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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出走》22
  “唉,你好,”我被一個聲音給叫醒,“這是我的座位,能讓一讓嗎?”

  “哦,”我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披著長發的女生正站在走道上,又指了指她手裡藍色的高鐵票,“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沒有人的。”我揉著眼睛站起來,走出去讓她。

  “沒關系的。”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想將她的背包放到行李架上,但即使是踮著腳尖還是夠不到行李架。

  “我來,我幫你。”我接過她的背包,又把它放到行李架上。這時候我才得以看清,這女孩長得不錯,鼻梁很高,並且山根飽滿,頗有些新疆美女的味道。雙眼皮也十分明顯,兩隻眼睛看上去有種惹人憐惜的情愫。

  “謝謝了,要不,你還是坐裡面?”她朝我點了點頭。

  “哦,不用了,那是你的座位,我是坐外面的,只是…”我這人有些毛病,就是一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有些不會說話,此刻又想努力的洗脫亂佔座位的罪名,不免顯得慌張。

  “哈哈,你這人,我逗你呢,別緊張呀。”她微笑著,兩個酒窩深深地陷在嘴角,更是顯得好看。

  說話間,她已經坐到了靠窗一側,我也把屁股放到了屬於我自己的座位上。想再看看她,卻又掉鏈子的緊張起來,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你是從車站上車的?”我沒話找話,可一說出這句話就暗罵自己是個蠢貨,竟然會問出這樣傻的問題。

  “哈哈,你這人,我肯定是從車站上的車啊,難不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像林妹妹那樣?”她繼續保持著笑容。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在哪個車站上的車?是在南寧站?還是…”

  “南寧站?這才到曲靖呢,怎麽會到南寧?你是不是睡得太熟了,以為自己都到了廣西不成?”

  “這才到曲靖?”我忙往窗外看看,果然還是熟悉的雲南大山,心裡不免泛起了嘀咕,都做了這能長時間的夢了,居然才到了曲靖,莫不是夢裡和現實有了時差不成?“這裡有洗手間嗎?”我沒頭沒腦的又問。

  “當然!高鐵上怎麽會沒有洗手間,我看你真是睡糊塗了吧。”她用手掩著笑臉。可真是好看。

  我向列車員問了問衛生間的具體位置,本想著去衛生間了抽支香煙提提精神,可隨後又意識到高鐵不同於綠皮火車,是不能吸煙的。無奈隻好洗了把臉,清醒一下。我對著衛生間裡的鏡子,耳朵裡聽著高鐵和軌道摩擦的轟隆聲,眼睛看著臉上掛著水珠的自己。我認真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蠟黃,沒有血色,總是流露出一種疲態,像是一隻生了病的老狗,不由得一陣心酸。又想著剛才的夢境,若是真的一夢不醒可能也不是一件壞事。倘若死亡也是如此的容易,像是睡著了一樣,安安靜靜的離去,甚至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就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那似乎也沒什麽可怕的。像是趙本山的小品裡說的那樣,眼一閉,腳一蹬,一輩子過去了。還有些意思。

  等我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我發現那女孩子正端著我的《河童》仔細的看著。我走在過道上朝座位走去,看見她微微地皺著眉頭,聚精會神地看著手裡的書,又突然抬起了頭,將垂下的略微有些偏黃的長發捋到了耳朵後夾著。

  “這是你的書?《河童》?”她仰著頭,眼睛緊跟隨著我,從上至下。

  “是啊,你也看過?”我裝作不太在意的樣子,心想著好賴沒白帶它出來,還成了我的僚機了?覺得好笑,

又把濕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然後坐下。  “啊,還沒看過,不過挺喜歡芥川龍之介的。只是一直沒看《河童》,總想著留著等以後再看。”她眸子裡閃爍微光,如車廂裡溫暖光線一樣。

  “舍不得看?哈哈,這挺有意思的,我也有舍不得看的書呢。”我心中暗喜,看來是找到了一些共同話題。

  “你也有舍不得看的書?”

