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首席想要做什麽?”

　莫測想了想，換了個問題。

　只是，預言主教再次與如同預料之中那般，微微搖頭。

　這還是“天際不可泄露”的意思......

　事情有些複雜了！

　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因素啊...

　最初那次見到預言主教的時候，莫測震撼之余，其實並沒有過多的心理負擔。

　既然未來是一個確定的結果，那麽...反而能讓自己的現在的選擇更多一些，反正無論怎麽作死，未來都會去修複黑色漩渦呀...

　誰知道，這預言主教竟然留下不只一道殘魂，用來規范自己的人生軌跡...這也就是說，其實預言主教對那個篤定的未來也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充滿變數，總歸不是件好事。

　而且，這已經隕落的神棍竟然說自己如果不按他說的做，應該是九死一生...不，應該是十死無生，那一“生”是他建議下的，唯一的活路。

　而這條活路是...聽從第五首席蒼嵐的安排，無論她要求自己做什麽！

　莫測原本想要再問問蒼嵐會安排自己下面去做的事情的具體內容，但是想了想，也知道根本沒要問，人家說了，天機不可泄露啊。

　不過...不管怎麽樣，通過預言主教這個殘魂的指示，即便他說不可禁言，並沒有告知蒼嵐的目的，莫測還是相當敏感地產生了警惕警惕心理——這個第五首席，並不是能夠信任的上級。

　雖然她一直挺重視自己這個從沒見過面的下屬，甚至安排了宗白衣兩人組來熱泉市保護自己，但是...誰又知道她真實的目的呢?

　像宗白衣所說的，懲罰者議事團需要更多的首席席位，而自己是最有可能成為首席的懲罰者新人?怎麽想，這個理由都有些牽強，而且從現在看來，從林智那裡聽到靈偶能夠保證契約者升級成功之後，莫測對此更是疑惑重重。

　潘多拉上層有讓契約者安全升級的手段，也就是說，他們有能力創造半靈！如果只是升級為半靈就能獲得首席席位的話，那麽在潘多拉各大議會的組織之下，培養一位半靈級別的強者並不困難。

　所以，人家憑什麽獨獨看重自己?只因為自己而是天就感受到了情緒執念，升級為紅級?別逗了，天才可是有的是，大佬們掌握著契約者升級的秘法，就算選擇升級慢一些的，也耽誤不了幾天吧。

　總歸，不會是因為我長的帥，第五首席大美女私下看重了我，想要讓我做她的小白臉...莫測思考了一陣，心下嘀咕了一句。

　現在的情況，是自己身處在預言主教的劇本中了......

　他說，違背他的話，就會十死無生。

　莫測歎了一口氣，又追問了一遍:“也就是說，我要聽蒼嵐的話?”

　“必須聽她的安排。”預言主教再次用神的語氣重複答案，似是不可置疑。

　“否則，你必死！”

　也好吧...莫測凝眉點了點頭，至少從現在已知的情況來看，這預言主教殘魂的出現，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這相當於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有個人給自己指路...這個金手指的有效期應該是...在自己修複黑色漩渦之前。

　放下了無謂的心緒並做出決定，莫測伸手從倉庫裡摸出一根煙，點燃，之後又摸出了一根，給預言主教殘魂遞了過去。

　“辛苦您了，來一根?”

　預言主教殘魂:“......”

　也不知道他此時心中是否有此感想——我怎麽會窺視這樣一個家夥的命運輪盤?怎麽會選中他來修複黑色通道！

　預言主教語氣依舊沒有起伏:

　“我只是符源力量形成的虛影，沒有實體...”

　“而且，我不吸煙！”

　“哦哦，好吧，你也不早說。”莫測點了點頭，將香煙丟回倉庫，臉上掛起了笑容，仰視著預言主教的殘魂:

　“既然來了，就幫我個忙吧。”

　預言主教殘魂:“......”

　莫測也不等他答話，擰開了“壓縮空間”瓷瓶上的蓋子，手指輕彈。

　符源滾動間，泰蘭德·語風面帶迷茫地從瓶中閃現，出現在莫測旁邊。

　她剛一落地，便發現了異常的符源波動，仰頭一看，如同寶石般動人的雙眼頓時瞪大。

　她身體立即低伏，雙手攤開，兩根細嫩的中指相對，撐在地面上，而額頭則是重重地扶在隔著公路地面的手掌上，竟是以一個極為恭敬的扣頭姿勢行禮。

　“參見預言主教！”

　預言主教殘存聳立半空之中，似是俯首看了看泰蘭德，也就是原本屬於他們的阿勒貝的蓮28563，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總之，如果祂能思考的話，應該沒想什麽好東西，因為...

　這位精靈女手下，正身穿著兔女郎裝，露著兩條白花花的大腿不說，頭上還翹著一對毛茸茸的兔耳朵。

　莫測斜倚著自己的皮卡，欣賞一主一仆在羅迪尼亞大陸的首次重逢。

　預言主教殘魂還是說話了:

　“汝...”

