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間裡的空氣,早已不再像是之前那樣的血腥彌漫了,反倒是有了絲香水百合的甜味。
就連光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昏暗可懼了,倒是覆以暖色調。
周遭的緊張感也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輕松慵懶。
甄宇在這樣的環境下漸漸蘇醒,眼眸輕輕動了幾下後,就微睜了開,再至全然通透……
甄宇抬著頭,明明正對著天花板的燈,卻也是一點刺眼感都沒有,暖色調的led燈,總是柔和許多。
這裡的環境,自己是熟悉的。
不是自己陰森可怖的工作台,也不是充斥著消毒水的急診室。
他慢慢的借著自己的臂力將自己支撐著坐起來,這才注意到了,身旁還趴著個,像隻乖順小貓的季辰。
沒事啊,真是太好了。
甄宇見著季辰完好無損的躺在自己身邊,便發自內心的這樣想著。他這一生所求不多,季辰的平安喜樂,恰好排在第一位。
許是自己起來時的動靜大了些,季辰也朦朦朧朧的醒了過來,還迷迷糊糊的揉著自己的眼睛呢。
揉了好一會兒,眼睛才終於能夠聚焦起來:“哥!”
剛醒,季辰就恢復了她一貫的一驚一乍。
這聲音大了些,倒是將季辰自己都嚇到了。
季辰那模樣,像極了做錯事被人當場抓包,好不尷尬。
甄宇抿著嘴笑著,將手搭上季辰的腦袋:“你這驚訝的程度,就跟你哥是詐屍,起死回生了一樣!”
“你還說呢,可不就是起死回生嗎!”季辰來了勁兒。
“你都不知道,那麽強的電壓,不知道為什麽就全轉移到你身上去了,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你肯定是平時虧心事做多了,遭報應了,老天逮著機會就懲罰你。”
甄宇故作凶狠的拿手拍了拍季辰的腦袋,卻絲毫不疼,就跟鬧著玩兒似的。
“你這張嘴啊,長的真好!”甄宇搖了搖頭,拿起床邊的蘋果與水果刀,就開始削起蘋果來。
季辰也是不亦樂乎的繼續說著,還手腳並用的手舞足蹈著:“不過也是奇了怪了,你說你都遭天譴了,理應多受點罪啊!”
甄宇停下了削蘋果的動作,抬眼看向季辰,手中的刀也不自覺的指向季辰。
季辰看著那柄刀,眼神就有些閃躲了,求生欲極強的補了句:“這肯定是老天開眼了,明察秋毫,發現我哥是個極好的人,生平多行善事,發現誤判……對,我哥就是太好了!”
甄宇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埋下頭,繼續用手裡的刀削著蘋果。
“真的,當時你被送去醫院,醫生看你的眼神都不對了,也是,那個人被高壓電電了還能完好無損的。”
季辰說到這裡,就停下了手裡比劃的動作,倒是滿臉驚異的看向甄宇。
甄宇見季辰停了,就抬眼對上季辰的直盯盯看向自己的目光:“怎麽了?”
季辰又坐回了甄宇身邊,還不時的用手拉扯著甄宇的衣角,試探是否甄宇有哪裡不適。可不論自己如何試探,甄宇似乎都像是完好無損一樣疑惑的看著自己。
“你真的沒事啊,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本來你都被送進手術室了,醫生推著你進手術室的時候,跑的跟百米衝刺似的。”
甄宇深呼了口氣,繼續削著蘋果,自己的身體情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會有事的。
“你說當時情況那麽緊急,我和風瑤他們幾個,都看見了,手術室門上掛著的那個燈,都紅了。可是沒過一會兒,紅燈就滅了,醫生就出來了。要說這手術啊,沒個幾小時,是完不成的。我們當時都以為你是不是與世長辭了!”
甄宇翻了個頂天的白眼,這季辰字裡行間的都在說著那些咒自己的話,也是平時給這丫頭慣的……
“那主刀醫生也是的,一臉蒙的走了出來,就,怎麽形容呢,面如死灰……雖然不太恰當,但也差不多。你說這祭奠死者的表情,能讓我不誤會嗎,我們都準備好要替你收屍了!”
