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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渡劫失敗之後》一百六十三 最後的衝擊(八千 感謝綺麗奈奈的)


 鏡子中反射出一排排骷髏,禦獸宗弟子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他們發現站在骷髏旁邊的竟然是容徽。

 氣氛頓時凝固了。

 身為大師兄,楊正平被迫出來背鍋,“五...五長老?”

 他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畢竟他們在山洞裡叫人家逼王。

 還當著本尊叫的。

 容徽笑眯眯道:“小乖乖,你們長老不在,我帶你們出去。”

 楊正平一聽這口氣就知道是容徽,他尷尬道:“晚輩們多有冒犯,望前輩海涵,海涵...”

 怎麽有這麽恐怖的人!

 簡直是.....

 楊正平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

 “海涵是不可能海涵的。”容徽心情愉悅的逗弄這些小輩,“我方才手裡提了多少鬼怪,數了嗎?”

 楊正平硬著頭皮道:“一百二十一隻。”

 他有強迫症,不數數渾身難受。

 容徽笑眯眯道:“你們按我的方法抓住一百二十一隻鬼怪,若是抓不完,咱們就不出山洞。”

 若是李顏回在此,便是超級加倍的一兩千隻。

 禦獸宗弟子敢怒不敢言,此刻他們太能理解李顏回的心情了。

 五長老好可怕。

 眾人也不敢跑太遠,在容徽看得見的地方抓鬼。

 跑遠了怕自己打不過鬼怪,生命的盡頭就近了。

 容徽在洞裡轉了一圈,在不起眼之處發現蓬萊閣鬼修的徽記。

 電光火石間,她終於知道鏡子中那數百萬的厲鬼從何而來。

 還有壓在她身上一座山的鬼臉。

 容徽冷冷道,“蓬萊閣真是無孔不入。”

 劍道城變成廢墟十有八九和蓬萊閣脫不了乾系。

 大辰界與小辰界唯一的通道被大辰界元老會把持。

 九個長老來自大辰界威名赫赫的宗門。

 小辰界之人修為抵達合體期之後,大辰界元老會會發一張英雄貼,邀請小辰界修士進入大辰界修行。

 沒想到元老會竟也被鬼修滲透,小辰界處處都能見其身影。

 另一邊。

 可憐兮兮的禦獸宗弟子抓夠了鬼怪終於解脫了。

 容徽讓楊正平遛狗一樣遛鬼,“跟著他先走,我稍後就來。”

 楊正平抓住繩子的手抖如篩糠。

 旁人遛貓遛狗他溜鬼。

 五長老的思想境界他望塵莫及。

 想到李顏回可能比他更慘,楊正平頓時舒坦了。

 他艱難的自我安慰,謹慎的向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們看到光之時,容徽跟上來了,她手裡抱著被外套遮蓋的鏡子。

 安道林的魂鎖在顯魂境中。

 容徽不願讓他留在不見天日的山洞。

 被遛的鬼怪消失在炙熱的陽光下。

 容徽帶著禦獸宗弟子朝劍道城走。

 進城之時,她不知從哪兒弄來血液把自己抹得血肉模糊。

 不僅如此,所有禦獸宗弟子都難逃魔抓,一個二個像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幸運兒,悲慘恐怖。

 “你們扶著我進城。”容徽淡淡道:“我現在身受重傷了。”

 楊正平一愣,“這也行?”

 幹啥裝重傷呢?

 他記得受傷的是那些鬼怪呢。

 容徽笑道:“扶不動我的,給我抓一百隻鬼怪。”

 楊正平猶豫道:“那,那我真的去了哈。”

 容徽:“......”

 此時距容徽失蹤已超過三日。

 自大同道場振臂一呼另起爐灶後,劍道城便亂成一鍋粥。

 大同道場弟子以一敵百,終究寡不敵眾退出劍道城,連夜攻下三百裡外的小鎮,在此盤踞。

 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容徽帶領一眾弟子悄無聲息的從暗道進入劍道城。

 “身受重傷”的容徽靠在楊正平身上,光明正大的從劍道城主乾道走向大同道場。

 沒人知道容徽何時出現。

 瓢盆大雨淋在容徽身上,醒目的鮮血混合雨水流流淌一地。

 “大劍師,是大劍師!”

