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塞人….聽上去很熟悉呢?莫測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對於那份遺囑…我也有一些推測。”
薇拉將話題重新轉回案件本身:
“那份遺囑對於彭斯·羅德曼的作用,應該就是你猜測的那樣…聯邦政府並不愚蠢,他們肯定已經發現了南方行省的異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既要阻止南方行省繼續通過走私獲得武器,又要徹底掌控雷鳴登軍工……這讓治安署對對此勢在必得!”
“在這樣的背景下,彭斯·羅德曼因為走私被免職,他久在聯邦官場浸淫,知道治安署,或者新上任麥夫·弗雷斯塔對自己的威脅最大...反正職位被撤,雷鳴登的股權無法保住,他便將手中的股權以遺囑的形式讓阿圖羅議員繼承…一旦他出事,這些股權就會落到阿圖羅議員手中。”
“如果一位議員參與進來,治安署再想拿到雷鳴登的控制權就更難了。”
……薇拉的分析與自己不謀而合,莫測再次暗歎:
彭斯這手的確出人意料。
這個情況很容易腦補……彭斯老兄被撤職之後,手裡握著的股權變成了燙手的山芋,這是治安署勢在必得的東西,他偏偏又沒什麽自保能力…不要說股權,恐怕自己的小命都沒保障…
尤其...更麻煩的是,他意識到自己被治安署監視…治安署在掌握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向麥夫·弗雷斯塔妥協?將股權讓給治安署…這看似可行,卻並不穩妥,並不能換來彭斯需要的安全——一旦失去股權,他便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對於一個沒什麽籌碼的人,結局是死無葬身之地。
走投無路的絕境下,他靈機一動,去市政廳立了一份遺囑……
監控自己的治安署必然會第一時間得到這個消息...
“只是這樣…”莫測歎了口氣,看向薇拉:“雖然符合情理,但是……又會產生一些新的問題。”
“比如…為什麽繼承人是阿圖羅?還有,既然治安署不願股權落入阿圖羅手中,為什麽還會派出貝爾加爾暗殺?”
薇拉剛剛點燃一根香煙,聽到莫測的問題後深深吸了一口…這個姿勢很常見,仿佛煙草能為思考帶來很大的幫助…沉吟了幾秒鍾,她說道:
“對於第一個問題…這是彭斯與阿圖羅之間的故事了,我們對故事內容還一無所知...這個故事很可能涉及了彭斯的家庭,和彭斯的老婆詹寧有關…在確定阿圖羅議員的立場前,我們很難做出合理的猜測。”
“第二個問題同樣如此,我們不清楚艾良,彭斯,以及阿圖羅議員在走私軍火中的分工…至於那次暗殺嘛,主力是艾良,治安署只是配合,也許…彭斯·羅德曼被艾良所殺,局勢會對治安署掌控雷鳴登有利……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支撐。”
“這些,正是你後續要調查的內容。”
看到莫測沉吟,薇拉忽然笑了:
“我忽然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猜猜,阿圖羅議員知不知道自己是雷鳴登股份的繼承人?”
“如果不知道,那也太蠢了吧……”莫測下意識的回復了一句……如果阿圖羅本人不知道這件事,彭斯·羅德曼這番操作簡直秀出天際——彭斯在遺囑上寫下阿圖羅的名字,竟然連阿圖羅本人都不知道,被死死的蒙在鼓裡…
試想一下,當阿圖羅議員收到一筆莫名其妙的“遺產”時,會作何感想?恐怕會感歎天上掉餡餅吧!
不過…這種可能性並不高,如果阿圖羅議員只是“躺槍”,這對於彭斯·羅德曼來說...他這個操作的有效程度會降低不少,因為治安署的操作空間就大了…比如,治安署可以將這張遺囑從市政廳偷出來,或者銷毀…對於擁有白銀之手這樣契約者隊伍的治安署來說,這並不難辦。
最終的結果就會是…沒有官方的存檔,這張遺囑就變成了一張廢紙,最終死無對證,彭斯這個立遺囑的操作沒用了。
所以…讓阿圖羅知道遺囑更符合彭斯·羅德曼的期望,阿圖羅知道這份遺囑的存在,就會和治安署對立起來,會對這張遺囑加以關注…...就算治安署想要暗想操作也不容易,就算毀掉原件,誰能保證阿圖羅手中沒有附件?這反而會讓阿圖羅抓住治安署的把柄…一位市議員發難起來,麥夫·弗雷斯塔也要估量後果的。
可是,這又出現了一個新的矛盾,如果阿圖羅議員知道這份遺囑的存在,為了盡快得到股權,派人乾掉彭斯不就行了?