　“要盡力輔佐心魘。”

　憋了半天，反正就憋出這麽一句話。

　應該是除了這樣的囑托，預言主教殘魂也無其他話可說才對。

　蓮28563此時卻是如獲大赦，再次叩首，語氣極為恭敬:

　“尊主教旨意。”

　之後，她這才緩緩起身，只是目光下意識地轉向側方，看了看正在噴雲吐霧的莫測。

　眼神頓時不一樣了，有種看上位者的仰視感覺...

　乾的漂亮！莫測心下給自己點了個讚。

　泰蘭德畢竟沒有見過預言主教殘魂，也有理由懷疑莫測說謊，有了現在這個“眼見為實”，以後還用愁她不聽話嗎?

　見預言主教說完話後，額頭上的五芒星再次閃爍，莫測擔心他完成了最後的任務，這就要消散於天地之間，連忙喊了一聲:

　“主教大人，稍等。”

　預言主教身上符源滾動，沒有面具的臉部似是被莫測話語吸引，再次看了過來。

　莫測彈了彈煙灰:“那個，還有個忙你的幫我。”

　“這對我很重要！”

　預言主教殘魂:“......”

　莫測快人快語，不敢耽擱時間:

　“那個，現任的預言主教擁有者，那個叫克裡斯娜的女人...”

　“我擔心她會佔卜關於我的信息，一旦被她知道心魘和莫測是同一個人...這會對我以後造成很大的麻煩...”

　“她既然是您的繼任者，能力與您相同...不，應該說比您差遠了...主教大人，您能不能用能力屏蔽個天機，讓她得不出關於我身份的佔卜結果。”

　預言主教可是克裡斯娜契約能力的前身，是真正的“預言家”+“佔卜師”，他們能力相通，雖然主教大人只是一道殘魂，但是畢竟是主教級別，有可能隨手便能解決“後輩”的能力。

　莫測想試一試能不能解決這個隱患...

　畢竟，歐陽傲似乎已經開始疑心了，而他確認的手段與渠道，除了監察署，應該就是這位和他走的很近的克裡斯娜了。

　莫測覺得先把這個窟窿堵死。

　嗯，既然預言主教殘魂出現了，試著白嫖一下嘛...人家整個家園的未來都深系於自己身上，幫幫忙不過分！

　預言主教不知此事心中如何想，總之，漂浮在半空中的殘魂頓了足有十幾秒鍾，這才回答:

　“吾只是一道符源殘影...”

　“不過，只是簡單的佔卜結果......可行！”

　莫測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預言主教殘魂:“這會消耗掉吾這殘魂的最後一點符源...”

　莫測眉頭緊鎖，面色凝重，用堅定的承諾回應:

　“為了月神！為了家園，為了修複通道，更為了阿勒貝一族重返大陸！”

　“預言主教，再見！”

　預言主教殘魂:“......”

　雖然沒再說話，漂浮於懸崖半空上的殘魂身上還是符源滾動，如同樂章一般的符源波動汩汩流淌，無數連接命理的絲線滾滾而動。

　最終，預言主教殘魂的身影黯淡了下去，仿佛如同氣泡一般砰然破碎。

　在那一個瞬間，莫測心中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已經按照自己說的做了！

　那種命運之線改變後帶來的意識麻木，對於未來某一處消失而突然產生的心悸，隱隱昭示著，預言主教完成了莫測的“囑托”。

　“恭送主教大人！”

　泰蘭德再次俯首，恭送預言主教的亡魂消散。

　莫測捏著瓶子在車身上碰了碰，發出咄咄的響聲，將泰蘭德吸引起身。

　“這件天住的不錯吧?”

　泰蘭德看著莫測，抿了抿嘴唇，此時已經接到了主教大人的切實命令，當然要向這位身系整個部落未來的新領導低頭，點了點頭道:

　“很好，謝謝你。”

　“好了，這次出來放個風，讓你見一見老鄉！”莫測抬起瓶子，笑道:

　“快回瓶裡去吧！”

　...........

　哼哼~

　這隻“貓”終於被自己馴服了...莫測再次開車啟程，開心想到。

　此處距離西郊公墓已經不遠，汽車繞過一座小山，便看到山坡上林立的墓碑。

　這裡是熱泉市的公墓，據說一塊墓地的價格，並不比同等面積的房價低。

　驅車到停車場，莫測只是在山下仰望，便發現了一身黑衣的薇拉隊長。

　她坐在一處墓碑之前，仿若石化。

　走上台階，薇拉隊長側目看了看他，語氣低沉地問道:

　“回來了?”

　“嗯，回來了！”莫測點頭，側目看去。

　薇拉隊長的身前的墓碑上...正是羅青的名字。

　旁邊的墓碑，赫然是道格拉斯·基辛格。

　莫測抹動“倉庫”，從中取出兩束在路上買好的鮮花，擺在了羅青和道格拉斯墓前。

　微風拂過，花葉舒展，仿若跳動的精靈......

