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昭注意到薑初渺半邊臉上的血疙瘩還是沒有消退,不禁又倒了幾顆解毒丹給她服下。
又掀開自己的袖子,但見自己手臂上的紅斑消退了許多,才松了一口氣。
這些毒液都是這隻高階海魔魚體內自帶的,尋常解毒丹的確是不好解,不過程昭昭的解毒丹可都是花凰給準備的,品階甚高,現在應該是發揮作用了。
“薑師姐,這毒難纏,你忍著點。”
薑初渺點點頭。
片刻之後,她的眼神變得渙散,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
“師傅、妙玄,你們怎麽來了?”
程昭昭一聽就暗道糟糕,連忙扶正薑初渺,給她輸入靈氣。
靈氣緩緩的入了薑初渺的身體,薑初渺臉上冷汗直流,不多時渾身就開始說胡話了。
半個時辰之後,程昭昭停下手中動作,再看薑初渺時松了一口氣。
薑初渺臉上的紅疙瘩已經消退了許多,人也沉睡了過去。
程昭昭讓薑初渺躺下,而後原地打坐起來。
她的靈力已是所剩不多,這種時候也沒辦法吸取靈石的靈氣,只能用打坐來恢復。
海魔魚腹中腥臭,靈氣稀薄,程昭昭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恢復了不到兩層的靈氣。
這時,薑初渺也已幽幽轉醒。
“薑師姐,你好些了嗎?”程昭昭扶起薑初渺,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薑初渺渾身酥麻,也沒什麽力氣,不過她卻知道自己的傷好了許多。
“多謝你啊,程師妹。”
“何必和我客氣。”程昭昭拍拍她的肩膀,又給她喂了一些靈液。
薑初渺靠在程昭昭肩頭,目光看向前方的黑暗,道:“之前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
那種籠罩在黑暗裡的孤寂和絕望,她現在想想還心悸不已。
“那你會後悔嗎?”程昭昭問道。
薑初渺微愣,而後反應過來程昭昭所指的意思,搖頭又緩緩點頭:“應該會吧,畢竟我修煉至今也實屬不易,若是我就這麽死了,還真是愧對師傅和我爹娘。”
程昭昭莞爾:“我以為你對慕師兄……你肯定會說不後悔。”
“因為我當時完全沒有想啊。”薑初渺側首,明眸微動:“如果知道會死,我一定不敢的。”
“那可不一定。”程昭昭覺得就算知道會死,薑初渺在看到慕生尋有危險時,也會奮不顧身去救的。
“誰知道呢?”薑初渺喃喃。
程昭昭突然很好奇,道:“你為何會喜歡慕師兄?”
薑初渺臉一紅,哪怕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之中,並不會被程昭昭察覺,可她還是臉燒的滾燙。
若是平時,她肯定會規避不答的,可眼下,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突然很想將壓在心中多年的事訴說出來。
“我記得我入了練氣不久,慕師兄才來的門派。那次的收徒大殿很隆重,我也去了,不僅看到了天塵靈君,還近距離的看到了慕師兄。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他也和現在一樣,少言寡語的,可是他的那雙眼睛總是不住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像深潭,平靜無波的表象下掩飾著他波濤洶湧的內心。
我就是被他那雙眼睛吸引的。
後來,一次門派屬地試煉的時候,我被一隻妖獸追擊,受了傷。慕師兄出現了,我以為他會出手相救時,可他走了。
我幾乎不敢相信,那一刻,對他很是失望。我拚盡全力卻還不敵那隻妖獸。最後,我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掙扎。
可就在那時,慕師兄又出現了。他替我殺死了那隻妖獸,什麽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走,
他只是想看我是如何反擊。我傷好之後就專程去神劍閣問他為何如此,他隻告訴我,連自己都放棄了就別怪旁人袖手旁觀,弱小的修士不配問這樣的問題。”薑初渺說著諷刺一笑:“我弱小?我當時可是門派新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修為。我比同入門的那些師兄弟們足足高了三階。那時我就是如此想的,很不服氣。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天塵靈君教他的,天塵靈君在慕師兄遇到危險時從來沒有出手相助過,哪怕他差點就要死了。
天塵靈君告訴他修士能倚靠的只有自身,只有自身強大了,才有資格和天地比肩。而不是心懷希冀,想著在絕境中還有人能來相助。
天塵靈君也不許慕師兄同情弱者。更不讓他結交修為比他弱的修士,哪怕是同門師兄弟。”
天塵靈君會如此嚴厲,程昭昭一點都不感覺意外,他對君歆也是如此。
程昭昭想了想,和慕生尋出門歷練也不是第一次,他的確不是個會主動出手幫忙的修士, 當然他也絕對不會拖眾人的後腿。
“所以是因為慕師兄救了你?”
薑初渺搖頭:“他救我是因為他不想再違背自己的本心。”
“何意?”
薑初渺道:“我也不清楚,也許是曾經看到有修士死在他面前。”
見死不救嗎?
程昭昭想了想,慕生尋倒沒有給她一種見死不救的感覺,畢竟他也曾出手幫過她
“我覺得慕師兄其實是個外冷心熱的人。他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罷了。”
“你……”薑初渺微微側首:“你很了解他?”
程昭昭聞言立即搖頭:“沒有沒有,薑師姐你可別誤會。”
薑初渺見程昭昭這反應,立即笑了:“你緊張什麽?我可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羨慕。”
“羨慕?”
“沒錯,我以為我對他是傾慕,是把他當做了我的一個目標。
可原來不是。
那時我發誓要追趕慕師兄的腳步,閉關多年,出來之後就見到你和慕師兄有說有笑。當時我真的是很羨慕,羨慕到嫉妒,那種感情很複雜,我也說不清……”
薑初渺想想又搖搖頭,自己當初的確是有嫉妒了,甚至一度很討厭程昭昭。
程昭昭訕笑:“我沒想到你當時對我這麽有想法。”
“是啊,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薑初渺歎了一口氣:“在這裡,我要向你道歉。程師妹,對不起。”
“你倒不必和我道歉。”
程昭昭暗道那些嫉妒啊羨慕啊,或者恨啊,都是薑初渺自己的內心想法,那段煎熬的歲月也是薑初渺一個人的,和她沒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