 不知是誰高呼出聲。

 城中廝殺的反抗者和官兵不約而同望向主乾道。

 容徽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讓人瞬間聯想到她消失這幾日受到的折磨。

 藏在城中等待容徽回歸的李顏回眼眶頓時紅了。

 容徽消失的這幾日李顏回反.動宣傳做得十分到位,劍道城內外飽受欺凌的百姓紛紛投靠李顏回陣列。

 “大劍師無錯,貴族們為何趕盡殺絕!”

 “城主殘暴不仁,與其被他們壓榨致死,不如反了這天!”

 “他們今日這般對大劍師,來日必定對我等趕盡殺絕!”

 容徽的慘狀令城中搖擺不定的奴隸下定決心離開劍道城。

 李顏回奪了劍道城外的土地之後做出承諾,將土地公平的分配給每一個人。

 土裡刨食的奴隸深知土地對他們的意義。

 一邊是永無止境的盤剝。

 一邊是自由和希望。

 伴隨容徽一聲,“為了自由而戰”,暫停交火的雙方再次展開血腥的生死大戰。

 與此同時,李顏回和幾百個大同道場弟子紛紛策應容徽,將其帶走。

 劍道城城主看著狼煙四起的都城心裡發慌,連夜喚左右理政大臣商議大事。

 嶽長峰沒想到容徽竟能從劍道城的禁地活著走出,他怕放虎歸山,容徽卷土重來。

 “這群逆賊看似聲勢浩大,實則難成氣候,與其等到日後它成為劍道城的心腹大患,不如乘勝追擊將其扼殺,以絕了這些暴民無知的幻想!”

 嶽長峰的想法與城主不謀而合。

 冰玨則慢條斯理道:“右理政大臣所言有理,但屬下認為不妥。”

 城主道:“有何不妥?”

 “安道林在府衙所言被有心人廣為傳頌,他現在已經是那些暴民心中的神。”

 冰玨並未給容徽開脫,他聰明的分析利弊,“眾所周知他是被府尹帶走,現在一身傷回來,我們在輿論方面處於下風。

 城主您雷厲風行讓官差殺了幾百個暴民殺雞儆猴,城中百姓對您又懼又怕。

 他們表面上臣服於您,實則提心吊膽,尤其是人數眾多的奴隸。

 追殺叛賊不如懷柔,然後許諾奴隸們一些可有可無的好處,口頭說說。

 待大同道場的叛賊們歸順後,絞殺之。

 一來,彰顯您的仁慈。

 二來,威懾存有反叛之心的奴隸。

 一舉兩得。”

 實力強橫的安道林尚且如此。

 手無寸鐵的奴隸難不成還想反了天?

 冰玨的分析條理清晰,卻不足以說服城主。

 城主面如沉水,“如何詔安安道林這個逆賊。”

 劍道城現在鬧成這樣,城主恨不得將容徽碎屍萬段。

 “據我所知安道林最疼愛的徒弟吳浪便是守衛劍道城的一個百戶。”冰玨命人將吳浪帶上大殿,對其誇讚一番,“吳百戶在鎮壓暴徒時立下赫赫戰功,殺了數百暴民,由他作詔安之人,定然萬無一失。”

 城主悠長的目光落在吳浪身上。

 城主去過數十次大同道場,自然認識賭徒吳浪。

 真正讓城主記住他的那日鎮壓暴徒時,吳浪驍勇善戰的表現令他記憶猶新。

 “吳浪,本城主擢升你為安撫大臣前往茂縣與大劍師詔安,可願意?”

 城主更想斬盡殺絕,冰玨之言不無道理,不能因小失大。

 吳浪眼睛一直,前一刻他是被貴族呼來喝去之人,現在便是四品欽差大臣了!