這樣的話,彭斯反而為自己製造了另一個風險…….
更複雜了…想不通啊想不通。
隊長說的沒錯,現在掌握的信息的確太少了,如果不弄清楚阿圖羅議員的背景板,光憑猜測沒有卵用……
看到莫測滿臉糾結,薇拉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呵呵笑道:
“你又想多了吧!”
“我說的有意思的事,是指詹寧的出軌…你想想,如果阿圖羅知道自己成為了彭斯·羅德曼的股權繼承人,那麽他和詹寧的出軌是不是會有點其他的味道?”
額……莫測滿頭黑線。
隊長啊,我以為你讓我分析案情呢,沒想到你只是八卦人家老婆出軌的事……我一個大好的青年文人,被你帶溝兒裡去了!
“阿圖羅知道自己是彭斯指定的繼承人的話,在這個前提下,還和詹寧有一腿……”莫測抿了抿嘴唇…….這段婚外戀的確變味兒了啊,本來大家都是一起搞軍火走私的同伴,都是做大事兒的人,你怎麽搞起別人的老婆來了?
有議員身份的阿圖羅,想必不缺娘們啊,怎麽會看上詹寧這種……額,很一般的女人,對不起,我好像對“一般”這個要求有些低了…
“好了,不討論這件事了,想的太多會讓你畏首畏尾…還是盡快行動吧!”薇拉適時打斷莫測發散思維,提醒道:
“先考慮怎麽應對治安署吧,麥夫可是給了你一個時限,如果明天不撤回這個遺囑,彭斯·羅德曼會處於危險中……你沒辦法繼續扮演彭斯進行後續調查了。”
莫測點頭,卻並沒有猶豫:“對於治安署的應對,我來之前已經想好了……”
“已經想好了?”薇拉愣了一下,疑惑問道:
“怎麽做?”
“嘿嘿~”莫測笑了笑:“這件事讓我自己辦吧,我有把握製住麥夫·弗雷斯塔,讓他不敢對彭斯動手…只是需要隊長您幫忙配合。”
薇拉·亞歷山德拉思考了幾秒鍾,倒是也沒追問,通過一連串的調查,她已經對莫測有了足夠的信心,不再以新人的身份去衡量莫測的水平,隨即笑道:
“可以,你身處事件當中,應該能做出最優的選擇,需要我配合當然沒問題。”
“注意安全就好!”
看到莫測準備起身離開,薇拉忽然問道:“羅青那邊…是你安排的行動?”
“嗯…”莫測承認:“有時候可能遭遇危險,讓他隨時支援”。
“好吧…”薇拉苦笑:
“他的確需要鍛煉…才能成為合格的懲罰者。”
要是他能有你這樣的工作能力就好了…薇拉掐滅煙蒂,默然想到。
……
隊員辦公室。
推開門,貓叔正窩在辦公桌上睡覺。
“導師好!”莫測笑嘻嘻的拉開椅子,搖晃桌面,把老貓弄醒。
“喵……”貓叔睡眼朦朧的打量一眼莫測,臉上是被吵醒的不情願:“你回來了?”
“嗯,向隊長匯報任務…”莫測答道。
“瞧瞧,咱們的新人已經獨當一面了…”貓叔笑道。
“還不是你教的好。”莫測笑嘻嘻的開玩笑,不管怎麽說,契約者導師這層關系還是讓他感覺老貓比較親啊。
“我教了個貓錘子!”貓叔對此可是沒什麽自信,無奈道:“剛幾天啊,你就拿到契約者身份卡了!”
