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1章 呂絲雅的方案
“所以,真的是你,在‘無尾猴’的廚房裡留下了地平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標志,一步步引導我查到了寰宇集團頭上,並且機緣巧合,阻止了刺殺申元豹的行動,最終,發現了潛伏在九大超級企業內的血盟會,乃至你的祖父,呂中奇……”
孟超陷入深思,“等等,這麽說的話,你的布局,遠遠不止於此。
“從最初雇傭‘無尾猴’,幫你找一名記者去采訪申玉麟開始,你就在策劃著一盤錯綜複雜的大棋。
“而那時候,我還在圖蘭澤的聖山神廟深處,處於瀕死狀態。
“很顯然,你不可能猜到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到龍城。
“所以,在原本的方案中,就算沒有我的存在,你都準備獨自掀起一場驚濤駭浪,我說的對嗎?”
“沒錯。”
呂絲雅滿臉坦然和欣喜,“你的出現,是一場意外,當然,是令我歡呼雀躍,喜極而泣的意外。”
“所以,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孟超盯著呂絲雅。
“和你一樣,消滅血盟會。”
呂絲雅一副問心無愧,開誠布公的模樣。
“這麽說,你早就知道血盟會的存在?”
孟超心思電轉。
“我並不知道這個潛伏在九大超級企業內部的組織,就是死灰複燃的血盟會。”
呂絲雅說,“但我的確感知到了,龍城勝利之後,貌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繁榮景象之下,隱藏著一股恐怖的暗流,而這股暗流,極有可能和我的祖父呂中奇有關。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變異。
“仔細想想,怪獸主腦的力量,究竟是什麽時候,通過什麽方式,才能潛入我的體內呢?
“要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血紋花孢子,而是怪獸文明的至高結晶,不太可能通過某場激戰中,無意間觸碰或者吸入微量物質,就能完成‘植入’的吧?
“思來想去,只有趁我進入沉浸式修煉,恍恍惚惚,深度休眠時,才有可能遭到怪獸主腦的侵蝕。
“然而,修煉是非常私密的事情,放眼整座龍城,唯一能得到我毫無保留的信任,在我深度休眠時接近我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我的祖父呂中奇,除了你們之外,連我的父親,都沒有機會的。
“既然你已經跌入虎怒川,屍骨無存,生死未卜,剩下的懷疑對象,自然就只剩下我的祖父他老人家了。”
“所以,你就在暗中展開了針對呂中奇的調查?”孟超繼續問道。
“沒錯,或許你會奇怪,我這麽輕易就認定祖父有問題——明明我們祖孫的感情非常不錯。”
呂絲雅道,“那是因為,你沒有長時間和我的祖父接觸過,不了解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事實上,極少有人知道,我的祖父,龍城初代神境強者之一,龍城最龐大的礦業集團的掌舵人,龍城晶石研究學會的會長,龍城首屈一指的靈能學家和晶石專家,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稱得上是龍城的‘中流砥柱’甚至‘擎天巨柱’的呂中奇,從很早以前,就是一個悲觀主義甚至失敗主義者。
“甚至在我還小的時候,他就經常在結束一天繁重的工作和研究之後,抱著我唉聲歎氣,認為龍城文明的前途黯淡無比。
“在祖父看來,龍城文明目前擁有的一切——法律、道德、科技、文化乃至人性,都是基於地球時代的無靈環境發展而來的,根本不適應靈能充裕的異界的客觀現實。
“隨著靈能武道和符文科技技術的日新月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只會不斷拉大,而不可能縮小——這種差距將不再僅僅局限於智慧和財富,而是深入細胞乃至基因,從力量到壽命,全方位的拉大甚至撕裂,直至人類分裂成兩個天差地別的物種。
“在這一過程中,人類原有的法律、道德、科技、文化、人性,都將遭到翻天覆地的衝擊、解構和重建,除非脫胎換骨,涅槃重生,我們的文明,才能迎來新的希望。
“祖父的痛苦在於,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做,該不該支持和推動這一變化。
“祖父認定,如果我們仍舊死守著地球時代的倫理道德和人類定義不放,那麽,我們的文明幾乎不可能撐過下個一百年,極有可能在籠罩龍城的迷霧消散之後的短短十幾二十年內,分崩離析,徹底滅亡。
“但是,如果我們順應異界環境,推動激烈無比的變革,就算最終,我們的文明能夠幸存下來,它也將變成以今人的眼光來看,面目全非,古怪、畸形甚至猙獰無比的模樣,那時候的‘人類’,恐怕將徹底忘記自己身為地球穿越者的身份,而已異界土著自居,很難說,對整個文明而言,這究竟是勝利,還是悲劇。
“那時候我還小,祖父心情苦悶,無處傾訴,時常在我面前喃喃自語,嘀嘀咕咕。
“他以為我聽不懂,卻不知道,我早已將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記住。
“直到此刻, 我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樣,立刻就猜到,祖父終於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賭上自己的生命和名譽,都要推動整個文明,朝著全新的方向前進。”
“所以,你的立場呢?”
孟超道,“如果你支持呂中奇,就不該暗中調查,甚至向我提供線索——我看得出來,呂中奇並不是將你當成一具普普通通的實驗體,或者一枚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他是將你當成唯一的繼承者來培養的,某種意義上,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高於明面上的血盟會首領雲飛電!
“我相信,聰明如你,應該也看得出這一點。
“除非理念不同,否則你完全沒理由,反對自己的祖父。
“問題是,我也不覺得,你是那種‘原教旨人類主義者’,認定地球時代的法律、道德、人性乃至人類的面貌,是什麽絕對不能改變的東西。
“我感覺,只要能夠奪取最終勝利,你甚至不介意,變得比呂中奇更加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