 機遇來得之快,吳浪覺得像做夢一樣。

 吳浪當即下跪,“屬下披肝瀝膽,萬死不辭!”

 從白丁到百戶,再到四品大臣,逆襲之路吳浪隻用了七天。

 另一邊,嶽長峰記得火燒眉頭。

 不論他怎麽勸,城主詔安的心堅定不移,氣得他當場甩臉走人。

 城主危險的眯起眼,再看順服的冰玨,覺得左理政大臣越發順眼。

 吳浪和冰玨離開議政廳後,他當即磕頭感謝冰玨的大力提攜。

 冰玨意味深長一笑,“恭喜吳大人,日後朝堂上還望多多支持。”

 吳浪激動得無以言表,“只要大人需要,我願為大人拋頭顱灑熱血!”

 吳浪隻當冰玨提攜他是看在容徽的面,為了在朝堂中多一個與嶽長峰爭鋒的狗。

 不管怎樣,幸運的是他,吳浪!

 詔安之事宜早不宜遲。

 三日後,吳浪帶著一百名精兵跑到茂縣見容徽。

 大同道場弟子驚聞吳浪帶人詔安,當場打斷他的腿,好在李顏回“及時”現身,帶他去見容徽。

 吳浪拖著斷腿跪在容徽身前,“徒兒叩見師父!”

 “起來吧。”容徽放下書卷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你有兩個選擇。

 留在茂縣做一個自由的人。

 或者回到劍道城為城主賣命。”

 容徽有意利用他,卻也給他選擇的機會。

 吳浪沉默不語。

 城主已容不不下容徽,跟隨大同道場的這些人不是百姓就是奴隸,連提供物資的商人都少得可憐,必敗無疑。

 劍道城不一樣。

 吳浪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地位和權利,只要巴結好冰玨,他前途無量。

 兩者相較,傻子都知道該選誰。

 “師父。”吳浪疼的一身冷汗,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椅子旁坐下,“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小九考慮,憑一時衝動不能成事。

 城主在招降書上承諾給奴隸更多權利,比你用一己之力來的更快,更方便,無需流血犧牲便能實現你的夢想,您何必固執?”

 容徽的手頓了頓,她沒看錯人,吳浪是最佳人選。

 “不必再勸。”容徽似笑非笑的看著吳浪,“老三,生而為人,有所為有所不為。

 你身為我的弟子應當知道我為了這天等待了多少年。

 回去告訴城主,本座永不會臣服於他,臣服於奴隸製。”

 吳浪深知容徽固執,他對容徽很失望。

 “老三你記住,我永遠是你師父,永遠希望你好。”容徽拿出準備好的木箱,打開盒子露出滿當當的金條,“你以我的徒弟身份在劍道城生活定舉步維艱,莫要拿去賭了,為師願你平步青雲。”

 沉甸甸的木盒落入吳浪手中,他看著容徽離去的背影,心中酸澀難當,悲涼之意從心頭湧起,眼淚嘩啦滾落。

 師父到危機關頭還想著他,吳浪感動得無以言表,他捧在手心的不是金條,而是師父如泰山般沉甸甸的愛。

 容徽走後,李顏回天真無邪道:“我聽說師兄升官,變成了詔安大臣,可詔安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師父一日不歸順,你永遠都是大官?”

 李顏回“無意”之言一語驚醒夢中人。

 吳浪如醍醐灌頂,讓他瞬間看清自己的身份。

 自己不是貴族,哪怕成了四品大臣也,不過是城主的工具。

 一旦師父被詔安,權利將離他而去。

 況且師父這麽愛自己,怎麽也不能讓城主將師父逼上絕路。

 “師父在,權利就在。”吳浪捏了把李顏回軟乎乎的包子臉,喜笑顏開道:“小師弟,師父誇你聰明絕頂,果不其然,你真是天才!”