一般來說,契約者導師要陪伴新人一個月的,之後經過監察署確認,才會給新人發放身份卡…莫測在成為懲罰者之後,直接被發放了契約者身份卡,跳過了這個階段。
也就是說,貓叔的“教導期”被過早終結…
“你怎麽回來值班了?袁銘那邊不盯著了?”莫測問道。
貓叔歎了一口氣:
“我根本就進去不治安署,有個喵用?”
“薇拉隊長讓靈偶代替我,盯著治安署門口就可以了…”
額…這是因為自己的調查,案件范圍擴大了,單純的盯梢袁銘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莫測暗笑。
“話說,你接了什麽任務?竟然要進治安署?”貓叔問道:“還有,今天跟著你的一男一女是什麽人?”
只是說完,老貓又懶洋洋的加了一句:“如果是隊長給的單線任務,當我啥都沒問。”
嗯…貓叔應該離的很遠,並不知道我戴著面具,扮演彭斯·羅德曼…莫測隨意笑了笑:“還真是單線任務,等調查結果確定後,才會有集體行動。”
貓叔啊,你不知道我卷進多大的事兒…我現在很苦啊,特麽的風險太高了有木有……估計得把所有情況查清楚,監察署襲擊興隆山莊委托處時,薇拉才會向你們公布這些情況…我現在是千裡走單騎啊。
不過,聽到莫測的回復,貓叔卻是馬上估量出了一些形勢,這是出於一個老懲罰者的敏銳:
“你現在調查的案子很大?”
“很大…”莫測點頭...如果真是南方行省有問題,估計能轟動整個羅迪尼亞大陸。
“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貓叔輕聲問道,很關照的樣子。
“需要!”莫測心頭一喜,簡直想抱著老貓親兩口……有貓叔幫忙,很多自己不方便調查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貓叔是潛伏的高手。
“今晚我替你值班…”莫測沉吟了一下,篤定說道:
“你幫我調查一個人!”
貓叔捋了捋胡須,示意莫測繼續。
“阿圖羅,熱泉市議員…我想讓你潛進他家裡。”莫測嘿嘿笑道:
“他的家庭關系,這段時間見了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泡了哪些馬子,馬子的姓名、聯系方式、三圍、時長、體位……反正一切異常的情況,我都要!”
阿圖羅先森,我要看看你是人是鬼……莫測心中有個小人露出惡魔般的笑容。
“長期任務啊...需要這麽細嗎?”貓叔有點懵。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貓眼中滿是狡黠:
“幫你這麽大忙,你怎麽回報我?”
“獎勵少了我可不乾!”
莫測點了點頭,篤定又認真:“沒問題,我去給你找隻漂亮的波斯母貓。”
“滾……”
老貓嘴上罵了一句,倒是沒任何停留,直接跳下桌子,一副說乾就乾的樣子…走到門口,他忽然回頭提醒:
“對了,你姐姐今天打電話到監察署找你…留下了一個電話地址,你記得回復。”
……
與此同時,興隆山莊夜總會。
六樓,秘密茶室。
艾老板依舊寵辱不驚, 修長的手指既靈活,又沉穩,熟練地衝泡功夫茶…旁邊則是戰戰兢兢的仇喆,正在匯報著什麽。
“彭斯想和治安署交易股權?”聞言,艾良眉頭緊鎖。
仇喆不敢草率,仔細將下午的情景回憶了一遍,這才說道:“他們是這麽談的…時限是明天下午,取消那份遺囑。”
“遺囑……是什麽鬼東西?”艾良將自己的金邊眼鏡取下,等著玻璃鏡片上的水霧緩緩消散…
遺囑的意外出現,讓他感覺有些情況似乎超出了控制范圍…
不過,他並沒有任何慌張,把眼鏡再次架在鼻梁上,輕笑道:
“那就等等結果吧,我相信彭斯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完,他轉頭看向身後的黑風衣:“明天一早去市政廳查查,我想知道彭斯·羅德曼那份遺囑的內容。”
黑風衣無聲頷首。
思忖了一陣,茶壺中的水已經沸騰,壺嘴噴出一縷縷的水霧…艾良伸手倒茶,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彭斯老兄,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敢去治安署。”
“膽子比以前大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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