甄宇這下聽不下去了,敢情這季辰以為自己死了的第一反應不是難過,而是料理後事啊!
手裡的蘋果皮,也算是完美無缺的被整根削落。
甄宇隨意的切了幾刀,就一把塞進了季辰嘴裡。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季辰被那切的過大的蘋果堵住了嘴,卻也還在做著掙扎:“你這髒(張)狗嘴……要是……能嗯……吐出象牙……我把你供起來!”
好不容易,季辰咀嚼了好一會兒,終於把那大塊蘋果咽了下去,才又繼續說到:
“你別打岔,故事正要到高潮呢!”
季辰用著自己的小肉手在甄宇身上隨意的撲棱了幾下,好似在說著:“死鬼,正起勁兒呢!別打擾我講故事!”
沒再管甄宇的白眼,季辰又自顧自的說起來:“當時,我第一個衝上去圍住那個醫生,他把手裡的那個藍色的登記冊翻開,我以為他要下發病危通知書了。”
甄宇用腳踹了季辰一下,雖不重,卻也見了狠厲(鬧著玩兒的那種奶凶)。
“哎呀,別鬧!”季辰將甄宇踹自己的腳一把扇了下去。
“結果你猜怎麽著,那醫生翻開的那一面,什麽都沒有。真是煩死人了!”
季辰真的很不會看甄宇的臉色。
“我們還沒打那醫生呢,那醫生突然就趴在地上去了,我們都蒙了!還好後面走來了個護士,說你一點事都沒有。”
“他是不是,這裡有病呀?”你是不是也想這麽問那個醫生!我當時就是這麽問的!
季辰滿臉理所當然的看著甄宇,想得到甄宇的附和。可甄宇也僅僅只是抿了抿嘴,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對季辰無比的敬意,以及……無語。
“當時那護士不理我,就跑開了,你說他們是不是不負責,找個腦袋有問題的醫生給你開刀!但是你也不用擔心,死不了死不了!”
“我自己不知道我死不了啊!”甄宇這白眼就沒翻回來過。
“哎呀,不重要!那醫生真的太逗了,他突然就從地上爬起來了,然後就像被附體了一樣,眼神空洞的向前走,嘴裡還不停念著咒語!喝!”
季辰大喝一聲,想要嚇嚇甄宇,不料卻換來甄宇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沒意思!無趣!”季辰甩了甩手。
“那醫生說,他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當時儀器顯示,你的心跳都歸零了,一群人圍著你正準備用電擊把你電醒的時候,你居然在手術台上自愈了!儀器上的各項指標,就在那一瞬間,全部恢復正常!你敢信?這不叫起死回生,叫什麽!”
季辰將眼睛瞪的溜圓,看著甄宇。直感歎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不不不,比起你起死回生,我更願意相信你是借屍還魂!之前不是有個什麽電影,就是講的一個女主角可以看見別人身後的黑影,一旦人有了那個黑影,他就馬上要死的那個!你記不記得。”
季辰不停的扯著甄宇的衣服拽來拽去:“那部電影我不是和你一起看的嘛,講的就是男主角死了,然後突然在停屍間醒了,就是被陰間使者,借屍還魂!”
甄宇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是是是,我是陰間使者,我是借屍還魂。那你,不怕我嗎?”
甄宇低下頭,將眼睛用力向上看,直至眼球看去只剩眼白的,做了個鬼臉,嚇唬季辰。
季辰反倒是加大了力氣拍自己,還笑著說:“對對對!就是這樣,太像了!你要真是該多好,那陰間使者可是隨身攜帶任意門,只要有櫃子,就可以隨便穿越,就像哆啦a夢的任意門一樣……”
甄宇當時心下真是成千上萬的曹尼瑪過獨木橋……
不想就著季辰再以自己為對象的嘲諷著,甄宇隻想趕快轉移話題:“行了行了,你男人呢?那個,離軒,他怎麽樣了?”
季辰也終於收了收她那肆意的笑,做了一會兒表情管理後,就恢復正常的說:“哦,他呀,醫生說,他只是中了麻醉藥,其他的一點事都沒有,連血點子都不見一個,一點都不好玩,還是你,比較好玩!”
