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黑鏡”這句話，莫測心下頓時哀鴻遍野。

　哎，這老家夥早有心裡準備啊。

　本來話已經說開了，對方已經知道自己是懲罰者，正想著怎麽用這個借口趁火打劫，壓壓價格呢......

　莫測花了足足兩秒鍾時間，這才通過自我安慰緩解了如在滴血的心痛。

　那就少賺世界老大一點吧...不用官方身份仗勢欺人，負罪感倒是也能少一些...嗯，我是個誠信本分的懲罰者。

　回憶了一下當初參與的交易價格，莫測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白級源石...1-3號源石1.5金元，4、5號源石2金元;紅級源石...6、7號5金，8、9號6金;橙級源石...10、11號12金，13、14號15金...”

　“等等，等等...”黑鏡老者連忙揮手打斷，很是不可思議地問道:

　“你不是讓我賺中間的差價嗎?”

　“差價呢?這是交易會收購源石的基本價格好不好！”

　莫測頓了頓:“你可以低價收購啊，這樣不就有差價了。”

　“黑鏡”頓時被氣笑了，簡直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你當我是白癡麽?還是你打定主意這麽乾的?”

　“你壓低價格去收購一下試試，人家有源石的人能賣標準價，而且很容易賣出去，憑什麽低價賣給我！”

　“想白嫖我當你采購員嗎?懲罰者大人！你是不是想玩兒我！”

　莫測心下頓時暗歎了一聲...哎，果然啊，談不下來。

　不能用官方身份欺男霸女，就是不能白嫖啊，賺錢少啊...

　做好人就是來錢慢啊！

　語氣卻是無所謂了，莫測歎了一口氣:

　“這不是談價呢麽...你別著急，我怎麽能戲弄您老人家，我是奉公守法的懲罰者啊！”

　“正常侃價，正常侃價...這不是想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萬一你同意了呢?”

　“除非見鬼！”黑鏡老者不屑地哼了一聲:

　“油滑的家夥。”

　莫測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的理想價位如何?”

　同時，另一之手在桌面下抹了一把“隱匿”，手指上的符源如同靈蛇一般爬過桌子，悄無聲息地鑽進黑鏡老人的身體內。

　見黑鏡老者沉思兩秒後就要開口，莫測連忙又加了一句:

　“您了解我們懲罰者的，我們工資低，福利差，工作風險還大，時刻面對著危險...”

　“為了讓潘多拉管理的契約者世界和諧穩定，我們這些人甘為鐵民公仆，請看在我們保衛愛與和平的份上...能不能便宜...”

　話還沒說完，黑鏡老者大手一揮:

　“住口！不用廢話了！”

　拖延了幾秒鍾，卻正好爭取到了讀心術的時間:

　「能談到加一金元最好！加1金元！咬死1金元的價格不松口！」

　「...總之，不管怎麽樣不能低於50銀元...嗯...」

　莫測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是“黑鏡”的心理價位啊。

　前面一句話是談判策略，後面一句話是底線...

　莫測連連擺手，繼續對“黑鏡”說道:

　“您該不會像要加價1金元吧?這也太黑了啊！白級前幾號源石1金元有時候也能買到！”

　“黑鏡”頓時呆住了。

　莫測繼續說道:

　“您該不會想咬死1金元的價格和我談吧?這不是坑我這個晚輩麽...我覺得，價格放到五十銀元的加價算是比較合適的。”

　“黑鏡”有些詫異地看向莫測，原本想要做個堅定的姿勢，脫口而出的“加1金元”的幾個字頓時被堵在了嘴裡。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怎麽提加1金元?

　人家直接就要的自己的底價...好像就是知道自己想要要死1金元的價格...這種感覺，造成的心理衝擊還是有的。

　黑鏡注視著莫測，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僵了兩秒鍾，不說話不行了，黑鏡這才緩緩地收攏身體，靠在背後的椅子上:

　“成...交?”

　“五十銀元，成交！”莫測很是愉悅地伸出手掌...