 李顏回故作不知,送吳浪出門。

 他看著吳浪歡快的背影,眼睛危險的眯起,“小炮灰,遇到師父算你倒霉。”

 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有吳浪的斡旋,容徽的勢力迅速擴張。

 短短五年便蠶食鯨吞了劍道城視力范圍內大半版圖。

 廢除奴隸製,分地分糧,給所有人平等待遇,招賢納士,所有被欺壓的人擰成一股繩,戰無不勝。

 除此之外,容徽還讓熟知律法之人立法,讓百姓推薦有識之士管理。

 士農工商不分地位高低,重新建立新的體系,社會秩序穩定,所有事情運行得井井有條。

 大同城的崛起令人劍道城惶惶不安。

 吳浪這五年在劍道城有冰玨的提攜平步青雲,在大同城往返獲利頗豐,左右逢源。

 權利催生欲望,吳浪賭癮越來越大。

 旁人日進鬥金,他卻能敗萬金。

 在官道上,吳浪費盡心機往上爬。

 短短五年從徒有虛名的四品詔安大臣,變成掌控制權的一品大員。

 成為其他人阿諛奉承的對象,與當日在府衙卑躬屈膝的形象判若兩人。

 權利和貪婪撐大了吳浪的胃口,他越來越不滿冰玨處處壓他一頭,著手瓦解,掌控冰玨手中的權利。

 冰玨看著這頭不斷成長的欲望猛獸,感慨容徽眼光毒辣。

 數年間,吳浪賄賂各路高.官,威逼利誘,強取橫奪無所不用其極的集權,漸漸的掌控劍道城的命脈。

 冰玨作為旁觀者看吳浪在城主藥裡放罌粟,將曾經欺壓他的貴族打進泥潭,看他暗地裡買官賣官,他的野心和奮進令人驚訝。

 冰玨在吳浪危急之際,熱情的施以援手,再看他懷疑是自己下手的模樣,滑稽又好笑。

 至於嶽長峰,他被冰玨和吳浪聯手打壓,右理政大臣的權利完全被架空。

 劍道城幾乎在吳浪的掌控之中,他唯一擔心的是大同城會轉守為攻。

 滂沱大雨連下了一個月,劍道城上遊堰塞湖決堤,滔天洪水衝垮了南面城牆,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身為抗洪大臣之一,吳浪處理水患,反而偽裝出城找容徽。

 “師父,我如何才能除掉冰玨!”

 這些年容徽手把手教會他如何濫用權力,怎麽買官賣官,用計策在劍道城混得如魚得水。

 每當遇到難以解決之事,吳浪都向容徽求助。

 信任在吳浪眼裡沒有黃金來的實在。

 之所以詢問容徽,是因為他發現容徽真的隻想建立平等自由的大同城,近一年來毫無進攻欲望。

 師父愛好和平,在大同城建立期間還幫他解決不少棘手的麻煩。

 種種跡象,給吳浪一種和容徽不會主動進犯的錯覺。

 冰玨知道禦獸宗弟子在大同城安全無虞,各司其職在不同地方歷練,很欣慰。

 冰玨和容徽默契的引導吳浪,明面上的關系因為雙方陣營不同交惡,暗地裡互通有無。

 吳浪不知,故而求容徽出手。

 此次抗洪冰玨是主導,吳浪是副將。

 容徽沉思片刻,“很簡單,讓他成為眾矢之的,人人喊打,用輿論倒逼他下台。”

 吳浪私底下做過不少毀壞冰玨名聲之事,收效甚微。

 “如何做?”吳浪沉聲道:“請師父指教。”

 容徽冷笑,暗道:這哪裡是指教,是讓她出兵罷了。

 “賑災糧款,汛情,賑災的官差都是至他於死地的利器。”容徽攤開劍道城河流流域圖,“此處山體松動,容易引發泥石流,泥石流會堵塞河道形成新的堰塞湖,爆發二次水患...”

