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牛長老所言極是,有如此擔心,也正是為我南部落考慮。”
“烏牛祭祀”少有地頷首,注視著下方的梅琳達·薩曼莎,雖然話裡對其的見解滿是肯定,但是後者仍然免不了緊張。
停頓了一下,“烏牛祭祀”大人這才緩緩說道:
“只是, 你有一件事並不清楚,所以才會有如此擔心。”
“而青牛莫長老如此做,也是得到本尊授意的,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背後的隱秘。”
梅琳達·薩曼莎聞言愣了愣,錯愕抬頭。
高坐在巨大石椅上的“烏牛祭祀”環視眾人,隻解釋了一句:
“現任聯邦元首, 已經倒向了潘多拉!”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四位長老同時如遭雷擊, 尤其是梅琳達·薩曼莎,幾乎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
這簡單的一句話,信息量太大了!
其余幾位長老對聯邦元首的事情並不了解,當然,莫測是知道卻裝作不知道而已,但是梅琳達·薩曼莎身處幕僚長之位,本就在聯邦高層之中,對於眼下的各種情勢了然於胸,所以,烏牛祭祀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就讓她心下如同劃過了一條閃電,瞬間恍然大悟。
她頭上的發絲不經意間垂了下來,但是此時來不及收攏,全身僵硬地仰視著“烏牛祭祀”大人,一邊說一邊嘗試理順思路:
“祭司大人的意思是......現任的元首大人已經投靠了潘多拉一方?!”
“如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屬下明白了!祭司大人讓莫長老鼎力支持覃南鍇,就是為了抗衡現任元首大人, 畢竟,潘多拉才是我南部落真正的敵人, 如果元首大人帶領聯邦倒向潘多拉一方後,潘多拉將掌控整個大陸。”
“那樣的話,就會......恐怕潘多拉下一個動手的目標,不是影組織就會是我們......”
“這樣的話,也就沒必要擔心......擔心覃南鍇做大了!“
不愧是掌管整個南部落情報系統的人,這麽快便將局勢分析清楚......莫測心下讚了一聲,操縱青牛長老的投影對“烏牛祭祀”大人行了一個赫塞禮儀,跟著解釋了一句:
“紅牛長老所言不錯,此時,聯邦局勢已經危如累卵,如果沒有人能夠製衡元首大人的話,那麽,潘多拉必然會將整個聯邦吃下。屆時,潘多拉將再次成為這大陸上唯一的統治者,已經延續了千年的統合紀元,將畫上句號。”
“祭司大人目光如炬,已經發現了聯邦元首的真實想法,這才命我大力扶持覃南鍇上位!紅牛長老知道,這覃南鍇一直有奪嫡之心,此時幫助他籠絡力量, 就相當於為元首增加一個必須重視的對手。”
“讓聯邦內部窩裡鬥,這樣不但能拖住聯邦元首向潘多拉投誠的腳步,更讓我南部落退居幕後,不受其影響。”
“不論怎麽說,覃南鍇有承繼聯邦之心,絕對不會向潘多拉妥協的,即便是他真的成功登上了聯邦寶座,也要遠比現在的局面強上太多。”
梅琳達·薩曼莎茫然地點了點頭。
之所以茫然,並不是不認同莫長老的說法,而是仍然無法相信元首大人已經倒向潘多拉的事實。
“烏牛祭祀”大人適時開口了:
“調查元首的具體情況,正是爾等之後的任務,你身在聯邦高層,需要幫助青牛莫長老做成此事。”
“本尊正好問你,最近這段時間,聯邦元首是否有何異常的舉動,或者,你有沒有發現他與潘多拉接觸的蹤跡?”
梅琳達·薩曼莎這才回過神來,仔細思量了一番之後,如同想起來什麽一般恍然道:
“回祭祀大人的話!您如此一問,卻正是讓屬下想起來元首最近一年有些不太尋常。”
“在現任元首上位之初,當時聯邦不穩,他為此殫精竭慮,幾乎每日都會召集手下商議當前之局勢,我也是其中之一......”
