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歆神色微動，遲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段賦上前一步，雙手扣住君歆肩膀:“從始至終，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段賦眼中的深情就如同熾熱的火焰，灼了君歆的心頭，她猛然退開一步:“無論如何，雙修道侶結契做不得假。你如此，對莫仙子不公。”

“一直以來，莫師妹都只是把我當做師兄看待，我也一直隻當她是妹妹。”

君歆苦笑:“段賦，一個女修肯與你結雙修之契，又怎會只是把你當做師兄?”

這話恐怕只有段賦會信，莫離霜那樣的天之驕女，若只是為了救人，何須如此?

“歆兒，你相信我。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你不信，我可以發心魔誓！”段賦當下就要發誓。

君歆連連搖頭:“不必了。”

“那你是信了?”段賦驚喜。

君歆微斂眼瞼，轉過身來，神色漠然:“段賦，前塵往事，如過眼雲煙。我心中已然放下，也望你能放下，以後不要再來了。”

段賦聞言，渾身一震，在君歆離去的瞬間拉住了她的手。

“歆兒，什麽叫放下?”他掰過君歆的身子，讓她與自己對視:“我們歷經千辛萬苦才走到今日這一步。你又如何能輕言放下?”

君歆神色微閃，緩緩的撇開段賦的手。

她轉過身來不再看她:“段掌門，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你以後莫要來了，這裡是蒼劍派，不是你的遂陽派。”

“歆兒！”

“也不要如此稱呼我。從前的歆兒已死，如今只是君歆劍君。”

段賦身子微晃，眼裡的痛色叫人不忍直視，就連山頭上的程昭昭也是一聲歎息。

就在君歆要轉身離去時，空中出現一道光影，虛空中走出一個身穿藍色法衣的女修。

她面容精致，眼神清澈:“君仙子！”

君歆腳步一頓，緩緩轉身，看到站在段賦身旁的女修，眼神微閃:“莫仙子。”

山頭上一片嘩然。

程昭昭側首，對段賦小聲介紹道:“這位就是莫離霜仙子。沒想到她會來。”

當初還和這位莫仙子喝過一杯茶，和君歆相比，這位莫仙子氣質清冷了許多。許是一派掌門夫人當久了，她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莫師妹，你怎麽來了?”段賦有些意外。

莫離霜沒有看段賦，而是上前幾步，走近君歆道:“君仙子，這世間最難得的就是兩情相悅。段師兄待你真心實意，與我不過是情勢所迫。你若是因為他曾與我結過雙修結契而耿耿於懷，便是辜負了段師兄的這片真心。”

君歆眼中似蒙了一層紗，叫人看不清她此時心中所思。

“莫仙子今日是來當說客的?”

莫離霜道:“君仙子，你與段師兄最終如何，我不在意。”

“那你為何如此?”

“就如你不想成為我和段師兄之間的阻礙一樣，我也不想讓自己成為你們之間的溝壑。”

莫離霜目光瞥向遠處:“段師兄說的不假。我與他成為雙修道侶不過是權宜之計。百余年來，我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我雖成了他的道侶，可與他一直相敬如賓，私下也一直以師兄妹互稱。”

莫離霜收回目光，看向君歆:“我說這些，不是要替段師兄說話，而是將實情告知。還有，我莫離霜心中只有大道，兒女私情不會成為我的羈絆。你大可不必再拿我當借口。”

“我——”君歆手一緊，怔怔的看著莫離霜。

莫離霜輕笑一聲:“君仙子，我言盡於此。以後段師兄與你之間如何，

再與我無關。”清風吹來，莫離霜衣袂翩翩，身影驟然消失在山門前。

“這位莫仙子當真是氣度瀟灑。”程昭昭感慨，以為會看到一場腥風血雨的爭鬥，可卻不想這位仙子竟是如此拿得起放得下。

山頭上諸多弟子們都被莫仙子所驚豔，她說的一席話也在一些女弟子心中泛起漣漪。

心中大道，不被兒女私情所牽絆，何其通透，何其瀟灑。

程昭昭道:“君溯，如此他們之間應該再無阻礙了吧?”

姬君溯微頓，他分明看到了那位莫仙子轉身時的落寞。

君歆怔然，似在認真思考莫離霜對她說的話。

段賦上前，一把擁住君歆:“歆兒，你不要再推開我。這麽多年……夠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分開了。”

君歆枕在段賦的肩膀上，有淚水從臉上劃過:“段賦……”

這懷抱的確讓她依戀，她想要推開他的手，逐漸緩緩伸手攬住了段賦的腰。

感受到君歆的回應，段賦欣喜若狂，緊緊的抱著她不放手。

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一幕， 引得山頭上諸多女修熱淚盈眶，紛紛鼓起掌來。

程昭昭也不由得與眾人一樣歡呼起來，甚至比那些人更激動。

“君溯，你看你看。他們還可以再續前緣。你的姻緣枝，它算不得準！”

姬君溯瞥了一眼山門前相擁的兩人，沉默不語。

程昭昭見此，拍了下額頭，是她疏忽了，好歹君歆曾和姬君溯有過一紙婚約，如今她這般開心，確實沒有顧忌到他的心情。

程昭昭拉過姬君溯:“好了，我們不看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

程昭昭帶著姬君溯入了蒼穹閣二樓，也就是藏書閣所在。

“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筆功績分，才能讓你來這裡看書的。”程昭昭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姬君溯入了藏書閣頂層。

面對成千上萬的玉簡、古籍，姬君溯的心情無疑是明朗的。

程昭昭道:“這裡的許多古籍都是門派珍藏，可以借閱，但不可以刻錄。”

姬君溯緩步入內，已從一個書架上取下一本泛黃的古籍，就倚在書架旁看了起來。

程昭昭失笑，姬君溯還是和從前一樣，只要一本書就能滿足。

她拉著姬君溯來到藏書閣臨窗的桌邊坐下，手一揮，一應茶具就出現在眼前。

姬君溯靜靜的翻看書籍，無意識的接過程昭昭遞過來的一杯清茶，緩緩品茗。

程昭昭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默默的給姬君溯添了幾回茶，盯著他看了一會，也捧過一本古樸的典籍看了起來。

黃昏日落，星辰漫天，時間在指縫間悄然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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