 那條河流流域下方住著十萬百姓。

 “徒兒懂了。”吳浪看著流域圖,十萬百姓而是他馬到成功的籌碼,“多謝師父,事成之後,還望師父幫忙將冰玨的罪行公之於眾!”

 這一次,勢必扳倒冰玨。

 吳浪走後,李顏回從門後走出,他看著流域圖,猶豫道:“師父,真的不救這十萬百姓嗎?”

 容徽搖頭,“他們都是死去的人,是我完成前輩夢想最重要的拚圖。”

 她頓了頓,“人準備好了嗎?”

 李顏回點頭,“十萬份傳單和炸山脈的人都準備就緒。

 如果吳浪沒有完成爆破任務,我們的人接上。”

 容徽低頭批閱奏章,“嗯,記得讓潛伏在城中的禦獸宗弟子保護好冰玨。”

 “師父。”李顏回沉思片刻,“如果我們不是在秘境中,這十萬人你救不救。”

 容徽手一頓,她將這個秘境當成試驗場,所以不在乎。

 救人還是不救,容徽自己也不明白,“不知道,你呢,顏回。”

 “不救。”李顏回回答得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十萬人換百萬人意識覺醒,以小博大穩賺不虧。”

 方才李顏回猶豫的文容徽救不救,便事擔憂師父突然心軟,現在看來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

 山洪爆發,泥石流形成新的堰塞湖,冰玨治水不力導致十萬百姓無一生還,城主震怒,將其革職打入天牢以平民憤。

 吳浪如願以償,他以自己不善治水為由將朝堂上的仇敵一個二個推上主位,如法炮製,打壓政敵。

 治了一個月的水患非但未見成效,反而愈演愈烈。

 此時大同城之人施以援手,治水,救人,疏通河道。

 一個月之內,劍道城的人跑了一半。

 來大同城前,他們便聽聞大同城人人平等,沒有欺壓盤剝,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如今見到才覺得此處才是夢寐以求之地。

 從劍道城逃出來的百姓又回去勸諫親朋好友,特別是毫無地位的奴隸棄城而逃。

 治水期間,李顏回大肆報道劍道城貴族斑斑劣跡時,不忘宣揚大同城的平等自由。

 輿論四起,劍道城的貴族望著日漸減少的百姓和奴隸慌了。

 劍道城再次亂成一鍋粥。

 百姓出逃,奴隸反抗。

 最要命的是,城主巡城之時,吳浪為了製造水患已經被治理好的假象,命令每個貴族出一百奴隸手沙袋,堵住堰塞湖的缺口,不讓洪水流入劍道城。

 治水期間,二十萬奴隸累死,病死,淹死。

 現在,又有二十萬奴隸要被送去堵水。

 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和奴隸終於發出絕望的呐喊,“我們為貴族流血犧牲,他們卻不把我們當人,我們在他們眼中就是賤畜。”

 “貴族欺辱我妻女,我忍了,因為我是奴隸。”

 “貴族讓我十二個時辰不分晝夜乾活,我忍氣吞聲,因為他們能賞我一口飯吃。”

 “貴族命我上沙場,不去就是死。”

 “貴族讓我妻離子散,讓我時代為奴。”

 “現在,他們讓我們徹底活不下去,何苦為他們拋頭顱灑熱血,奴隸的命也是命!”

 容徽站在山頭看著手腳並用爬向大同城的數十萬百姓,心情無比沉重。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

 李顏回踮起腳尖撐傘,他看著瘦得皮包骨頭的百姓於心不忍,“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些瘦的脫形的人還是人,說是骨頭上披著人皮也不為過。”

 這些人住在昏暗潮濕,臭氣熏天的地窖中,沒日沒夜乾活。

 所有人身上都黥著屈辱的紋路,他們是奴隸主的私有物,是商品。

 “現在他們解脫了。”容徽觸景生情,“粥,乾淨的熱水都準備好了嗎?”