甄宇又是一陣白眼翻起,合著相安無事在她嘴裡就成了無趣;自己這樣岌岌可危,倒是成了新大陸一樣的值得探索,充滿樂趣。
不過也好,這難得自己在季辰心裡站主導地位,分分鍾秒殺離軒對季辰的吸引力不在話下。
自己也就只是被氣著吐幾口血,也算是值了。
起死回生的甄宇那只有一個季辰守著,頭髮絲都沒掉一根的離軒這裡倒是圍了一圈人。
這一圈人,自然是少不了風瑤百裡的,再不就是蔣堯那群人。
這些人,卻沒有顯得鬧哄哄的,在他們眼裡,離軒還是個極具威嚴的狼王呢!在這樣一個存在面前,這些人就像是外表精神抖擻,實則像是個蔫兒吧的茄子一樣,陷入無邊無際的沉默。
“你們不用拘著了,這裡不是妖界,沒那些什麽奇奇怪怪的破規矩!”
離軒這一句話下來,眾人也就像是接了命令一樣,就連放松都顯得那些拘謹。
離軒也是無語了,自己在他們眼裡就那麽可怕嗎?自己不是應該……可能……挺……平易近人的嗎?
好吧,離軒好像想起來了妖界那一張萬年冰山臉的自己了,的確,判若兩人。
“算了算了,你們幾個都出去吧,這裡不用那麽多人守著,也只能是讓空氣便渾濁了!”
這句趕人的話,倒是讓人們覺得,熟悉的離軒又回來了。
就像離軒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的,除了風瑤,百裡,蔣堯,其他人也都有序並快速的離開了。
待人群都散開後,離軒終於正色道:“百裡,你之前跟我說的狼妖失蹤,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百裡長籲一口氣:“果不其然,倒是你,怎麽也會被……”
百裡問出了再座其他三人同樣不解的問題。
“那些失蹤的狼妖,想必早就已經死了,而且……大多數還是在放幹了血的情況下死的。”離軒一邊說著,腦袋便不自覺的低了下去,聲音也見了沙啞。
他是看見了那群狼妖的絕望的,所以就更能夠感同身受,這種感覺,就好比萬箭穿心,疼痛無比。他能夠從牙齒裡擠出這些個字眼,都是極為不易的。
“我知道了,他這是在倚仗狼妖護短的弱點,把一個接一個的狼妖,甚至是你,引誘過去……”蔣堯第一個意識到。
“該死的!離軒,你看清楚這人是誰了嗎?要讓我逮到他,非把他抽筋扒皮,生吞活剝了不可!”風瑤也是氣的牙癢癢。
那麽多的狼妖,難不成真的都死了?就無一好似離軒這般幸免的?不過,即便有又能如何,了不起也只是一兩個罷了,可凶手捕殺的有何止一兩個?
再座四人無一不是憤慨至極,都想要手刃了那畜生。
可這也恰恰就是離軒最痛苦的地方:“那天晚上,太黑了,他一身黑,身上塗滿了許許多多狼妖混合而成的血液,可我不但沒有看清他的臉,後來居然連他的味道,我都不記得,呵……”
離軒說著, 手便搭上了自己的鼻子,話語間充滿了無力感。
離軒這樣的舉動,被百裡盡收眼底,自己是知道的,自從來了這人界,離軒的鼻子就不似往日那般靈敏。
可再怎麽差,也只不過是較以往而言弱了些,可離軒的話裡行間表達的……
“你的鼻子?”百裡遮掩不住的擔憂頓時隨著這聲疑問噴湧而出。
離軒沉下臉去,風瑤和蔣堯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你到底怎麽了?不是,你鼻子?鼻子怎麽了?你鼻子該不會壞了吧!你,不是……”
還什麽都不清楚的風瑤真的急了,一個箭步就撲到了離軒面前。
這時,蔣堯卻將風瑤扯著出了門去。
“你幹嘛?我話還沒說完呢!”風瑤很是不耐煩的甩開蔣堯搭在自己腕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