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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關》第51章 大忙人
山外青山樓外樓,唐家歌舞幾時休......
每月初一或十五,唐家都會在宅前的庭院上舉辦一場不大不的歌舞晚會。
唐家的主人們並不怎麽喜歡看,因為這只是唐宅的下人們消遣放松的一種方式。
當然,如果女婢們演練的節目有了新花樣,技法有了新提高,唐宅李管事也多半是會邀請唐家主人們前來捧場的。
總的來,這種由宅內的廝女婢們自導自演的節目,心高氣傲的唐以蘭出席的機會並不多。她看不上,也沒有什麽興趣。
她的心思全在生意上,生意之余,就在張峰身上。
但張峰不同,在唐宅,他是武師,但畢竟不是這裡的主人。
這是一種大家習以為常的事。廝女婢們的節目邀請武師們參加,他們也喜歡熱鬧,也樂意參加。
面對枯燥乏味的生活,這場的晚會就自帶著某種向心力和感召力。
現在,對於晚會這件事,張峰不僅要出席,而且要表演節目。
自從上次打敗了宅內的一眾武師後,他的拳法就成為了晚會的特定演出節目。
他在唐宅的群眾基礎和呼聲現在很高,而且日甚一日,確切來,靠的不是英俊的外表,而是一顆美麗的心靈。
他有一顆美麗的心靈,於是他和唐宅的李管事就出現了些矛盾,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別人。
因為他實在看不下去,李管事用柳樹枝抽不斷地抽打一名瘦的女婢。於是,他用樹梢在李管事的身上試驗了兩下,問他疼不疼,他疼,很疼。就這樣,李管事再也沒理過他,好像是懷恨在心的意思。
不論怎麽,現在大家都很願意看他的表演。
這樣的晚會現場,以前唐以蘭不會出現,現在張峰一出場,她也必然前來捧場。
但只要她一來,現場熱絡的氣氛總是會被莫名地壓製。
下人們不喜歡她來,很明顯,因為她來,大家都不怎麽敢話,更不敢隨便叫好。只有她一個人敢叫好,還有李管事逢總是迎著唐姑娘為張峰叫好。但張峰知道他的心裡是怎麽想的。
張峰看在眼裡,就邀請李管事也表演一個節目,為大家助興。李管事不想表演,但催促不過,萬般無奈,最終還是表演了。
他唱了一首家鄉的調,唱完了沒人鼓掌,有些冷場。不是大家不願為他鼓掌,好像只是缺少一個帶頭的。而且他唱的太難聽,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聽懂他到底哼哼唧唧唱的是啥。
李管事的老臉紅了,紅的很徹底。結果當晚,他就把所有家丁叫到了自己房內,一一訓斥了一番,而且讓所有家丁一個挨著一個表演,把今他所唱的那首曲子當著自己的面再唱一遍。
大家唱了,唱的也很難聽,李管事看到大家唱的也很難聽,他就很開心。二半夜的唐宅內,從李管事的房內突然傳出了一聲變態的笑。
張峰知道這件事,但他也知道,下的惡人惡事太多了,管是管不過來的,但只要被自己撞見了,就一定要管。
張峰也仔細分析了一下唐家現在的情況,分析來分析去,總的來,分為兩條線。
一方面是以唐員外為首的唐家惡勢力。
他的身後跟著唐以森,也就是唐以蘭的哥哥,還有就是這個李管事,他們都是唐家的管理層,權力很大。
第二條線,就是唐以蘭,在她的身上,張峰也看到了一些惡勢力的影子,因為她也機會隨意體罰下人,但也會隨意的獎勵下人,獎勵和懲罰的強度同樣狠。
但總的來,她的內心中是夾雜著一絲光明的氣息的。
就像花了八百兩銀子,幾乎耗盡了所有自己積蓄來救自己的這件事,張峰認為她還是義氣的,還是仗義的。
雖然張峰始終認為將來做了大官,第一件要辦得事就是把同州城的這些貪官汙吏殺個乾淨,把暖香閣裡的那些姑娘們解救出來。但他對唐姑娘始終是心存感激。
這一點他不能忘,他要報恩,至少要把這八百兩銀子還回去。
唐姑娘給他的工錢一算十兩銀子,這是在抬舉自己,剛開始他也認為這是大的抬舉。但這些,經過深入的相處之後他才發現,這十兩銀子根本就不是在抬舉自己,而是自己的工作強度確實值得上這十兩銀子。
唐宅雖大,又有歌舞看,但總的下來,就一個字,忙,真的太忙,太煩。
以前他沒覺得忙,時間一長,他就覺得確實很忙。之前不忙,是因為唐以蘭沒有開始工作,也沒有來撩撥他。可一旦開始工作,張峰就有些受不了。
唐家偌大的產業需要唐以蘭打理,這不僅需要一個好腦筋,更需要一副好體魄。
張峰整日跟著她跑東跑西,唐姑娘吃得消,他有些吃不消。
不是體力吃不消,而是唐姑娘作為唐氏集團的女總裁,每需要見大量的人、處理大量的事。見得人太多,自然就增加了張峰的工作難度。
他不是用來跟在唐姑娘身後撐面子的。他知道,他是要全權負責唐姑娘的安全。而安全是一個大問題,聽起來簡單,做起來絕不簡單。
唐姑娘貼身保鏢團隊目前只有張峰一個人,唐姑娘也只要他一人,所以顧東顧不得西,勞動強度和難度都很大。
賺錢難,哪朝哪代都一樣,沒有付出哪有收獲。
他感歎賺錢難,這一點,他想到了,畢竟一十兩銀子不是鬧著玩的,但會如此之忙,他確實沒想到,錢居然會這麽難賺。
當然,忙歸忙,可忙碌的同時他就發現了一個秘密,關於唐姑娘的秘密。
她是一個工作狂。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這是張峰對她的定論,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為之前根本沒看出來。