 李顏回頜首,“已告知師兄們,維護治安和分批引路的人都準備好了。”

 二十萬人不是小數目,人事調動極難。

 大同城的謀士想得非常周全。

 二十萬人分批進入大同城和其周邊十多個小城,分開管理。

 既方便照顧,安排食宿,又防止暴亂。

 李顏回看著霧蒙蒙的天,他沒想到吳浪為了面子工程全完不顧人的死活。

 師父和冰玨長老裡應外合養出一個欲望滔天的怪物,他是導火索,也是促使劍道城崩潰的重要棋子。

 雨漸漸停了。

 山下傳來奴隸們的哭聲。

 一首首哭訴自己悲慘生活的歌謠聽得人心都碎了。

 容徽放下綁在肩上的鏡子,而後將遮在上面的布料挪開。

 天邊,一束光照耀大地,溫柔的射在鏡子上。

 李顏回好奇道:“師父,這些年你走哪兒都帶著這面鏡子,為什麽。”

 “鏡子裡面住著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容徽也不隱瞞,“帶著他看我們建立的大同城,看他願望一步步實現,他應該會很開心。”

 自出了山洞,鏡子中的安道林再沒出來過。

 柔和的陽光落在容徽的臉上,渡上一層金光,她轉身面對鏡子。

 鏡子中的模樣,安靜,平和,漆黑的眼神充滿希望。

 “安前輩被鎖在鏡子中?”李顏回驚呆了。

 容徽點頭,“嗯。”

 陽光驅散陰霾,容徽收起鏡子讓李顏回帶回大同城,她要去劍道城接冰玨回家。

 李顏回心有靈犀的遞上青銅劍,“師父,小心。”

 “以煙花為號攻城。”容徽拿好青銅劍,“顏回,當心。”

 ——

 夜晚的劍道城並不安靜。

 洪水衝斷了氣勢磅礴的古城,橫七豎八的屍體曝屍荒野。

 街道上的行人神色忡忡。

 成千上萬具屍體橫在街道上,給容徽一種墜入鬼城的感覺。

 容徽帶著兜帽行走在臭氣熏天的街道中。

 突然,一道咒罵聲響起。

 容徽尋聲望去,醉醺醺的貴族揚起長鞭正在鞭笞一個奴隸。

 奴隸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叫,他旁邊站著七八個衣不蔽體,瘦骨嶙峋的同伴。

 所有對貴族怒目而視,拳頭緊握,卻無人敢上前幫忙。

 因為他們身邊站著兩個手持白刃的凶悍家丁。

 “叫,我讓你叫!還想逃到大同城?!老子打死你,這個狗娘養的東西!”

 “啪啪啪啪啪!”

 翹起的銀鞭將奴隸抽得皮開肉綻。

 貴族喋喋不休的咒罵,“誰供你吃,供你穿?安道林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們各個生出反心!”

 容徽趕到時,那個奴隸已被活活打死。

 她還未出手,同事好兄弟的奴隸們突然抓住凳子椅子“嘭”得砸向奴隸主。

 旁邊抽刀的家丁大吼一聲,正欲砍死幾個反抗的奴隸,眨眼被容徽打趴在地。

 活著的幾人見容徽出手相助,群起而攻之,將折磨他麽數十年的貴族毆打致死。

 容徽脫下外袍給蓋在死者身上,問道:“他怎麽會被...”

 “多謝恩人相救。”幾個奴隸當即下跪磕頭,“他是我們老大,在持續乾活是八個時辰後,他像貴族求半刻鍾的休息就...”

 說到最後,眾人泣不成聲。

 容徽歎了一聲將他們扶起,“真是吃人的鬼窟,想活得有尊嚴,就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關愛的人,拿起武器,反對不公!”

 眾人呆呆的看了容徽許久。

 “大劍師,是安道林大劍師!”

 人群中爆發出興奮的歡呼。

 眾人奔走相告。

 劍道城是吃人的地方,大同城才能讓人活命,那邊沒有剝削,靠勤勞的雙手他們可以創造屬於自己溫暖的家。

 容徽走後,不少貴族的府邸火光衝天。

 容徽聽見奴隸法子心底的呼聲,觸底反彈後,終於覺醒的意識如星星之火,點燃劍道城。

 容徽點燃煙花。

 “嘭!”

