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狂飲之後,李騰的肚子很快就被雨水灌滿,但暴雨仍然傾盆,淋在他的臉上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兩隻手不停地擦著臉都無濟於事。
剛剛解決了乾渴的問題,現在卻是要被傾盆的雨水給淹死了。
更致命的是寒冷。
狂風吹在濕透的身體上,卷走了李騰體內所剩不多的熱量,他的身體在寒冷中不停地顫抖著。
被子被褥全都透濕,沉重地耷拉在床板上,不可能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溫暖。
閃電陣陣、雷暴聲聲,在極度恐懼和寒冷折磨下的李騰也顧上不從石柱頂端摔下去的危險了,翻身鑽進了木床的床底,借助著床板和上面透濕的墊絮被褥形成的遮擋,趴在石柱頂和床板之間瑟瑟發抖。
石柱頂部的石壁和濕透的床上一樣寒冷。
風一樣能吹進來,更加刺骨。
唯一的區別是雨水不再直接澆淋到李騰的身上了,而是從床板間隙滴漏下來,讓李騰有了能呼吸的空間。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懲罰我?”
李騰想哭。
臉上都是水,他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真的要哭了。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微笑背後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撐得那麽狼狽』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嘗嘗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種美,不如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痛哭一回』
不知不覺,躲在床下的李騰居然唱起了歌來。
還別說,唱了一會兒歌之後,李騰內心的恐懼和絕望倒是被驅散了不少。
某一刻李騰仿佛回到了現實世界裡,回到了過去的某些記憶之中。
也許是震耳欲聾的炸雷,饑餓、和徹骨的寒冷已經讓他開始產生幻覺了。
趴在冰冷的石柱頂上,靠著木床床板的遮擋,四周急風驟雨、電閃雷鳴。
這麽大的風雨,居然沒把這張小小的木床掀翻吹走。
李騰沒心情去思考這裡面的原理,他只是在心裡慶幸這樣的風雨之中,他還能有這麽一個小小的庇護所。
真是幸運。
被雨水淋濕的手腳和身體早已變得冰冷麻木。
李騰不停地唱著歌麻醉著自己,就這樣,他不知不覺睡著了過去。
也可能是昏迷了過去。
可能再也醒不來了吧?
那就不要醒來了。
李騰昏迷前最後的念頭。
如此惡劣的絕境,掙扎毫無意義。
……
雖然以為自己再也醒不來了。
但李騰還是醒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四周已經亮了。
很亮。
身體不再那麽寒冷,好象是……
雨停了,太陽出來了!
身體到處都在疼。
而且很僵硬。
僵硬得都不象是自己的了。
趴在石壁上,李騰努力了好半天,才終於把身體舒展了開來。
還好,手腳都還有知覺。
借著周圍的陽光,李騰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四周了。
木床的四個床腳都被鉚釘固定在了石柱的頂端,難怪這張木床昨晚沒有在暴風雨中被掀翻吹走。
這是誰乾的啊?這得閑得多蛋疼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知道木床被鉚釘固定住之後,李騰也安心了很多。他爬到石台邊,翻過身體抓住木床的床沿和床欄,
小心翼翼地翻到了木床的上方。 家裡祖傳的這張木床真是結實,換了別的木床,就算被固定在了石柱上,怕是也要被昨晚的暴風雨給吹散了架。
被子和墊絮都被雨水淋濕透了,雖然現在陽光很熾熱,但並不能這麽快把它們曬乾。
李騰把它們擰了擰,然後晾曬在了床頭床尾的木護欄上,又脫下了身上還沒怎麽乾透的睡衣也在陽光下晾曬了起來。
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就算脫光了也不會被控告擾亂公共秩序。
忙完這一切之後,李騰喘著氣躺在了同樣還沒有乾的床板上。
饑餓。
全身都是已經達到極限的饑餓感覺。
“我想吃饃饃。”
“我想吃烤大餅。”
“我想吃烤雞。”
“我想喝排骨湯。”
“我還想吃熱乾面。”
“我……”
李騰瘋狂地幻想著,同時他的胃部也在不停地痙攣著。
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象現在這麽饑餓過。
這裡是地獄嗎?
如果不是,人世間怎麽會有如此高的石柱?
被困在上面和受酷刑沒什麽區別啊!
不知不覺,極度饑餓和虛弱的李騰在陽光的照射下又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
好象都是在吃各種美食。
吃了還想吃,永遠也吃不飽。
醒來的時候,李騰並沒有睜眼起身。
而是先幻想了一番,幻想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家臥室裡,恢復了以前正常宅男的生活。
“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睜開眼睛之後,李騰仍然沒有起身。
看了看天空,又歪頭看了看兩邊……
“草!”
很顯然,他還是沒有能回到原來的生活。
他還是呆在這該死的千米高空的石柱頂端!
只是當李騰想要坐起身的時候,他發現這次醒來,事情和先前終於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了……
他的床尾晾曬著的被子上面,居然停了一隻飛鳥!
李騰不太認識這是什麽鳥,看起來體型和鴿子差不多大,雖然沒有家養鴿子那麽肥碩,但身上至少也能刮下半兩肉來吧?
一瞬間,李騰的眼睛都亮了。
發出綠油油的光。
對於一個饑餓到他這種程度的人來說,不管什麽東西,只要是活物,都會被納入到食物的范疇裡去。
飛鳥此時背對著李騰,並沒有意識到身後這個沒穿衣服的男人正在打它的主意。
李騰當然不會錯過這天賜良機,這個兩天來唯一能讓他獲得食物稍微飽腹的機會。
他用雙手撐著床板,慢慢挪動著身體,慢慢向飛鳥靠近著,讓飛鳥納入自己雙手能捕抓到的范圍。
盡管李騰已經非常小心了, 但床板的咯吱聲仍然出賣了他。飛鳥被驚動,下意識地回頭瞅了李騰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李騰眼中的綠光,或者是看到了李騰嘴邊的口水,飛鳥本能地意識到了危險,在它回頭看到李騰的下一秒,它便張開雙翅準備要飛離這個危險之地了。
說時遲那時快,已經饑餓到癲狂狀態的李騰,怎麽會這麽輕易放走它?
李騰幾乎是用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瞬間從床板上騰起了身體,一隻手如鷹爪般疾如閃電向飛鳥撲抓了過去。
可惜,只差了那麽一點點……
李騰不甘心,已經站起的身體兩條腿本能地一起用力,又猛然伸出另一隻手抓向了已經飛離床欄的那隻飛鳥。
可惜,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飛鳥很輕松地躲開了李騰的撲擊,飛到空中後鳴叫了一聲,回頭似乎很同情地瞅了李騰一眼之後,撲扇著翅膀向遠處的天空疾飛而去,迅速在空中消失了蹤影。
這邊的李騰沒有能抓到飛鳥,身體卻是大部分衝出了木床,當他意識到危險、努力想要保持住身體平衡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李騰一個倒栽蔥摔出了床欄,慌亂之中他本能地抓住了一根床欄,才讓自己的身體沒有立刻被剛才的撲抓動作給甩飛出去。
但這根床欄太細,沒有能承受住李騰身體甩飛出去的巨力,‘叭哢’一聲斷裂了開來。
李騰的身體瞬間向下方墜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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