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魚頭一說這事兒,張順正好惦記著起年前就開始準備的補耕、治蝗和換種三件事了。
他連忙命王錦衣喊來張慎言、呂維祺二人,問其進展如何了。
這兩人自張順開府以來,天天是起早貪黑,忙的是馬不停蹄。
那張慎言聞言連忙應道:“這些日子,老臣只顧核實田畝,捋清封賞,亦難矣。”
“原本溝通鄉裡諸長老事宜,由呂公負責,我實不知。”
“不過,我早已經命陳經之采購了新鮮鴨子、雞子三萬五枚,如今不知孵雞鴨多少矣,正合牧之,以除蝗蝻。”
“其換種一事,我已命李百戶帶來老農教授洛陽附近百姓。一人學會,教會十人,十人學會,教會百人。一如如練兵之法,如今洛陽、嵩縣和盧氏三地盡會矣!其余諸縣,義軍新據,尚未來得及教授矣。”
“夫種紅薯之法,不與粟麥同。反倒絕類稻米,需先育苗,再插秧。”
“其育苗之種,或用薯塊,或用薯秧,庶幾無差矣。及其苗成,再種入地中。其時殆需月余。”
“而玉米之法,和粟麥一般,卻不可用耬車。反倒點穴下種,頗有上古遺風。如今天氣已暖,庶幾可以耕種矣!”
張順聽了點了點頭,又問道:“種子夠用否?”
“已請李百戶前往湖廣購買,如今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該到了。”張慎言連忙應道。
“嗯!”張順讚賞的點了點頭,又向呂維祺問道:“不知聯絡鄉裡之事如何了?”
呂維祺聞言有幾分尷尬道:“洛陽已經勿憂矣,新安縣大概也差不多了,其余諸縣還得努力!”
好吧,當初他才開了個頭,就因為內奸之事被關了起來,此事也怪不得他。
張順想了想,對兩人說道:“諸事繁多,我給你們重新劃分一下職責吧!”
“張公一直負責清理耕田、計算封賞之事,如今差不多已經完畢。日後,需一心一意負責育苗、補種之事。”
“呂公身為洛陽之人,一心關心鄉裡鄉親,倒也是人之常情。我想請呂公三事為我一起辦了。”
“一曰:聯絡鄉裡,務必使河南府士紳、三老支持我等補耕、除蝗及理清田畝的工作。”
“二曰:舍粥。如今正是青黃不接之時,百姓多有食不果腹之虞。還請呂公為我督察之,勸誡之,務必不要讓百姓白白丟了性命。”
“三曰:編制。自古以來,流民四起,百姓不得安生。如今有背井離鄉、無家可歸之人,還請呂公為我編制起來。”
“其法一如行伍,有戶編戶,無戶編丁。十則為甲,十一甲為裡,其裡設裡長。”
“若有荒地及閑散土地,皆可安置之。又軍士新得土地者眾多,卻無法耕種,亦可請其代耕。其費用從軍士餉銀中扣除。”
張慎言和呂維祺連忙領命了,只是心中不免疑惑,那蝗災、旱災又當如何應對?
張順知道他們的心思,不由解釋道:“當初那韓霖向我講述蝗災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人才。”
“如今正是用人之時,我準備啟用他,專門負責除蝗、災荒等事。等到農閑了,又可負責水利之事,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張慎言和呂維祺兩個老家夥早累的夠嗆,哪裡有什麽不同意之處?
不多時韓霖便被王錦衣喊了過來。他見眾人都在,連忙一一前去見禮。
張順便把準備讓他負責除蝗之事與他說了,那韓霖不由吃了一驚。
由於他是天教教徒,深知張順對天教不以為然的態度。
他原本以為張順把他喊過來,準備貶斥天教一番,
不意竟然準備讓自己入仕。他不由又驚又喜,連忙謝過了。
韓霖身為舉子,除了和高一志一樣,有傳播天教之心外,更有一副功名利祿之心。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後世李自成攻入山西以後,主動相迎,並且成為了李自成的記室,掌理書記。
剛開始他被張順逼迫而來的時候,心中還有幾分怨言。
然而,時異則事異。如今張順連番大破官兵,佔據一地,眾多士子亦不再以賊寇視之。
這頗有幾分類似古代農民視無地之人為“氓流”,無論手裡有金山銀山,依舊得不到他們的信任。
一旦你在當地有了一塊貧瘠的薄田,那你就算得上“正經人家”、“鄉裡鄉親”。
因為你有了恆產,準備扎根此地了。
如今張順佔據了河南府之地,諸人亦是這般心態。覺得張順肯用心經營此地,定然非一般賊寇所能比擬。
既然連韓霖也接受了自己的任命, 張順便借機向他們提出籍田禮之事。
三人不由紛紛應道:“勸課農桑,乃是正理。農可以足食,桑可以足衣,此乃上古聖賢之遺風也!”
張順見眾人同意,則便命宋獻策選定黃道吉日,提前準備籍田禮之事。
好容易送走了諸臣,張順正準備回去休息一番。
不意卻聽到外面一陣聒噪,隨即響起來喧嘩聲。
張順奇怪的喊了一聲:“外面怎麽了?”
不多時,王錦衣跑了進來,匯報道:“福王在院子裡生氣了,正拿王妃、下人撒氣!”
“咦?”張順一聽,生怕這廝給自己惹出來禍端,連忙下令道,“且帶我前去看看,別出了什麽亂子!”
等到張順感到福王的院子裡的時候,“肉球”福王正抱著一個花瓶往下摔。周圍王妃、女眷和下人跪了一圈,哪個敢攔他?
張順不由連年喊了一聲:“福王殿下,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生這般熱鬧?”
福王頓時下了一跳,打了個激靈,差點把花瓶扔了下來。
他連忙抓牢了,放在地上,這才急忙見禮道:“原來是舜王殿下,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哎,咱倆客氣什麽?”張順笑道,“有什麽事兒和我說說,何必和幾個婦人一般見識!”
“舜王您說的對,是我孟浪了!”福王臉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伸手不打笑臉人,張順見他識相,倒也不好說些什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什麽你的儀仗?那不是我的儀仗嗎?
福王一肚子氣沒處撒,隻氣的肚子上一身膘直接抖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