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夜諾手中的除穢符在距離它只剩下了零點零一厘米距離的時候,生生停了下來。
夜諾嘴角的冷冽,緩慢的融化,他收起符咒,抽了一把椅子過來,一寸一寸,緩慢的將這團穢物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番。
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還貌咒!”他捏了個手決拍在穢物腦袋上,穢物的通體黑色煙氣頓然消散,慢慢的,露出了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孩來。
這女孩的模樣極為俊俏,她害怕的卷縮著,蓮藕般的兩截雙腿半坐在地,青蔥般纖細的雙手用力捂住眼睛。
她雖然捂著眼,卻一直都透過手指縫隙,偷偷的看著夜諾的臉。
“把手放下來。”夜諾命令道。
“阿諾,你看得到我?”女孩極為驚訝,一邊說,一邊將擋住臉的手放下。
那是一張文靜淡雅的臉,臉上毫無瑕疵,比例非常完美。黑色長發一邊扎著,一邊柔順的垂在右臉側。瓊鼻小巧,皓齒如雪。那一雙撲乎撲乎閃爍著的大眼睛中,滿是星光。
這模樣,竟然就是夜諾下午參加過的葬禮的主角,夜諾的青梅竹馬——慕婉。
夜諾歎了口氣,慕婉變成了穢物,也就證明,她死了。可惜一個好好的女孩,屍體都沒有找到,怎麽就變成了穢物呢?
這,太奇怪了!
“阿諾,阿諾,你真的能看得到我。哇,果然不愧是我選中的老公!”慕婉先是驚訝,然後就雀躍的上蹦下跳,還伸開雙手抱住了夜諾:“瞅瞅,就算我變成了鬼,你都能看到我。我倆是上天注定的夫妻啊。”
“別傻了,你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變成了穢物罷了。說科學點,就是身體中含有的暗物質太多,一部分從屍體內飄逸出來,就變成了你現在這種弱小的形態了。”夜諾任由慕婉的魂魄抱著,一動不動。
“什麽暗物質啥的,我聽不懂。嘻嘻,你能看得見我,那就太好了,我最後的願望總算是實現了!”慕婉嘻嘻笑個不停,樂呵的仿佛自己還沒死掉一樣。
只要在夜諾身旁,就算只是呆一小會兒,這個女孩都會很開心。
她的小小幸福,就是這麽簡單。
開心一會兒,慕婉的笑容突然一怔,然後一口咬在夜諾的肩膀上,她用力很輕,怕咬痛他。但是夜諾的身體素質早已不像以前的,他身體裡飽含豐富的暗能量,和穢物的能量相排斥。
還好夜諾控制著力量,任由慕婉啃,不然像慕婉這種連等級都沒有的弱小穢物,只要靠近夜諾,怕是都要被夜諾身體中自然散發的除穢氣殺掉。
慕婉啃了一會兒,啃都啃不動,便更氣憤了:“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怎麽沒良心了?”夜諾疑惑道。
這妮子就算是變成了穢物,還是那麽二,那麽思維不縝密。她就一丁點都不奇怪,為什麽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明明她已經不是人了,正常人是不可能接觸的到她的,可自己不光能看到她,還能有手段攻擊她?
這女人的思維啊,就算是死後,夜諾也搞不懂。
“你就在葬禮看了我一眼,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的走了。你真沒良心,有那麽對自己的妻子的嗎?”慕婉氣呼呼的鼓著嘴,櫻桃小嘴上都可以掛醬油瓶了。
她是真委屈。
不說抱著自己的冰棺大哭一場嘛,至少也要有點表示才好。哪像夜諾,看一眼就走,跟看毫無交情的陌生人似的。
夜諾還是不解:“一個衣冠塚,有什麽好看的。看一眼都嫌多。”
鋼鐵直男的思維,女人也很難懂。
慕婉更氣了,正想說什麽,夜諾打斷了她:“對了,慕婉,你是怎麽死的?”
“啊!”慕婉果然被帶了節奏,冥思苦想一陣後,一臉愕然:“我不知道啊。”
“你果然不知道。”夜諾淡淡的從床頭抽過了一疊厚厚的紙,丟到慕婉的身旁:“接到你的死訊後,我就調查了月前你失蹤的那一趟嘉實遊輪。不查不知道,那個遊輪,可不簡單了。同一天,一共有13個少女跳河自盡。”
那十三個人中,其中之一,就是慕婉。
慕婉低頭看了看那份資料,資料上一共排列了接近一千人的名單。船員207人,遊客892名。詳細到了名字,住址,還有身份證號碼。
臥槽,這麽詳盡的資料,夜諾是從哪裡搞來的。
“你調查這些人幹嘛?”慕婉疑惑的問。
夜諾撇撇嘴,聲音很冷清,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石破天驚:“既然你死了,而且哪有那麽多巧合,會在同一時間,和同樣十二個少女一起自殺。所以,你的死,肯定是人為的。這1099個乘客和船員中,肯定有謀殺你的凶手,甚至不止一人。”
他嘴角翹起,一字一句,緩慢的道:“我沒那麽多時間替你報仇。既然你已經死了,死在了船上。那麽這1099個人,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夜諾的話,讓慕婉徹底驚呆了。沒想到自己在夜諾的心裡還是有分量的,為了自己一人,夜諾居然要殺死一千零九十九人為自己陪葬。根本不在乎,其中凶手是誰,有沒有無辜的人。
慕婉怪叫一聲,感動的痛哭流涕,用力將夜諾緊緊抱著:“我就知道,阿諾你果然是在乎我的。你以前對我冷冷的,一定是裝的對不對,嘻嘻,我就知道你最喜歡我了。嘻嘻嘻。來,啵兒一個!”
說著就尖著嘴巴,想要把漂亮的紅唇印在夜諾的臉上。
夜諾嫌棄的將她一把給推開了!
“切,你不愛我了。”慕婉嗚嗚的捂著臉裝哭。
這個女神經病,死了都是神經病。
夜諾歎了口氣,想要揉揉她的小腦袋。可是那柔順的頭髮只在眼前,手卻從她的腦袋中穿了過去。
慕婉的身體,不停的冒著黑氣,黑氣越是飄散,她的身體,就變得越是單薄透明。
“你到底來找我幹嘛的,專程來嚇我的嗎?”夜諾轉過臉,這個女孩,其實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畢竟,她已經死了。身體內的暗能量只要耗盡,就會徹底飄散泯滅在人世間。
這是宇宙的規律,無法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