“屬下的意思是,現任元首大人是對匡扶聯邦事業有著雄心壯志的,現實中他也是如此做的,在幾年之內便讓已經腐朽不堪的聯邦政壇重新恢復生機。”
說到這裡,梅琳達頓了頓,虛影中的額頭似是緊緊皺起:
“但是......在最近兩年之後,元首大人似乎性情大變了,他深居簡出,非必要的場合幾乎很少露面,以前經常招開的內閣會議也不複存在,就連我......嗯,就連我都有數月個沒有與之見面了。”
“幾乎所有的公事,他都是以文件的形式呈遞給我......”
“也正是因為這樣,聯邦內部這才再次分裂,因為元首大人相當於是懶政的效果,讓具有不同意見的聯邦派系有了喘息之機,快速壯大,嗯......現在以首相克裡夫特·韋伯斯特為首的激進派,就是在這段時間快速成長起來的。”
“烏牛祭祀”沒有說話,因為梅琳達所說的事情都是她個人的感覺,作為南部落首領的祭司大人不好對屬下的感覺做出斷定,容易弄巧成拙。
不過,就紅牛長老所描述的情況而言,卻再次被證實了一遍。
首相克裡夫特·韋伯斯特與聶興和曾經描述過類似的情況,大致上差不多。
而且,從這情況上來看,元首大人的確是有問題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了。
青牛莫長老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梅琳達的方向,詢問道:
“不知道紅牛長老上次與元首大人見面,大概是多久之前。”
梅琳達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大概是三個月前。”
莫測沉吟了一下,繼續追問:“他本人看上去,是否有什麽異常?”
梅琳達搖了搖頭......
莫測沒能從梅琳達·薩曼莎那裡得到想要的線索,他還有許多問題想要追問,但是此時卻正是五牛會議期間,不便將這場會議變成兩人的私談。
“烏牛祭祀”恢弘的聲音響起:
“調查元首的事情,你二人下去後詳加商議,就不要在此討論了。”
“本尊希望兩位長老同心協力,盡快確定聯邦元首的真實情況。”
青牛莫長老很聽命地閉嘴,與梅琳達一起向祭司大人行禮。
“青牛長老,到你發言了!”
青牛莫長老自問自答,將這唱雙簧演的天衣無縫,拱了拱手道:
“屬下承祭祀大人之密令,正在調查數件機密之事,沒有結果前不便與各位討論。”
“嗯...”“烏牛祭祀“大人很合時宜地點了點頭。
莫大聖子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沒必要在這五牛會議上說,就用這個方法跳過了發言。
“烏牛祭祀”看了看新任的紫牛長老:
“你是第一次參加會議,這一次先是觀摩,就不必發言了。”
紫牛長老·摩西連忙受命。
摩西那邊不用發言,他還沒上任呢,現在就是每天在辦事處吃了睡睡了吃,沒啥正事。
看到這場五牛會議到了尾聲,青牛莫長老這才似模似樣地申請說道:
“祭司大人,屬下現在所做之事,急需要祭司大人賜予一件契約物品。”
“哦?”“烏牛祭祀”問道。
莫測行禮:
“最好是...嗯,屬下想懇請祭司大人賜予召開五牛會議的契約物品。”
“烏牛祭祀”沒有馬上回答,那樣會顯得太過順利,從而讓人生疑,而是端坐在石椅之上,頷首注視腳下的青牛長老,似是想要將他看穿。
心下數了二十下,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烏牛祭祀”的聲音這才轟隆而響:
“莫長老受本尊之命,正在解決幾件對我南部落極為重要之事,本尊......允了!”
“這枚物品,乃是一件半靈級契約物品,本尊會為你製作一件,你需妥善保管。”
“謝祭司大人!”青牛莫長老高聲致謝。
史詩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莫測在月蝕會議上說要更換通訊形式,當時她就猜到了應該是類似於五牛會議的這種形式,只是,她必然會懷疑莫測怎麽能有那個“銅鈴”。
這一番演戲,就是為了解決她的疑惑。
莫測厚著臉皮申請,烏牛祭祀大人給的......
