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謝知書和謝知民到家,氣氛更加熱烈。
看到弟媳婦也跟著回來了,自然就明白一切,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沒眼色的去追問當初為什麽不回家。
就連謝家大嫂也緊跟在婆婆身後,端菜遞碗,殷勤的不得了,沒辦法,形勢比人強,她一看到三房回來打開包袱那麽些名貴稀罕的禮品,自然什麽意見都沒了,還得表現好點,讓婆婆多分他們點兒。
這年後走娘家親戚可是很有面子的,說白了謝大嫂就是典型的小人心態,陰暗又直白,落井下石的時候她能刻著勁兒的磋磨,但一旦你比她強了,她立馬就變了一副嘴臉。
總之由於謝知言目前的成就,梁曉語的城市身份,謝悅悅沒有受到一丁點的不愉快。
就算是狗蛋想要搶吃的,也是先被謝大嫂一巴掌拍走,不明白他媽為什麽變了的狗蛋隻好哭唧唧的去找奶奶。
至於謝悅悅心裡怎麽想嘛,她原本還是覺得大伯母不好,是個壞人,但是隨著小日子越來越快樂,漂亮的禮物和爸爸媽媽慢慢的愛,讓她逐漸模糊了那點不愉快的記憶。
謝家這個年過的很熱鬧,就連有些傲慢的二嫂子都提前帶著孩子回來過年了,對著梁曉語把謝悅悅誇得天花亂墜,和原來來婆家呆一天就走的模樣大不相同。
村子裡對這個以往的二流子也熱情的很,各種上門來打招呼的,紛紛回憶著,這小子皮是皮了點但那個聰明勁兒打小就看出來了……
大家都知道,這是謝知言目前的社會地位上升導致的。
“宿主,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今天?”
“不用預料,人類是很複雜的,每個階段的社會形態每個區域的意識環境都不同,就拿現在來說,我拿出多少錢可能也沒有這一個正式工作來的力度大,在他們眼裡,城裡的正式工人,那就是人生的奮鬥重點和最大成就。”
這也是謝知言提前找那個有些能量的第三方合作者搞來的身份。
再謝家人和村子裡的看法中,絕對是因為他找了個好嶽家,不然一個泥腿子憑啥進城端鐵飯碗呢?
總之,這個年過的是各路人馬都心滿意足,最大贏家就是謝愛國和王大花,整天樂呵呵的,心裡面那叫一個舒坦。
過了年,一家三口帶著慢慢的特產回了s市,謝知言也很快投入到自己的生意裡去,他回家的時候和磊哥也進行了新一輪的磋商,根據各地的實際情況來決定是多收還是少收,根據價格來決定主收什麽,調整過後目標更加明確。
而且有了個更好的消息,政策松動了。
這對於他們的生意來說,是非常好的信號。
謝悅悅四歲了,梁曉語的複習也有條不紊的進行,就連梁曉冬也被他姐教訓了一通,開始老老實實複習,也不想著談對象的事兒了。
現在找對象,還得被人家挑揀,等到真考上了大學,什麽優秀的女同學找不來啊。
衝著姐夫的這句激勵,他徹底的收了心。
一九七六年,是個注定不一樣的年份。
這一年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謝知言也親身見證了歷史書上寫到的,人民的感情不會作偽,巨大的悲痛襲來讓大多數人都陷入了天崩地裂的悲傷之中。
忙亂,消息滿天飛,噩耗一個接一個,所有人都覺得明天遙不可及,只有謝知言,從始至終堅定的守護者自己的小家庭,不管妻子和孩子有什麽疑問不解,他都始終穩穩地。
世道不太平就歇業回家陪老婆孩子,照顧家庭,緩和了就接著做生意。
他的態度也不知不覺的影響了身邊人。
等候年終的時候,他終於等來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第三方合作者傳話,說真正的老板要見他。
謝知言二話不說就點了頭,牌照特殊的小汽車帶著他走到一個外觀平平無奇的家屬院,只是有門崗把守,穿過一重又一重的守衛,終於停在了一個二層小樓前。
葉成文按了按額角,熄滅手裡的煙,煙灰缸裡滿是煙頭,足以見得他心思有多少憂慮。
自從那件震動全國的大事件發生以後,形勢瞬息萬變,就連一向篤定的葉成文也開始看不清楚前景如何,理論上來說他的推斷是正確的,縱觀各國的發展趨勢都是如此,可是實際上的環境又讓他感覺到風雨飄搖。
在這種時候,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叫謝知言的小人物。
謝知言是他無意間發現,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發覺此人嗅覺靈敏, 鑽營又讓人並不覺得油滑,精明中還帶著一絲可愛。此人明明能夠賺的更多,做的更大,可他十分的了解分寸,永遠不會做越線的事情。
守著自己小小的財富便覺得滿足,仿佛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麽比他那個小家庭更重要的事情。
在調查過謝知言的身家背景後,這一點便顯得尤為特別。農民出身,中學畢業,娶了個知青老婆,被城裡的嶽父母小舅子嫌棄不認,可他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采用種種手段一步步的把局面變得有利於自己。
他的突然奮發,好像就是在面臨著和老婆分開的時候才開始的?
葉成文突然摸到了一點,雖然這個年代這麽傻的人幾乎不可能有,但目前只有這麽一種解釋。
在鄉下的時候,謝知言的爹是支書,他沒有正經事,靠著小聰明小打小鬧也能把小日子經營下去,於是他就滿足了,可當形勢有變,他突然發現如果還是安心做一個鄉下漢子,根本守不住自己的小家時,便走出了來市裡打拚的步伐。
葉成文越想越覺得這個推測是正確的,原來還以為他心懷詭計或者精明過頭,是個值得商榷的人物,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危險度極低,非常值得的合作夥伴。
他雖然身家地位高,但是從來不自傲。
因為他相信,人的毀滅都是從傲慢開始的。
“篤篤篤。”門口傳來敲門聲,那個平頭正臉的年輕人出現,他開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