  “《紅樓夢》是也,總覺得以自己現在的經歷和頭腦是不足以去讀它的,還是留下些懸念的好。”我不經意地露出些許得以的神色。

  “自然自然,那可不是本平常的書。但這樣拖下去,打算到什麽才能看呢?就像鑰匙鎖在箱子裡一樣,你不去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懂,不是嗎?”她將頭略略地偏朝向我,眼睛卻停留在《河童》上。

  “要說什麽時候的話我可真說不準,那就等我臨死前去看吧,那就有意義了,伴著《紅樓夢》失去生命,想來也並不枯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來這樣的話,好像有些故作深沉了。

  “啊!你有這樣的想法!很有意思。看你的樣子該是個很喜歡讀書的人吧。”她終於肯把目光從《河童》上挪開看著我,正與我放肆的眼神相撞,卻也不回避,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

  “算是吧,這好像宿命似的,從小就瘋狂地迷戀讀書,上課看,上廁所看,罰站了還要躲著看。總覺得孤獨,而書又恰好可以彌補孤獨。”這會倒是我躲開了她的眼神,還裝模作樣地緊了緊眉頭。

  “是這樣的,因為孤獨。像是渴望著獲得友誼來分擔孤獨,但又不願意承擔人際交往的麻煩?就像周國平先生說的那樣?”

  “對,沒錯。就好像這本《河童》,端著它就好像端著一面鏡子去看自己,所有的書不都是這樣嗎。但這樣的說法是不是稍顯病態了?你別見怪吧。”一股莫名的激動湧上我的大腦,使我開始感到頭昏腦熱。

  “哈哈,沒有,像端著鏡子一樣?這樣的說法倒是新奇,不過也有漏洞。”她合上了書本,側過了身子斜靠著窗戶,開始直面起我。

  “漏洞?”我這才得以看清楚她的全貌,的確是可以稱得上漂亮的那種姑娘,並且眼神溫柔,總透露出一股善意,惹人憐惜,又讓人心頭平靜。

  “是啊,就是說,當你端著某一本書的時候,你自以為是在書裡看到了真實的自己,但其實也是受到了書本潛移默化的影響。就變成了你看到的其實是書本想讓你看到的。你在被書本改變,卻還以為那才是真實的自己。”

  “對,是有這樣的可能,不過,這樣不一定是連壞事吧。至少證明自己不是朽木不可雕也,還能被人影響。”我忽然開始佩服起這個姑娘的思維敏捷,要不然就是她也有著跟我同樣的考慮,並且比我要看得周全。

  “這可不一定。你怎麽知道寫書的人就一定是抱有善意的呢?或者說是,因為作者自己的一些不幸的遭遇,他爆發出了負面黑色的思想。但作為讀者的你卻沒有那些經歷,可還要被他的思維所帶動,也變得悲觀起來。特別是一些心理防禦較差的人,像是孩子或者經歷較少的人,還沒有構建起自己的心理框架,就很容易被他人的想法所影響。更何況,在多數人看來,’書中自有顏如玉’,認為讀書就一定是好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更容易對書裡思想進行全盤接受,甚至是被帶走了還不自知,反而越沉越深。”我直視著我,一副認真的表情。

  “被你這麽一說我但好像也有了那樣的感覺,像是不久前特別迷戀日本作家的書,像是太宰治,三島由紀夫和川端康成等人的。總覺得思維會被他們所影響,搞得有些抑鬱,似乎天空總是陰沉沉的。並且,這樣的感覺還會上癮,一本接著一本,根本停不下來。直到努力的不去想它,轉而去讀一些比較積極的作品,心態才慢慢轉換過來,然後又著迷於那些樂觀的作品,仿佛自己的思維並不是由自己控制,而書本反而成了我的主人,我倒成了書本的奴隸了。”我皺緊眉頭,陰沉下臉,似乎意識到什麽飄渺的東西,但又不能實實在在地觸及。

  “是啊,所謂的悲觀或者樂觀,終歸只是人類下的定義。而作家們的風格在很大程度上也不是他們自己可以決定的。”

  “不是由他們自己決定的?”我一時轉不過腦子。

  “是這樣的,我們研讀某一作家的作品時總是回去追問那個作家的人生經歷,因為一個人的寫作風格總是受到經歷的很大影響。”

  “是這樣的,甚至是全部。”我點了點頭。

  “那作家們的經歷又從何而來呢?這就是不能決定的地方,像是你方才所說的,特別是太宰治這樣典型日本戰後作家,他的經歷來源於特定的社會環境,而社會又由歷史所造就…”

  “所以,作家寫什麽,是因為歷史叫他們這樣去寫的,成了歷史的產物。”

  “沒錯,更何況還有天賦型的作家,他們為什麽天生就會有那樣的文采或是想法?”

