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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栗高空》第二百九十五章 踹
抓握住小男孩手爪的一瞬間,李騰腦袋仿佛挨了一記重擊,就像是被高壓電擊中了一樣,伴隨著陣陣受傷野獸般的嚎叫聲,他身邊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並且旋轉、霧化。
  床鋪、木桌、牆壁、天花板,全都變成了一團一團的黑霧。
  當李騰終於再度清醒一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臥室裡了。
  四周很黑,但又模糊能看清一些東西。
  他試著往前走了幾步,腳步還是有些踉蹌,但終於穩住了身體沒有摔倒了。
  “你在哪兒?你想告訴我什麽嗎?”李騰向四周大喊了一聲。
  小男孩沒有回應。
  突然,一隻大腳從前方的黑霧中飛踹了出來,正好踹在了李騰的胸口處。
  李騰被踹飛,身體旋轉著飛了出去,落地後腦袋好像撞在了石頭上,鮮血頓時順著他整張臉流了下來。
  “草!”李騰大罵了一聲爬起了身來,抹了抹臉上的血,向四周看了一圈。
  什麽也沒發現,到處都是一團一團的黑霧。
  李騰試著又向前走了幾步。
  那隻大腳又從前方的黑霧中飛踹了出來。
  李騰已然有了防備,但因為他的神智仍然有些恍惚,那大腳踹來的速度又十分迅疾,他僅僅隻來得及雙手護在胸前,整個人又被踹飛,身體旋轉著飛了出去,落地後腦袋再次撞在了石頭上,鮮血流過滿臉。
  “我草尼瑪!”李騰徹底憤怒了,他的意識又清醒了一些。
  李騰一次次被踹。
  一次次從地上爬起來。
  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清晰。
  終於有了次,他大吼了一聲,在大腳踹過來的同時,猛地一拳揮砸了過去。
  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之後,他四周的一切終於完全清晰了起來。
  他整個人的神智也恢復了清醒。
  但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這是一條街,但街面上人不多,街的兩邊在售賣著一些東西。
  四周的一切都很高大……
  李騰很快明白了過來,這應該是櫃子裡那個2歲男孩的記憶吧?
  或許,就是他自己2歲時的記憶,只是先前沒辦法回憶起來而已。
  所以,在這個記憶世界裡,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觀察。
  小男孩很興奮地四處跑著。
  耳邊似乎有女人的聲音,讓他不要跑那麽快。
  過了一會兒之後,小男孩站住了,很好奇地看向了前方。
  前方似乎是一大家子人。
  有一個中年婦女正在訓斥一名十幾歲的男生。
  男生很生氣,和中年女人對吵。
  其他人在旁邊看笑,偶爾開口勸說幾句。
  男生突然向女人大吼大叫了幾句之後,轉身向這邊走了過來。
  然後,他看到了這邊的兩歲小男孩。
  李騰預感到了不妙,但因為這一切是早已發生的記憶,他無法做出任何改變。
  突然,毫無征兆地,他伸出腳,發泄一般猛然踹向了兩歲小男孩。
  視野翻滾起來,李騰隻感覺著額頭好像撞在了石頭上,好一陣劇痛,鮮血頓時順著他整張臉流了下來。
  身後是女人的驚呼聲。
  李騰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他在抓住小男孩手爪的時候,進入那片黑霧區域,一直被一隻大腳踹踢了。
  雖然兩歲還不懂事,但可想而知,這隻大腳仍然給當時兩歲的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傷害、甚至是揮之不去的惡夢。
  男生感覺自己闖了禍,立刻逃回了那一群大人身後。
  李騰被人抱起。
  一個男人衝了過去,試圖拉住那名男生,但被男生身前的幾個大人推搡開了,男人情緒激動地向那群人理論了起來。
  那群人不承認男生踢了人,試圖轉身強行離開。
  男人拉住了其中一個人,那群人頓時以此為由,說男人動了手,然後他們一起動手向男人拳打腳踢起來。
  抱著小男孩的女人大聲尖叫著讓他們不要打人。
  但那群人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們的拳腳落在男人的身上,打得‘咚咚’直響,直到把那男人打得滿臉是血倒在了水果攤上。
  倒地的男人順手從水果攤上抓起了一把刀,掙扎著起身向那群人猛捅猛刺了過去……
  有人逃竄。
  有人踢掉了男子手中的刀。
  有人不知從哪裡找來木棍,瘋狂地砸向男人,再次把男人砸倒在地。
  逃竄走的人又跑了回來,對著倒地的男人猛踢猛踹。
  女人更大聲地尖叫了起來,無比淒厲。
  女人的尖叫聲在最後卻化成了炸雷的聲音。
  李騰在一瞬間被炸醒,大喘了幾口氣從石柱頂上坐起了身來。
  他被強行從《記憶心魔》的劇本中彈退了出來。
  石柱頂的天空陰雲密布,大顆的雨點從空中落下,砸在了李騰的身上。
  一道道巨粗的閃電從石柱邊落下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炸雷在耳畔響起。
  李騰渾然不覺。
  這是他兩歲時的記憶嗎?
  這就是那個男人成為殺人犯的原因嗎?
  他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全身不停地顫抖著。
  暴雨傾盆而下。
  捂住臉的雙手,不知道從臉上滑下來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啊!啊啊!啊啊!啊!”
  李騰猛然站起身,雙拳緊握,對著天空怒吼了起來。
  然後,他又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抱頭死命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他無法抑製內心的痛苦。
  更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
  他抬起手腕,瘋狂點擊著《記憶心魔》的APP,卻是無法再進入。
  屏幕上顯示冷卻時間24小時。
  ……
  24個小時。
  李騰在石柱頂上整整跪了24個小時。
  他一動也沒動,就像一尊雕塑。
  他的眼神漠然。
  在漠然深處隱藏著的,是濃稠到抹都抹不開的殺意。
  《記憶心魔》APP的冷卻時間到了。
  李騰卻沒有觸碰它。
  就算他在這個記憶世界裡向父親認錯、懺悔,也無法彌補他在父親離世前,都未曾回家看他最後一眼、喊他一聲爸爸的遺憾。
  就算他在這個記憶世界裡成功復仇,殺死了惡夢中那些人又如何?
  這僅僅只是一個虛擬的劇本世界而已,那些人此時此刻,仍然在現實世界裡活得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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