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布聽聞了王樸的言語,也不由有幾分驚異的看著他。原來他投靠魏從義以後,也曾多次聽聞“舜王”如何英明善戰。
只是聽得多了,跟著魏從義到了抱犢寨以後,也只是遠遠的望見了兩次舜王,卻發現並沒有什麽特異之處。
他不由大失所望,再加上“小尉遲”魏從義被張順冷落,麻布更是心生改換門庭的想法。
只是這老家夥身為師爺,倒是油滑的很,生怕露出破綻,被狠辣的魏從義給剁了。
他便在魏從義表示不願意加入官兵以後,對他說道:“將軍要想獲得舜王青睞,我卻有一計,不但讓將軍還盡舜王人情,還能讓他倒欠將軍一個人情。”
“哦?你有何計?”魏從義頗為不信,便奇怪的問道。
“今晚我便假裝投效官兵,盡告知城中虛實,督促官兵來攻。到時候,將軍早通知舜王於山谷之中埋伏起來,一旦官兵入圍,則伏兵俱發,一舉將此輩盡滅之!”
魏從義聽了不由將信將疑,麻布又連忙勸說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將軍姑且將此計告知舜王,成與不成,皆有舜王做主便是。”
魏從義一聽,也是這麽個理兒,便點頭同意了。
其實依照麻布的心思,如果官兵真的對他言聽計從,他便準備真的投靠官兵,給自己混一個出身。
只是如今他說完了辦法以後,總兵倪寵對他惡語相向,而總兵王樸也不過是將信將疑罷了。於是,他心思就又轉了回去,又琢磨如何把這京營的二位坑上一把。
麻布聞言便故意哈哈大笑道:“兩位總兵卻是誤信了謠言,其實那舜王麾下人馬本就不多,前番在輝縣之時不過統合眾義軍之力罷了。”
“如今義軍埋怨他居功自傲,早已經與他分道揚鑣。這如今的舜王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舜王咯!”
“哦?竟有此事!”倪寵和王樸不由對視一眼,連忙問道,“你可知其中詳情?”
“麻某本就是親歷之人,如何不知?”麻布笑道。反正吹牛不上稅,他早從其他義軍口中知曉不少細節,便添油加醋一並說了出來。
細節決定成敗,那倪寵和王樸也都是武將出身,聽聞那師爺麻布講述的有鼻子有眼,頓時倒信了五六分。
畢竟軍事作戰也是一種很專業的行業,外行人輕易難以知曉其中細節,即便是編造也編造不圓。
“城中虛實如何?”那王樸又連忙問道。
“那洛陽城中,只有虛,沒有實!”麻布笑道,“舜王不過乘人之危,趁著官兵圍堵其他義軍的時候,奇襲洛陽城罷了。如今若是聽聞兩位將軍率大軍來討,定然聞風喪膽,棄城潛逃!”
倪寵和王樸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前番曹文詔戰敗的消息,他們級別較低,尚不知曉,自然是對麻布所言可能有幾分擔心。
自家人知自家事,京營雖然好大的名頭,其實戰力並不是很強。這一次兩人率領京營增援河南巡撫,崇禎皇帝對他們抱有很大的期望。
崇禎又不是真傻子,好歹也飽讀詩書,自然知道“外重內輕”是什麽惡果。
所以崇禎自即位以來,除了不得不依靠邊軍以外,還一直張羅著恢復京營的戰鬥力。
之前兵部尚書李邦華整頓京營的事情雖然無疾而終,但是崇禎依舊在大力培養京營將領,如今那倪寵和王樸便是被崇禎給予厚望之輩。
倪寵和王樸不由心中火熱了起來,連忙冷著臉反問道:“你故事講述的雖然好聽,
只是可有憑據?” “有!有!有!”麻布根本毫無節操,連忙應道:“此地往東百余裡,有一處寨子喚作抱犢寨,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乃是舜王的根基所在!”
“如若兩位將軍不信,可親率大軍前往圍剿,定然能捉得舜王家室。”
“好吧,你姑且下去吧!”兩位總兵不置可否,便把麻布趕了下去。
麻布剛走,倪寵便忍不住問道:“王總兵,從事你怎麽看?”
“此事易耳,此地知縣作為地頭蛇,定然略知一二。我們只需喚來此人,一問便知真偽。”王樸除了立功心切以外,更是報仇心切。
不多時,衣衫不整的白知縣驚疑不定的被士卒壓了過來,王樸劈頭蓋臉的便問道:“白知縣,你可知罪?”
白知縣一臉懵逼,連忙喊道:“冤枉啊,我素來戰戰兢兢,不知哪個小人誣告與我?”
王樸也不答話,只是反問道:“那我且問你,此地往東百余裡,有個抱櫝山,山中有個抱犢寨,寨中有一窩土匪,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白知縣聞言心中一個咯噔,連忙低聲應道:“確有此事,本知縣無能,數次圍剿都沒有成功。”
當然,王樸和倪寵也不敢真個拿白知縣怎麽樣。畢竟他們是武官,人家是牧守一方的文官,品級雖然高於對方,至於自家身份那就不好說了。
王樸見嚇唬差不多了,便又問道:“那麽說此寨不太好攻?寨頭乃是何人?”
白知縣聞言連忙勸道:“此地山高地遠, 道路曲折,又民風剽悍,實乃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治所。兩位總兵若有意替我盧氏剪除賊寇,我定當效犬馬之勞。”
“這寨中我還真不知是何名號,只是去年春天突然佔據此地,竟也不走了。我一個小小知縣,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哦?那沒事了,白知縣好好休息去吧!”王樸見“事實”得到了嚴重,也有幾分不好意思,顧不得白知縣背後罵娘,便把他打發回去了。
“你待如何?莫非還想幫這盧氏縣剿匪不成?”總兵倪寵疑惑的問道。
“剿什麽匪!”王樸笑道,“總督大人大動乾戈,沒想到只是要對付這麽一個貨色。”
“若是我等在抱犢寨浪費太多的時間,恐怕此賊早就被陳總督捉了。我們兩人從京師至此,何止千裡之遙,豈能空手而歸?”
“依我之見,不如我們快馬加鞭,倍道兼行,先破了洛陽城,活捉了這舜王再說。”
“這不太好吧?”倪寵摸了摸下頜的胡須,低聲勸道,“這樣以來,豈不是搶奪了陳總督的功勞?”
“什麽陳總督?原本是五省總督,結果被貶謫成一省總督,其聖眷如何,你也應該知道了。”王樸不屑的冷笑道,“我等京營,本是天子親軍。我們向來用最快的刀,穿最固的甲,騎最快的馬,若是不能建立一番功勞,天子豈能容得下我們?”
“此戰若勝,天子便是我們的後盾;此戰若敗,陳奇瑜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