了,你以為女明星就比她們乾淨?我呸,人家洗浴中心好歹要戴個TT,而那些貨色就差賣屁股溝子了!”
車內馬上發出短促的笑聲,紛紛表示讚同。
坐在駕駛位的中年人正想再喝斥兩句,突然一皺眉:“安靜——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隊員們馬上噤聲,連車內的燈都關了,側耳細聽。
黑暗中,只聽雨聲漸緩,除了車頂的細碎雨聲就是路旁隱約的樹葉沙沙聲。
“什麽都沒有嘛,隊長你也太——”一個隊員剛說了兩句,耳朵一豎就愣住了。
就在剛才,他似乎聽到了一聲脆響,好像石頭滾落的聲音。
“好像是......石頭的聲音?”他顫著嘴遲疑道。
坐在車窗邊的幾個隊員馬上貼窗細看,可惜窗外滑落的雨水很模糊,而外面又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清。
“所有人別出聲,再仔細聽聽!”中年人擺手命道。
這下所有人都不敢動了,車內愈發安靜,安靜到呼吸聲都被雨滴掩住了。
正當所有人都有些透不過氣時——
“霍霍霍”劇烈的靜電聲突然響起,驚得車內幾人白毛汗都下來了,那個臉上有傷的青年差點兒就一把拉開車門,奪門而逃。
“隊長,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完畢!”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轉向汽車中控台邊的對講機上,隨即長長地出了口氣。
原來是對講機......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哪!
隊長也摸了把臉,拿起對講機想咒罵幾句,就見坐在副駕駛的隊員兩眼直愣愣地看著窗外,額邊還淌下一滴細汗。
隊長用極慢極慢的幅度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透過灑滿雨滴的擋風玻璃,隱約只見漆黑無比的山路盡頭,似乎飄著塊白蒙蒙的東西,像幽靈似的忽閃忽閃。
他咽了口唾沫,右手不由自主就放下對講機,摸到了腰間的手槍上。
那白蒙蒙的物體閃了幾下後,突然像鬼火似的消失了,隊長隻覺兩眼焦距一晃,黑暗迫使他將目光又落回到了模糊的擋風玻璃上。
“隊,隊長——”坐在副駕駛的隊員臉都嚇白了,他死死抓著車門把手和座椅小聲道。“剛才,剛才你看見了嗎?那......那是什麽東西,鬼嗎?”
“鬼?”中年隊長連眨了幾下眼睛,喃喃道:“這年頭,連喪屍都出來了,鬼出來也不算什麽新鮮事吧?”
這句話在封閉的空間內,以極微弱極不自信的語調說出來,令其他隊員齊齊打了個哆嗦。
一時間,車內又恢復了靜寂。
漸漸的,隊員們隻覺眼前越來越黑,身邊的車窗好像都被黑暗吞噬一盡,一股透體而過的酥麻之意直襲心臟,眉心處的空間感越來越虛幻縹緲。
在這一刻,所有人的手心都有些濕熱,張惶著想左右看看又不敢,生怕發現什麽駭人的物事,直到——
“啊!!!”
猶如石破天驚一般,就見坐在後車門旁,臉上帶傷的青年突然大吼一聲,全身顫抖地指著窗外。
千分之一秒間,其他人眼角余光一瞥,只見一塊晃晃悠悠的白色物體出現在車窗外幾米處。
它飄啊飄的,好似真正的幽靈一樣,無頭又無根,飄得所有人心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