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想，就可以?

　程昭昭突然回憶起在半山腰處匆匆一瞥看到的那塊小石幕，上面好像寫著一串小字。

　是什麽來著?

　好像是‘心之所至，無所不達’。

　程昭昭思索著這句也是余恬這話的意思。

　心之所至，心……

　程昭昭突然展顏一笑，片刻後再次舉步跟上。

　這一回，她先是放出神識，神識所抵達之處，她再跟上，竟是輕松了許多。

　所有的威壓好似一下子轉移到了識海。

　所幸程昭昭的識海因著君歆的緣故，神識強度也不亞於元嬰，是以很快她就越走越快，腳步愈發輕盈。

　“多謝你啊，余師姐。”

　程昭昭來到余恬身邊，與之並肩而行。

　余恬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前行。

　程昭昭想了想，問了一直以來困惑的問題，道:“余恬師姐，你為何總是叫我前輩?實際上我的修為還不如你。”

　余恬的臉大半都被眼睛上的白紗遮掩，是以很難看出她現在是什麽表情。

　就在程昭昭以為余恬不會回答她時，余恬道:“我的眼睛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熟悉?

　程昭昭不由脫口而出:“你有陰陽眼?”

　余恬腳步一頓，面向程昭昭:“這裡不是凡間。”

　只有凡人界才將那些能看到魂魄、異物的眼睛稱之為陰陽眼，而對於修士來說，能看到這些根本算不了什麽。

　“那你的眼睛能看到什麽?”

　余恬卻突然停住腳步，向程昭昭拱手一禮，轉身下山。

　“哎，余師姐，你怎麽走了?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程昭昭喊道。

　余恬道:“力有不逮，今日只能到此。”

　原來不是因為她的話。

　程昭昭擺擺手:“下回我再找你好好談談。”

　在聽到程昭昭腳步聲離去之後，余恬這才轉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程昭昭一眼。

　……

　不知是因千裡帶路，還是因為她掌握了上這段路的方法，她一路輕松的來到了一處山間涼亭。

　這涼亭很是古樸，甚至殘破，孤零零的建在山壁延伸出來的一塊空地上。

　“鶴雁亭！”

　程昭昭看著那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這裡也是供上山的弟子們休憩之處。

　據說能到這鶴雁亭的弟子，在門派中的實力已是不容小覷，至少經過前面兩關，這弟子在靈力和神識方面已經超過普通弟子許多。

　程昭昭自然不是誇讚自己，因為她知道靈力那關，她是依仗了千裡，而之後那段路，全是因為君歆。

　不過，程昭昭不得不承認自己能站在這鶴雁亭，這運氣也佔了實力的一半。

　說到運氣，程昭昭輕輕撫摸了一下發髻上的桃花紋木簪，難不成姬君溯給了她一根轉運簪?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可比轉運符管用多了。

　程昭昭在鶴雁亭坐了一會，就發現在這裡已是能俯瞰整個蒼劍派。

　由近至遠分別是蒼穹閣、任務大殿、演武閣……行走其間的弟子們渺小到仿佛一隻隻移動的螞蟻。

　“咦，那是什麽?”

　程昭昭對千裡招了招手。

　千裡飛到她身邊，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從這處俯看下去，蒼穹閣外的桃花林只是一團粉紅。

　可那中間隱隱約約有一座塔樓，而這些桃樹是繞成一個環形圍繞著塔樓的。

　怎麽可能?

　從入派起來，她就知道這些桃樹是圍著蒼穹閣栽種，只不過是在蒼穹閣最前方空地上多栽種了些，經過數千萬年，已是一片茂密的桃花林。

　桃花林是他們這些弟子每日進進出出的地方，程昭昭敢保證底下石塔的位置的空地她去過。

　可那塔樓竟是從未見到過。

　“咯咯！”

　“你知道?”

　千裡點頭，它的眼神仿佛在說程昭昭莫名其妙。

　“你看清楚點，我說的是桃花林裡的那座塔樓，你之前看到過?”

　千裡再次點頭。

　程昭昭怔然，片刻之後才道:“看來那處是有幻陣，所以你的眼睛能看到，而我和弟子們卻不能。”

　可是為何這幻陣在上方的位置卻失了效用?

　難不成這個塔樓是專門給他們這些爬到鶴雁亭弟子發現的?

　想到有這麽個可能，程昭昭莞爾，她是有些迫不及待去桃花林看看這座塔樓了。

　說不定這是門派對他們這些弟子的獎勵。

　只不過眼下，她卻還想繼續向上走。

　“千裡，這裡距雲間劍海還有多遠?”

　千裡展開翅膀，比劃了一下。

　“你說什麽?還有一半?”程昭昭驚呼著仰頭，明明她覺得只要一抬手就能摸到那些雲霧了，可不想這一抬手的距離還有這麽遠。

　難怪說想要攀登指天峰，難於登天。

　“你們看！鶴雁亭上面，有弟子上去了！”

　正在半山腰休息的一個弟子突然抬頭指著上方。

　“那是天鷹海東，它能飛上指天峰不稀奇，最近時常能碰到它。”陸仁賈道。

　除了最初的時候見到千裡有些震驚之外，之後幾天他們就有些見怪不怪了，甚至還有些羨慕，如果能有天鷹海東的那對翅膀，他們上指天峰豈不是也能易如反掌?

　不過他們也就想想罷了，上指天峰不得使用外力，否則一定有弟子想讓那隻海東載他們飛上去。

　“我說的是下面那個！”

　眾弟子抬頭，就看到除了天空中那個天鷹之外，它下方的山路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緩緩向上移動。

　“是外門的女弟子吧， 我早上看到她了。”

　陸仁賈點頭:“沒錯，雖然看不太清，不過能讓那隻海東等著的也就是那個弟子了。”

　“不可能吧，以她的修為是怎麽上到鶴雁亭的?”

　“不是那個程師妹吧?”

　“不管是誰……”陸仁賈遲疑:“那裡應該不是有對守峰靈禽嗎?”

　“對啊，我記得當年匯仙殿的花孔雀……咳，是趙師兄，不就是在那裡被那隻暴躁的靈禽給丟下山峰的嗎?”

　“對啊！靈禽呢?”

　而此時被人討論著的程昭昭，正跟兩隻靈禽面對面站著。

　左邊那隻長頸細腿，曲線優美，渾身白色羽毛潔白亮澤，唯有腦袋上那一撮細毛是赤紅色的，它高高的仰著頭，神態高傲，目光清冷。

　那是一隻紅首靈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