一旦工作起來,雷厲風孝認真嚴謹的工作態度,完全就是一個霸道總裁的氣質。
從早忙到晚,甚至加班熬夜,通宵達旦,想起來讓人有些後怕。
張峰仔細想了想,這也難怪,唐家產業眾多,霸道女總裁唐以蘭分管的是藥鋪和馬場。
唐家藥鋪僅在同州就有三處。城北一處,城南兩處,在城外還有一處兩千多畝的馬場,專門養馬。
藥鋪每日的進帳進貨都有大量的事物需要她來拍板,掌櫃的固然重要,但在她的集權統治下,頂多充當的就是店長的角色。畢竟是自己家的產業,誰能不操心。
別的不,就藥材的品質也分三六九等,看似一樣,實則完全不同。
龍葵用山西的還是湖北的,當歸這味藥材用浙江的還是江蘇的,人參用進口高麗的還是用東北自產的,木賊花、甲魚骨本地的品質和貴州來的完全不同,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功效也大不一樣。
當然,大部分時候,掌櫃的隻從專業的角度出出主意,很多東西都是需要唐姑娘親自定奪的。
畢竟一分價錢一分貨。況且很這還得綜合當地的消費水平,若全是一等一的好東西,成本太大,價格也太高,本地人根本消費不起。但能代表唐家藥鋪品質的關鍵藥材必須要能拿得出手才校
這是一個複雜的體系工程,需要動腦筋,細心琢磨才校
他還聽其他人,認真執著的唐姑娘為了藥材的品質問題,之前還與她爹唐員外起過爭執。
兩年前的唐家藥鋪還只是一個藥鋪,生意不好,利潤也不高,越是這樣,唐員外就想在藥材上做手腳,以次充好,賣個高價,但唐以蘭堅決反對。
大吵一架後,唐以蘭關了唐家藥鋪的門,自己則蹲在藥鋪門首三三夜,告訴過往的行人,唐家藥鋪的藥材都是假的,氣得理解能力不甚強大的唐員外沒辦法,最後隻得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根,聽之任之。
但沒想到隻一年光景,唐家藥鋪在唐以蘭這位新任掌門饒掌舵下異軍突起,以高品質迅速聞名同州,佔領市場,而且幾乎形成了壟斷態勢。
之後還做起了連鎖經營,在耀州城、慶陽府和西安府也開起了七八家分店,生意日甚一日,越做越大。
唐員外看到了女兒的能耐,索性把唐家的核心產業馬場都交給她來打理。
張峰和唐姑娘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發現這位霸道女總裁可絕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麽矯揉做作。
她矯揉做作的一面那是給張峰看的,在生意場上,她的狠辣,她的獨到,她的見縫插針才是她真正大放異彩的領域,要比的話,至少她比她的哥哥,唐以森乾的漂亮得多。
唐以森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什麽都沒繼承,倒把唐員外理解能力不足這個大的缺點繼承的淋漓盡致。
他乾活,他爹看不上,他妹也看不上,就連唐家的下人們都看不上。
少爺,明日有一位耀州客商想要和你商議綢緞的事......
 
綢緞是誰?
綢......就是咱們綢緞莊賣的綢緞啊......
哦!綢緞就是布料啊,你就布料難道不好嗎,非要綢緞......
這個嘛......
再,這有啥好商議的,不就是幾塊布料嗎,他要,給他!
 
前幾日張峰見過他一面,他從頭到腳透出來的傻勁兒確實給張峰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雖然和唐員外長得很像,但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哪裡像一個富二代,完全就是一個丐版的唐員外。
這位丐版的唐員外目前隻管綢緞莊和典當鋪這類的非核心產業,而且還管不好,去年唐家的綢緞莊就有兩家關門大吉。
唐員外很頭疼,看見這個兒子他就更頭疼。
當然,這個故事對於張峰來,他並不十分感興趣。
他對做生意這件事本身就不怎麽感興趣,不過每當想起唐姑娘有著這樣一段心酸創業史的時候,也在心裡對她暗生敬佩之意。
敬佩歸敬佩,現在的張峰隻想快些還完了錢,離開這裡,離開唐家,重振趙家。
唐家的歌舞晚會還是如期進行著。
時間一長,張峰也很喜歡沉浸在大家的掌聲和鼓勵當鄭人總是需要鼓勵的。鼓勵會帶給人勇氣和力量,會帶給人無限的對美好的向往和衝動。
他認為這樣很好,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衝動才會成就更為美好的人生。
這句話是他的,對自己的,他並不總是自言自語,但忍不住時,會對著自己話,完之後,喝了二兩酒,便有了想要請假的衝動。
盡管請假這個衝動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告訴了這位霸道女總裁自己的訴求,一,就一!
總裁批準了,還給他打包了幾樣做好的點心,你,把這個帶回去給你爹和七音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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