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昭略一思索,也坦然坐下,余光中看到君歆坐在了另一張的石凳上。
這期間,段賦靜靜的看著她,眼神複雜。
程昭昭手一揮,面前的石桌上出現一應茶具,越是在這種時候,她應當越要從容,而沏茶能使人心神寧靜。
程昭昭隨口問道:“段掌門,愛喝什麽茶?”
“君山銀針。”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出自君歆之口,她在說出這話之後神魂一僵,而後哀傷的垂下了眼簾。
段賦道:“君山銀葉。”
程昭昭心中為君歆微歎一聲,道:“那不好意思了,晚輩這裡只有雲霧靈茶。”
話音剛落,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茶盒,段賦道:“用這個。”
程昭昭接過,打開茶盒就聞到了一股清冽的茶香,這茶葉嫩芽細卷如針,長短大小均勻,茶芽內面呈金黃色,外層白毫顯露完整,是靈茶中極品。
這時,用指天峰上收集的靈露也已煮沸,程昭昭便沒有猶豫,取過些許靈茶開始泡茶。
這期間,段賦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只是很快眼中劃過一抹失落。
程昭昭不大會按部就班的泡茶,只是依著自己習慣快速的泡好了茶。
倒了一杯往段賦身前一推,程昭昭道:“前輩,你的茶。”
程昭昭也不管他如何,自己捧過一杯喝了一口,這靈茶味道甘醇甜爽,的確不俗,更有靈氣在體內緩緩流淌。
程昭昭細細品茶,靜等段掌門開口。
段賦並沒有喝這杯靈茶,也許是覺得這泡的不盡如人意。
“百余年前,本君親眼看到她死在絞神陣之下。”
程昭昭沒想到他一開口說的就是有關於君歆的話,舉著茶杯喝不下去了。
絞神陣,她曾在君歆記憶裡看到過,只是一瞬就足以令她心驚膽寒。
她瞥見君歆站了起來,緩步朝段賦走去。
段賦清朗的聲音繼續在涼亭裡響起:“絞神陣下神魂寂滅,本君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卻無能為力。”
程昭昭目露茫然道:“段掌門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段賦道:“你不懂沒關系,此事與你無關。本君今日想見的,只是她。”
聞言,程昭昭低頭繼續喝她的茶,君歆曾說過,除非搜魂查魄,否則這段掌門也無法確定君歆是否真的存在,他現在這般含糊其次,或許只是試探罷了。
想清楚關鍵,程昭昭神色便輕松許多,只是看著君歆緩步來到段賦身後。
這時,段賦掌心一翻,手心出現了一盞古樸的油燈盞。
燈盞造型很是簡單,表面青灰泛黃,還有一些塵斑,一看就是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沉澱。
此物身上並沒有任何靈氣,普通的仿佛就是凡人界村落裡家家戶戶都有的。
程昭昭自不會覺得段掌門取出來的會是一盞普通的油燈,問道:“這是?”
段賦伸出一隻手,他的手修長均勻,就見他的食指間突然凝出了一輪幽綠的火焰。
程昭昭瞪大眼:“這是九幽烈火?”
“不錯。”
段賦的話音一落,程昭昭就猛然起身了,這可是品階頂級的異火,若是不慎碰倒,恐怕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段賦將這九幽烈火湊近了古樸的油燈,瞬間裡面的燈芯就被點燃,很快一朵幽綠色的火花就在燈盞裡綻放。
段賦回答了她之前的問題:“這是上古尋魂燈。”
尋魂燈!
程昭昭曾在門派的一本典籍中看到過有關於尋魂燈的記錄,據說此乃上古魔界之物,用來尋找魂魄,哪怕只是一絲一縷,
上古仙魔大戰之後就消失不見。而此物再次出現卻是在萬年前,兩位魔界尊者重臨天楚界,提著的便是這尋魂燈,為的就是尋找魔族至尊天魔體,想要讓魔族重新卷土而來。
好在當時天楚的一眾高階修士不顧生死的擊殺了一位尊者,阻退了另一位,才使得天楚又重歸寧靜。
“是上古魔界尋魂燈?”
“不錯。”
“古籍記載,尋魂燈不是被徹底毀了嗎?”
段賦道:“的確毀了,只不過毀的是其中一盞。而另一盞被本派古善仙尊收藏,後被送至淨塵寺。”
燈芯的火焰越來越亮,程昭昭的眼神有些迷離:“那為何在你這裡?”
“因為,本君知道她回來了。”
話音一落,程昭昭就感覺身體一陣暈眩,站在段賦身後的君歆面色微變,整個殘魂迎面而來,衝入了她體內。
而在那之後, 程昭昭就發覺自己出現在一處白茫茫之地,這地方她熟悉,正是她的識海。
外面傳來了君歆借她之口說出的話:“段掌門,無論你做什麽,她都回不來了。”
程昭昭傳音道:“君歆,這到底怎麽回事?”
為何她被鎖進了自己的識海?而外面正在說話的會是君歆。
君歆傳音道:“昭昭,是那盞尋魂燈——”
“提燈尋人,千古不朽。”段賦起身朝程昭昭走來:“若她真在此,那麽一定會現身於我相見。”
“…尋魂燈,本是上古冥界之物,能尋找魂魄,哪怕只是一絲一縷又或者是重生轉世,只要這世間還有那抹魂魄,無論經歷多少年,尋魂燈都會找到。”段賦一改之前的沉穩,變得激動,也令識海中的程昭昭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君歆的殘魂是被段賦用尋魂燈給召出來了,至於她,有過片刻惶恐之後便發現自己只是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而非被君歆所取代。
程昭昭察覺到君歆想要回識海的念頭,她道:“前輩,現在他就在你面前。當年的事情究竟如何,你不如問個明白。”
清楚當年的真相,哪怕是傷痛是仇恨,也好過於她不明不白的隕落。
君歆聞言,殘魂穩定了下來。
的確,有太多的問題,從她在程昭昭識海裡蘇醒過來,便一直想問,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君歆目光淒然的看著君歆,隻一眼,段賦就疾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歆兒,是你!”
君歆揮開他的手,淡淡道:“段掌門,你口中之人怕是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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