 絢爛的煙花炸開。

 守在城外的李顏回帶領一眾百姓殺入劍道城。

 血液在燃燒,覺醒的意識在燃燒,匯聚成自由之火,點亮天際。

 容徽駕輕就熟的走到地牢,一眼看到圍著冰玨痛哭失聲的禦獸宗弟子。

 若非見到冰玨完好無損,她險些以為冰玨犧牲了。

 “長老,嗚嗚嗚,我的貓貓不見了。”

 “還是冰玨長老好,五長老簡直是魔鬼,她竟然讓我們去挑糞!美名其曰體驗生活!是我平時挑寵物的便便不多嗎?為什麽要受這種委屈。”

 “啊嗚,長老我可想死你了。”

 “五長老用鬼嚇唬我們,我們能活著見你太不容易了。”

 冰玨溫聲細語的安撫心靈首創的弟子,尷尬的望著容徽。

 容徽守在天牢門口等禦獸宗弟子平複情緒才帶他們出門。

 臨走時,天牢中一個陌生男修突然叫住容徽,“我看懂了,我看懂了!你們根本沒決裂,劍靈派和禦獸宗練手謀取劍道城!”

 容徽無聲詢問冰玨。

 “嶽長峰,好像和劍靈派有仇。”冰玨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他出自何門,“沒了。”

 嶽長峰怒吼道:“冰玨,你什麽意思!什麽沒了!”

 “沒了就是記不住唄。”容徽看他右理政大臣的衣服還沒脫,譏誚道:“也對,我們理解殘疾人。”

 嶽長峰眼睜睜的送容徽等人離開,氣得撞牆。

 冰玨邊走邊問,“嶽長峰身強體壯,何處見得殘疾?”

 容徽巧笑嫣然,“腦殘啊。”

 禦獸宗弟子:“.......”

 強!不愧是......

 離開天牢,容徽遠遠的看見一大片紅色的旗幟,上面繡著鐮刀。

 旗幟是李顏回設計的,為紀念為自由流血犧牲的同胞。

 容徽見過很多次紅色的海洋,只有這次,它令容徽身心愉悅。

 城內城外反抗的人攻上劍道城城主府。

 一敗塗地的城主一把火點燃城主府自焚。

 站在城主府前的吳浪望著人群中的容徽,象征城主的紫金冠惝恍跌落。

 恍然間,吳浪一切都明白了。

 容徽跨步上前。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吳浪腦袋一片空白。

 受苦受難的人群蜂擁而上,數百人將他圍在中間拳打腳踢。

 從始至終,吳浪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直到他被對其恨之入骨的百姓活活打死,他的屍體蜷縮成一團,懷裡死死抱著一個東西。

 眾人費盡力氣掰開他的手,這才發現是一方墨硯。

 墨硯染血,猩紅與墨黑交融。

 “呸!我還以為是什麽寶貝,原來是一方破墨硯!”

 搶出墨硯的男人正欲砸碎墨硯,容徽眼疾手快接住。

 吳浪炙熱的血染上容徽指尖,燙得容徽一哆嗦。

 容徽心情複雜。

 “這個墨硯應該就是吳浪的心頭至寶。”李顏回沉聲道:“他日日夜夜摩挲,寶貝似的放在密室中,我還以為是什麽天材地寶,看起來普普通通嘛。”

 容徽沉默半響,“確實挺普通的。”

 解.放劍道城後,容徽用了一年重建秩序,終於完成安道林的夢。

 來到劍道城秘境的第六年,容徽在解.放劍道城的紀念日上揭開隨身帶著的鏡子。

 “嘭嘭嘭。”

 強有力的心跳聲響起。

 聖潔的光從鏡子裡射出。

 一碧如洗的蒼穹異彩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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