　嗯，連頭痛都好了，現在感覺真的很不錯啊。

　黑鏡有些麻木地伸出手掌，有些僵硬地被莫測上下甩動了幾下。

　羅蘭俱樂部交易的源石價格本就便宜，加價50銀元完全可以接受的...反正又不是自己用，而是倒手賣。

　想了想，莫測讚了一聲:

　“讚美鐵神！讚美黑鏡先生！”

　“您真的是很照顧我啊，這樣的話，也許在以後我們會擴大合作的范圍。”

　黑鏡這才從莫名其妙的心緒中回過神來:

　“擴大范圍?”

　“比如，契約物品，符源之語...”莫測解釋道，後面頓了頓:

　“甚至是重要的情報！”

　“對所有契約者來說都很有價值的情報！”

　黑鏡沉思了片刻之後:

　“屆時價格面議！”

　.........

　歸還面具後，輕松地出了門，莫測卻是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樓梯上小紅帽米娜。

　這小丫頭，估計是在等自己吧...莫測笑著對米娜說道:

　“謝謝，我已經辦完事了。”

　小紅帽略感疑惑:“這麽快?”

　前後下去，也就十多分鍾的時間。

　莫測:“嗯，和黑鏡大叔面談的，我們長期合作！”

　米娜這才從驚訝中緩過神來，卻是陷入更深的震驚中:

　“長期...合作...”

　在她的認知中，黑鏡大叔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且，從來沒有和別人長期合作的先例。

　小米娜不禁皺眉，注視著莫測: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忽然感覺...這個和自己很談得來的救命恩人有種陰謀的味道。

　莫測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和你說了麽，惡魔先生！”

　米娜這才不屑地哼了一聲，問道:

　“辦完事了，我們再去喝一杯?”

　莫測再次搖頭:“我還有事情，要回去了！明天再來找你喝酒吧。”

　“再說，你還沒成年，喝酒對身體不好，你看看，你看看，你這身高......”

　米娜張了張嘴，卻沒理會莫測的調侃，臉上浮現失望之色。

　哎，小孩子找伴兒啊...莫測想了想，:

　“哦，對了，我還有幾件事想請你幫忙，現在能陪我出去一趟?”

　米娜眼睛一亮:“什麽事?”

　莫測:“今天晚上麽...陪我去買幾件衣服吧，女人穿的漂亮衣服，當然，既漂亮又便宜就更好了。”

　“過一兩天的話...東城市哪裡賣的家具比較好啊，嗯，就是那種別太貴的，家具質量又不錯的地方...”

　“嗯，主要是別太貴。”

　米娜頓時再次陷入疑惑:

　“女人衣服?”

　“家具...你買家具做什麽?”

　莫測笑了笑，很是豪氣地說道:“我準備在東城買個房子，以後會常來的啊。”

　“因為，好不容易在東城市有了你這麽個好朋友，要經常找你來玩啊。”

　米娜頓時雙眼放大。

　開玩笑的吧?

　我們之間的“友誼”...好到足以讓你搬到東城市來住嗎?

　就為了陪我玩兒...

　謊話吧！

　騙子！

　.........饒是這樣，小米娜看了看時間，仍然點頭道:

　“今晚的交易會快結束了，我有時間。”

　說完，兩個人愉快地出了酒吧。

　想了想，莫測叫了一輛人力車，和小米娜共同坐在裡面。

　車夫回首看了看莫測，又看了看妝有些花了的未成年少女，頓時沉著臉歎了一口氣。

　禽獸......莫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大概能猜到他心裡在罵這個詞。

　畢竟，天色已經這麽晚了...

　莫測越發感覺，隨著這段時間謊話越說越多，那種久違的感覺似乎也漸漸地，再次萌發。

　嗯，契約能力習慣化...總是一眼就能從別人的表情上猜到對方心裡在想什麽。

　看來，情緒執念又要再次來臨了啊...

　到時候，意味著將要到達橙級了。

　可不麽，這又過去兩個多月了。

　契約者升級真有那麽難嗎......莫測心下暗笑。

　“去買衣服是嗎?去欣蘭製衣。”小紅帽見莫測看過來，對著人力車夫說道。

　人力車夫聞言臉上一陣古怪...仿佛有些不太確信的轉頭看了看莫測，又看了看米娜，見前者並沒什麽誇張的表情，後者卻是一臉的篤定...

　這才轉身，拉起人力車飛奔。

　他又罵了句禽獸...很是敏感的莫測察覺了他的表情，心中狐疑。

　.........