  “基因。”

  “那又是什麽決定了基因?”

  “歷史?這頗有些達爾文主義的意思了。”

  “或許這不一定是絕對的,但我想是否會有這樣的一種可能,就是人類的命運就是被安排在一條線上的,而控制著我們的一直走在這條線上的力量,就是歷史本身,通過賦予特殊的歷史背景,來讓一部分人按照線路去做某一件事,然後達到目的。”她這樣的觀點我是早就聽說過的,所以此刻也並沒有感到新奇。

  “那人的主觀能動性呢?這個怎麽解釋?”這就是一直所秉持的觀點,我不認為人類總是無力的存在,也不想承認我們是某種東西的附屬品或是奴隸,在情感上,我無法接受。

  “難道主觀能動性不能是被創造的嗎?”她反問我。

  “這是什麽意思?”

  “還是方才的那條線,歷史的必然就是主乾,而人類的能動性就是分叉,是這個意思。”

  “那好端端的要分叉幹什麽?”

  “你逗過螞蟻嗎?”

  “螞蟻?”

  “是的,很多小孩都喜歡逗螞蟻,那是因為我們可以很好的掌控它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握它們的命運。”

  “是這樣的。”

  “但如果一直這樣也就沒意思了罷。我們也希望螞蟻們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甚至是突然咬人一口,也是會讓小孩覺得更有意思,因為螞蟻太渺小,它們咬人一口並不會給人類造成太大的危害,當然有毒的螞蟻除外。所以人類總不喜歡枯燥的玩意兒,既希望螞蟻能被我們隨意掌控,那樣才能玩,但又希望它們有些驚人之舉,這樣才好玩。”她說著話,突然對我一笑,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樣的話,人類就成了某種巨大物體的玩物了。而我們的主觀能動性,也變成了那種巨大物體所賦予我們的?為的就是讓我們變得更好玩些?”

  “或許真是是這樣的。”她又低下頭,撫摸著大腿上的《河童》。

  “這也太乏力了,甚至是恐怖,還是別這麽想吧。”列車開進了一個狹長的隧道,車廂裡一瞬間陰冷下來,我側著身子,看到了車窗上映出的自己那一副吃驚又恐慌的模樣,不由覺得丟臉,畢竟是在這樣一個漂亮女孩子的面前。

  “哈哈哈, 瞧你那樣子!我逗你玩呢,你這人傻裡傻氣的。哈哈,”她突然仰起頭大笑了起來,兩顆虎牙也露了出來,顯得更加可愛,“別怕別怕,瞧你那樣子!”她笑得有些放肆,搞得車廂裡的人都紛紛轉頭看向我們,一時間搞得我有些窘迫。

  我被她弄得難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底下腦袋,但心裡有暗罵自己沒有出息,才出家門居然就被這樣一個小妮子弄得狼狽,實在丟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也不生氣。快要到站了,我要下車了。”她捂著嘴克制了發笑,又抬起頭去看車廂裡顯示信息的液晶屏幕。

  “北海站?”我不由吃驚,“就到北海了?”

  “怎麽,和我聊天太愉快了,都沒有時間概念了?怕不是像愛因斯坦的說的,站在煤堆上和躺在美麗婦女的床上就是要不一樣些?”她眼裡還是有些笑意,說到這裡又開始發笑起來。

  “相對論的雛形?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扯了,你也要在北海下車?”我險些又要被她的話題帶走,立馬糾正過來,免得再被耍弄。

  高鐵慢慢地放慢了速度,四周的景色也徹底變了個模樣,山體的走勢和模樣已經跟雲南的完全不同。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離開了雲南,這時候我才突然感到一股興奮夾雜著不安向我湧來。

  車廂裡的人開始躁動起來,嬰兒的啼哭,情侶的說說笑笑,列車員溫柔的語音提示,一下子全冒了出來,好像雨後的春筍。我看著四周人們的舉動,伸了個懶腰,又揉了揉眼睛,準備迎接新奇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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