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程昭昭躺在竹床上輾轉反側,未能入眠。
從袁執事那裡得知了慕生尋之所以在瀑布底下站立,並非被罰,而是他修習時常的常態。
天塵真君對他的親傳弟子甚是嚴格,寒冰潭底站立,是每一個親傳弟子都經歷過的。
正是所謂鍛其筋骨,煉其心志。
而慕生尋的靈根卻是被稱之為修仙廢靈根的水火雙靈根。
他這次衝擊築基之後火靈氣並不穩定,是以一出關就被丟進了寒潭,至今已有月余。
回憶起當初在識海裡聽到的那些對話,就可見袁執事說的一點不假。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君歆會對神劍閣、天塵真君有那麽大的反應,哪怕是殘魂中記憶殘缺,可有關天塵真君的訓誡,都是刻骨銘心的存在。
尤其是他說的:入仙途,修身需先修心,滅七情斷六欲,方得長遠……
這話就連程昭昭也是記憶猶新。
雖然在離開神劍閣之前,天塵真君再沒出現,可是今日他找來的目的,卻不是程昭昭可以忘卻的。
當他的親傳弟子?
按常理她應該高興的跳起來的,可事實上她竟然沒有想象中該有的興奮。
……
翌日,程昭昭還在認真思考天塵真君的話時,一道傳音符飛到了她手上。
意外的是一道傳召。
並非是神劍閣,而是任務大殿。
她匆匆而至,被明故執事親自帶到了一處偏殿。
偏殿已經有人在了。
戒律堂的沈亦軒,薑初渺、謝瀲墨還有一不認識的同門。
“人都到齊了。”
明故執事徑直坐到了上首,也讓他們一行人坐下。
“不知今日喚我等前來所謂何事?”其中一個程昭昭不認識的弟子問道。
他的聲音很響,如雷貫耳,讓人有種見到了雷首座的錯覺。
“沈師侄,還是你來說吧。”明執事道。
沈亦軒開門見山道:“接到一個任務,需在座的各位一同隨行。”
任務?
程昭昭側首看向謝瀲墨,見其也頗為詫異。
“不知是什麽樣的任務?”薑初渺道。
看來他們也是全然不知的被叫到了這裡。
“可記得半年前小秘境之行的那個邪修?”沈亦軒道。
“假扮歲薑道友的那個?”程昭昭道。
“沒錯,得到消息,那邪修在東嶺的西山城一帶出沒,只是此人行跡隱秘,需得有人將其引出來。”沈亦軒道。
所以是當誘餌?
程昭昭於是想到那本冊子上首當其衝的應是慕生尋,可如今慕生尋剛剛築基,修為尚未穩固。
而顧岐寧,恐怕是因為匯仙殿的事務繁多,脫不開身。
如此順延,謝瀲墨和薑初渺便是最好的人選。
只不過,另程昭昭想不通的是,她如何也會被選到這次任務之中?
“你們放心,數月前,風吟門傳來消息,這邪修築基修為,此次由沈師侄、齊師侄一同前往,還有九劍君的八弟子在西山城接應。再則,風吟門的修士也不會袖手旁觀。”顧執事道。
沈亦軒掃過幾人:“時間緊迫,其余事項我們路上再說,若無異議,我們即刻啟程。”
其余幾人自是滿口應下。
“我,我有疑問。”程昭昭出聲道。
“哦?”沈亦軒側首看坐在最下首的她。
程昭昭道:“我想問,為何讓我同去?這個…首先我要說去做任務我很願意,只是……我只是有些不解。”
程昭昭的意思,沈亦軒自然明白,道:“此事,是天塵真君親自吩咐。”
此言一出,其余人的目光統統望了過來,詫異、驚愕和不解均有。
程昭昭更是一頭霧水。
天塵真君這是要搞什麽?
難不成想收她為徒之前,還要先考驗她一番?
沈亦軒再道:“還有疑問?”
“沒,沒了。”程昭昭搖頭。
一行五人當即隨沈亦軒出了門。
此時任務出門的急,程昭昭連千裡都來不及帶,只是給常樂發了一道傳音符,讓她在這期間代為照顧一二。
他們乘坐的是門派的飛舟,速度極快,飛舟之中安置了幾塊極品靈石就無需再管。
除了沈亦軒之外,還有那個長相有些魁梧的是齊塽師叔,他也是剛築基沒多久,據說戰力驚人,為人也很是豪爽。
“還是第一次跟著師叔們出來吧?”薑初渺問道。
程昭昭點頭:“門派裡的外出任務沒有我們的份。”
薑初渺笑了:“的確,尋常任務是限制練氣弟子出去,不過有時候師叔或真人們想帶弟子們出去也是可以的。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跟師傅出去過幾趟,近兩年她帶妙玄師妹去了北淵,我便再沒出去了。”
程昭昭恍然,所以想要自由出門派,還得結識一些門派師叔伯們,比如……程昭昭將視線望向飛舟上閉目打坐的沈亦軒,搖搖頭。
這位師叔在戒律堂待久了,渾身透著股嚴肅,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與。
至於這位齊塽師叔,倒是可以結交一番。
過了半日,終於逮到了一個時間,程昭昭坐到齊塽身邊問道:“齊師叔啊,你平時都喜歡做什麽?”
“你問這個做什麽?”齊塽大聲道。
飛舟上的其余幾人都望了過來,很快又轉頭回去。
程昭昭撫額,這位師叔的嗓門太大,總是這麽引人注意。
“沒什麽,就是在門派裡從來沒見過齊師叔,所以想問問師叔平時都在做什麽?”
齊塽恍然, 道:“還能做什麽?演武場比試啊。”
說著舉起他沙包大的拳頭道:“一拳將他們打趴下,怎麽,你也想試試?”
“呵呵,那倒是沒有。”程昭昭又默默的坐了回來。
剛一坐下,薑初渺就問道:“師妹,之前我聽沈師叔提起了天塵真君,你見過?”
“見過。”
“那真君為何要……要給你安排這個任務?”薑初渺不解道。
程昭昭望著飛舟外一閃而逝的景致,搖頭:“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覺得我磨礪磨礪能成大器吧。薑師姐,你覺得呢?”
薑初渺倚在身後的飛舟上,將頭側著枕在膝蓋上,看著她道:“也許吧。”
能被天塵真君看在眼裡的人,應該是有過人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