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讓曾爺爺抱抱。”姬老頭一手一個,抱過兩個娃娃。
“瞧瞧,長得和你們爺爺小時候一模一樣。來,給曾爺爺笑一個……”
段熔麒、姬澤麟。
因為姓氏的不同,從此他們的命運或許從此刻開始就會變得不同。
誰也不知道將來他們會遇到什麽樣的人,經歷什麽樣的事。
可程昭昭知道,無論如何,他們都會比姬君溯和段賦幸運,因為他們有這麽多人關心,愛護著。
……
遂陽派,芙蓉苑;
苑內有荷塘,塘中滿荷蓮。
南蓮夫人愛蓮,世人皆知。這個珍藏著天楚絕大多數靈蓮品種。
只是程昭昭不知道君歆竟然會邀請她來這裡。
程昭昭和南蓮夫人相對而坐,君歆在一旁烹了靈茶,茶香伴荷香,一派怡然。
南蓮夫人親自給程昭昭倒了一杯茶:“難得你與歆兒在此,來,都嘗嘗這靈荷花茶,都是我親手摘的。”
程昭昭接過,低頭看著白玉瓷杯裡絳紫色的茶水,輕嗅一下:“很香。”
君歆接過南蓮夫人遞來的茶,輕飲:“早就聽段賦說娘你善茶道,尤以花茶為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程昭昭也喝了一口,這茶味道甘洌,後勁帶著一點苦澀的味道,很特別,不過她不喜歡。
“這裡的靈荷,全是我親手栽種。其中最難得的便是極地雪蓮,只可惜此處不適合雪蓮生長。就算我專門為其造了冰室,雪蓮還是瞬間凋零。”
南蓮夫人手一揮,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玉盒,錦盒微敞,內裡藏著冰,寒氣裹著一株枯黃的極地雪蓮。
君歆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玉盒,打開,裡面同樣藏著一株極地雪蓮,卻是保存完好。
“娘,我這裡還有一株極地雪蓮。”君歆將玉盒推至南蓮夫人面前。
南蓮夫人搖頭,狀若釋然:“不必了。從前我用盡所有的時間,去天楚各地收集靈荷,為的不過是給自己找點事,好打發著漫長的仙途時光。如今,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君歆了然:“娘,門派事務繁多,段賦日理萬機,我也時常閉關。以後麒兒和麟兒還需你多費心。”
南蓮夫人頷首,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兩個孩子好好養大。
程昭昭側目:“君歆前輩,你不打算自己親自教養?”
君歆目光柔和:“教養孩子,非我所常。娘既然願意,我樂意至極。”
“呃,你們和姬爺爺說的是什麽時候將澤麟送至玄演宮?”
南蓮夫人道:“我們商量了。孩子先在遂陽養著,待六歲過後,半年在遂陽修習陣法,半年在玄演宮修習玄演之術。”
還好,還好。
程昭昭松了一口氣。
南蓮夫人抬眸,看了程昭昭一眼:“你可是覺得孩子在我手裡帶著,未必能好?”
程昭昭並沒有否認南蓮夫人養大的段賦,在處事行為上有他的擔當,是個令人讚許的掌門。可是能養好兒子,未必能養好孫子。
她剛要說話,南蓮夫人就道:“其實如果我是你,也會如此認為。”
“夫人,其實我對你們如何教養孩子,沒有任何的興趣。”程昭昭看向君歆,有些歉然,她跟南蓮夫人沒什麽好聊的。
“倒是我思慮不周。這些是我與歆兒之間的事。”
“那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程昭昭放下茶杯。
“等等。”南蓮夫人道:“我知道當初那麽對你,是我不對。如今你心中一定是極不願意看到我的。”
“夫人既然知道,為何還要請我來品茶。?
“今日我令歆兒邀你來此,特來向你道歉。”南蓮夫人起身,突然向她行了一禮。
程昭昭面無表情,這唱的是哪一出?
“你和君溯之間的事,不該向我道歉。”道了歉,她也不會昧著良心去給她說情的。
“不,你誤會了。我道歉是因為當初欲置你於死地的事。”
程昭昭蹙眉,與南蓮夫人對視一眼。猶記得當初在天幽湖上時,南蓮夫人目光冰冷,看著她仿佛看著一個死人的眼神。
現在的她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多了真摯。
“夫人說的是南境孫氏一族的事?”
“你知道?”南蓮夫人有些意外。
程昭昭輕嗤:“連是誰要殺我都不知道,我豈不是很傻?當初段掌門抗下此事,我就知曉了幕後之人乃是南蓮夫人你。只是我至今不清楚,到底是何處得罪了夫人,以至於讓夫人如此耿耿於懷,想要除之後快。”
“兄長段宇的事,難道還不夠我動手?”
程昭昭搖搖頭:“段宇最後的隕落是他咎由自取,我是自衛,問心無愧。再說,是天塵靈君擊殺他在先。段宇的元神困在海域裡那麽多年,已成執念。你若是因此遷怒我,倒是有些叫人小瞧了。”
程昭昭覺得南蓮夫人好歹是遂陽派段氏出生,大門派、大仙門世家,應有的涵養總該有。
“我與哥哥兄妹情深,他的死,讓我遷怒於你。不過你說的不錯,冤有頭債有主,他被邪修蒙騙在先,後被天塵靈君出手擊殺,這份恩怨不是因你之故。我雖憤恨,卻不會因此你動手。”
“所以,到底為了什麽?”
“我是為了溯兒。”
程昭昭一愣:“為了君溯,殺我?”
君歆聞言, 渾身一震。
南蓮夫人點頭:“其實,姬氏詛咒的事,我並非是現在才知曉。從溯兒第一次出現在蒼劍派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何意?”程昭昭不解。
“我將對傾莫的恨意,轉移到了溯兒身上。對他的動向格外的在意,他出現在蒼劍派的消息,我第一時間知曉,在那時我就注意到了你。
後來,他每一次受傷皆是因為你。我便知他待你與眾不同,那時候我就想殺了你,讓溯兒一輩子傷心難過。”
“什麽仇什麽怨啊,他可是你的親兒子。”程昭昭怒了,一個親娘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哪怕是曾經有,也是不可饒恕的。
“你聽我說完。”南蓮夫人示意程昭昭喝茶。
程昭昭抿著嘴,看也不茶杯,沒好氣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