　薇拉再次看向他的時候，從來都是強硬姿態的隊長臉上，是兩行熱淚。

　“是我的錯，莫測...是我的錯！”

　薇拉·亞歷山德拉嗓音更咽，像是對墓中的兩位隊友道歉，又像是自我懺悔。

　莫測抿了抿嘴唇，低聲重複薇拉隊長經常說的那句話:

　“懲罰者，時刻面臨著生死的考驗。”

　在入職的第一天，薇拉隊長就如此告誡莫測，在之後的日子裡也是多番重複...莫測心下歎了一聲。

　隊長啊，就算你說過一萬遍，還是無法輕易承受隊友的離去。

　薇拉擦了擦眼角，默然無語。

　莫測也沒再說話。

　兩個人靜靜立在墓碑前，仿佛那個靦腆的羅青，以及整天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道格拉斯就在身前。

　一陣清風拂過，墓前的花葉被吹的烈烈作響......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薇拉·亞歷山德拉這才回過神來，她側目看了看莫測，沉聲說道:

　“我加入白衣了。”

　莫測微微頷首，問道:“報仇?”

　薇拉說的很輕，語氣中卻帶著不可置疑的篤定:

　“影組織！”

　“時光·薩烏爾·安德伍德！”

　“靈魂歌者！”

　“為了道格拉斯，也為了羅青。”

　莫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幾乎同樣的語氣說道:

　“我也是！”

　聞言，薇拉原本黯淡的目光中閃動著一絲光芒。

　只是，又是一陣沉默...

　一切都在不言中。

　太陽緩緩西去，天邊升起一團晚霞，映紅了半個天空。

　薇拉這才起身，背對著羅青的墓碑，仿若講述故事一般淡淡說道:

　“你知道...羅青對我...”

　“我也知道...呵呵，大家恐怕都是知道的，可是我...沒機會了，永遠沒有機會了。”

　莫測適時的閉嘴，平靜聽著薇拉講述。

　“在你們看來，我是不可能和羅青在一起的...是不是?”

　薇拉的目光中帶著難以言說的黯淡:

　“可是，你們都錯了，真的都錯了。”

　“羅青是年幼，是有些青澀，而且年齡比我小了不少，是我的手下...”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是真心待我的，是真的...我看的出來，你們所有人也看的出來吧...”

　“他有些自卑，在我面前總是戰戰兢兢，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這個家夥，呵呵，真的是太靦腆了。”

　“為了能和我在一起，為了能配得上我，他向我看齊，苦練格鬥術，希望能夠早日成為一名合格的懲罰者，能夠配得上我...”

　“他很努力的，是吧?還有，他同樣很努力地追求我，想要把我這位隊長娶回家。”

　莫測無聲頷首。

　薇拉歎了一口氣，看著遠山上滾動的晚霞，幽幽說道:

　“其實，他沒必要那樣的...只要兩個人有感情，喜歡在一起，誰又會在乎那些身外之事...”

　“我很想答應他，真的很，莫測，你知道麽！”

　“每次上班，我坐在辦公室裡面，都會想一想羅青這小子在隊員辦公室裡面做什麽，是不是又在想著用什麽申請任務的辦法來接近我，是不是會突然出現，申請和我來一場格鬥比賽...”

　“呵呵，這小子，他的格鬥術真的很有水準了，甚至已經超過了我，如果不是使用契約能力的話，我已經很難戰勝他了...”

　“可是每次...他都會輸給我，毫無懸念地被我打敗，就連旁邊觀戰的麗貝卡都看不出來他在故意讓著我。”

　“他喜歡和我格鬥，有意無意地...他會在格鬥中接觸到我的身體，呵呵，這個小子，他是故意的，哪怕就要被我一拳轟倒，他也要撩我的胳膊一下，就為了能和我接觸...”

　“每次被揍了，他卻很開心，仿佛通過拳頭的接觸，他就能碰到自己心儀的那個女人了，他為此而滿足...”

　“羅青啊...”

　薇拉·亞歷山德拉轉頭看向莫測:

　“我辜負了他。”

　“我真的很想答應他， 成為他的女人，即使他比我矮了足有一頭，即使他青澀而靦腆，看上去並不成熟。”

　“但是我知道，莫測，我心裡同樣有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但是...我不能答應他啊！”說道這裡，薇拉雙眼中的淚水再次滂沱:

　“莫測，你知道麽，我不能害了他，不能耽誤了他的一生...”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我的代價。”

　莫測點了點頭，他早就已經猜到薇拉隊長的契約代價是什麽了，所以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我的代價，是禁止類代價，是一生都要保住女兒身。”

　“我真的很想和羅青在一起，但是，這對他不公平，我不能給他圓滿的愛情，給不了，真的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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