此時,史詩只是心下陣陣心驚。
莫測已經受祭司大人如此器重了嗎?竟然連半靈級的契約物品也都是說賜就賜。
而且,莫測可是在烏牛祭祀大人賜予之前便在月蝕群裡說這件事的,他難道早就確定祭司大人會賜予?
梅琳達·薩曼莎的驚訝則是相同的,但是要比史詩單純的多,她只是驚訝於烏牛祭祀大人竟然肯賜予莫測半靈級契約物品。
這赫塞聖子......此時想起來這個名字,梅琳達·薩曼莎心下不由得忽然一震——該不會,烏牛祭祀大人真的想讓這莫測做下一任南部落的首領吧?
或者,是在培養南部落第六大祭祀?
總之,莫測已經成為了祭司大人的心腹,甚至將之作為接班人的角色進行培養。
旁邊的摩西則是一臉羨慕。
羨慕其余幾位長老都是契約者,更羨慕莫測得如此器重。
莫測心下呵呵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站直了身體,不再說話。
“烏牛祭祀”似是要將這場會議結束,只是抬手之間,卻是似乎想起來什麽,巨大的身影陷入了沉默之中。
思索了片刻,“烏牛祭祀”這才似是回過神來,長長地歎了口氣:
“說到這件物品了,本尊此時也是覺得,沒必要再掌控你等的性命了!”
“你四人都是我南部落肱骨之臣,更是聽我號令多年,並不需要以生命為代價被我挾持......”
四名長老聞言,幾乎同時一愣。
烏牛祭祀話裡的意思,似乎是在指那件事!
“烏牛祭祀”環視眾人:“本尊相信,就算本尊不掌控爾等意識體,你們也會衷心效忠本尊,推己及人,本尊決定,現在就放爾等意識體自由,以後,隻以標記進行開會即可。”
說完,坐在石椅上的烏牛祭祀再次起身,高大的身影布滿了整個意識星空,而他胸口的銅鈴則是卓然閃爍,瞬間便讓整個意識體的符源沸騰了起來。
然後,包括莫測在內的四人同時感覺意識一松,從意識星空中被彈了出來。
莫測早就對這銅鈴有過研究,知道這銅鈴是可以製作標記拉人開會的,並不需要將被標記者的靈魂隨時攥在手裡。
眼下,“烏牛祭祀”大人帶領南部落邁向了新的篇章,整個南部落欣欣向榮,用不著這種以性命相要挾的手段了。
這樣,才能讓這幾個長老徹底歸心。
.........
班卡羅爾市,牛神堡。
史詩依舊能感受到身上的標記,只是此時,那個符源標記不再如同腫瘤般與自己的意識體相互糾纏,整個人的意識都為之一松。
她張了張嘴,心情複雜之下無話可說。
終於......自由了啊。
這正是她之前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自由,如果那個時候失去了束縛,她很可能已經遠走高飛,逃離南部落而去了。
而現在,卻是沒有了離開的初衷......史詩仔細地想了想,現在的南部落,似乎與之前不一樣了。
烏牛祭祀大人似乎比之前睿智了太多,如同一位受人尊敬的長者,不但能夠給他們的契約者之路合適的指點,更是不想從前那樣凶厲嚇人了......
沒錯,此時的南部落有理想,未來有希望。
這裡還有莫測,還有早就已經熟悉了的一切。
史詩勾了勾嘴角,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留在這裡,才能和那個家夥結婚啊!
.........
九州市,天下雲間。
米麗雅莉亞·弗裡茨沉凝著看著覃南鍇。
後者的臉上十分平靜,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仿佛剛剛說過的話並不甚重要。
她忽然笑了,笑的有些慘然,極力壓製著情緒的波動,用平靜地語氣向覃南鍇問道:
“所以,你要與莉娜·韋伯斯特結婚了?”
“不錯!”覃南鍇沒有任何猶豫,依舊保持著淡然說道:“我的意思,你應該懂的。”
“可能,需要你多等一段時間了,在我登上元首之位後。”
米麗雅莉亞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作何反應。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是應該露出笑容,裝作相信覃南鍇的樣子,還是應該悲傷,為自己,更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