　十五多分鍾後，“欣蘭製衣”門口。

　莫測轉頭看了看已經離開的人力車夫，這才有些麻木地看向服裝店的陳列。

　紅色的，有些曖昧的燈光下...

　是一排排相當節約布料的...兔女郎裝。

　嗯，不僅是兔女郎，還有狐女郎，貓女郎......頭飾也是各異，毛茸茸的貓耳朵，毛茸茸的兔耳朵，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莫測嘴角抽動，看向小米娜:“喂，這就是又便宜又漂亮的衣服?”

　小米娜篤定地點了點頭:“沒錯的啊，又便宜又漂亮，我隻想到了這裡！”

　“沒看羅蘭酒吧服務生麽，他們的衣服都是從這裡統一定製的，又便宜又好看！”

　又便宜又好看......莫測頭一次感覺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米娜一五一十地說道:

　“你們男人不是就喜歡這樣的衣服嗎?”

　再次無言以對......

　莫測只是看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真的是這麽認為的。

　五六年前也就七八歲，失去父母的庇護，在羅蘭俱樂部那樣的夜場酒吧打工......

　耳濡目染之下，應該是對“漂亮”有一些不太正確的認知。

　不過，莫測卻是並沒有拒絕。

　因為腦海裡，浮現了蓮妹妹穿上這些衣服的情景......

　吼吼吼。

　意外收獲。

　.........

　花了五銀元，買了五套衣服。

　莫測想了想，讓店員將五套衣服裝進最好的包裝，這才在出門後都丟進了“倉庫”裡。

　當然，這種服裝店所謂的“最好的包裝”，其實也就是花裡胡哨而已，在識貨的人看來簡直是可笑之極的.......不過，騙過蓮妹妹應該是足夠了啊。

　出了服裝店，見周圍沒人了，小米娜這才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買這麽多衣服給誰穿?”

　“你的女伴?”

　“你今晚住酒店吧......呵呵，真無恥。”

　你這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麽?

　老子是文人！

　莫測心下簡直想罵娘......不是你帶我來這裡的嗎?

　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米娜，我是真把你當朋友的！”

　“你總這樣，會失去我的......”

　米娜搖了搖頭，邁開步子，莫測在後面跟上。

　似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米娜仰頭看了看旁邊的莫測:

　“惡魔啊...嗯，你為什麽和我做朋友?”

　“契約者...我還是第一次有契約者朋友，或者說...有朋友。”

　小米娜疑惑地看著他:

　“你救了我...雖然這是偶然的...但我總是覺得...覺得你有其他的目的。”

　莫測笑著說道:“當然是有目的的。”

　“為了什麽?”米娜問道:“能......你能告訴我嗎?”

　莫測想了想，說道:

　“我未來可能在東城市發展啊，多個朋友多條路麽...”

　“我已經和黑鏡先生達成合作了，你是他的手下，嗯，和你打好關系對我有好處的。”

　“還有...”莫測頓了頓:

　“對了，你可是記住了那麽多流亡契約者的人，和你做朋友很有用的！有熟人好辦事，你這不就是幫我買衣服了麽，沒你的話，我豈不是要找很久。”

　“我哪裡知道還有這麽便宜而且這麽好看的女士服裝......”

　小米娜聞言頓時笑了:“你又騙人！”

　“你好像總是喜歡騙人...說的話沒一句誠實的......”

　莫測卻是笑道，反問道:“你知道我這樣，還和我交朋友?”

　米娜聞言，眼神卻是黯淡了下來。

　走出了足有百米，她這才似是鼓起勇氣，說道:

　“我聽那個依諾克混蛋說...混蛋說常和契約者在一起的話......有可能會增加覺醒的幾率。”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是不是因為這句話才想和你成為朋友...”

　這句話說完，米娜似是有些慌亂，急促的解釋說道:

　“但是...我心裡也很想和你成為朋友，想有一位契約者朋友...”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壞人，但我覺得你應該...是好人。”

　“哎！好亂啊~~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覺得你挺好的。”

　“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莫測聞言頓時笑了笑，像是哄孩子一般說道:“謝謝你的友誼。”

　心下卻是想到...如果讓你知道契約者並不美好的話...

　也算是“欺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