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科爾沁左翼中旗旗主滿珠習禮聽了義軍使者的言辭,頓時坐立難安。
待到那使者一去,他連忙喊來哥哥吳克善。
這吳克善身份地位也非同小可,他身為宰桑·布和的長子,曾經先後護送大玉兒和海蘭珠兩女前往盛京嫁給洪太。
而洪太亦把自己的第四女固倫雍穆長公主愛新覺羅·雅圖許配給他的兒子弼爾塔哈爾,不由由於公主尚幼,如今尚未完婚罷了。
那吳克善聽了滿珠習禮之言,本來第一反應就是緊緊抱住後金的大腿。
但是他仔細一琢磨,卻有琢磨出不同的味兒來。
吳克善猶豫了一下,不由開口道:“我科爾沁地處盛京以北、以西,若是有人繞道通過,必經‘冰圖’旗。”
“以我之見,理當先問問冰圖郡王,然後再作計較。”
原來這吳克善所謂“冰圖旗”,便是科爾沁左翼前旗,只因其劄薩克洪果兒被後金賜封為多羅冰圖郡王,故有是稱。
這科左前旗位於科左中旗東南,位於盛京沈陽西側。
如果義軍真走科爾沁部通過,那必定經過“冰圖旗”的牧場,莫非冰圖郡王有想法?
“這”滿珠習禮聞言一時間也不敢確定。
咱們都和後金緊緊綁在一塊兒了,你玩這一套做什麽?
想到此處,那滿珠習禮便提議道:“這樣吧,趁著那杜爾祜還未折回,咱們兄弟倆去會會咱這冰圖郡王!”
“也成,看看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實際上那吳克善對於後金把自己兩個妹妹海蘭珠、大玉兒一同送給“順賊”之事,極為不滿。
但是再不滿又能如何?
身為一個政治動物,講究的是利害關系,而不是個人情緒。
兩人計議已定,這才領了些部屬,快馬加鞭前往“冰圖旗”。
冰圖郡王洪果兒的駐地在伊克嶽裡泊,也就是後世彰武縣城東北方向。
待到兩人趕到,那洪果兒正在駐地挑選丁壯。
“叔父!”兩人連忙上前見禮道。
原來這洪果兒正是莽古斯的弟弟,吳克善和滿珠習禮的親叔叔。
“你們兩個小子不趕緊挑選兵馬,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洪果兒見了他們二人,不由奇怪道。
那吳克善、滿珠習禮二人也不說話,只是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
洪果兒愈發奇怪,連忙將這兄弟二人請進了帳篷,揮退了眾人,這才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有何事找我?”
“叔父,我想聽一句實話!”滿珠習禮斟酌了一下措辭,然後開口問道,”“不知你挑選著兵馬,是準備對付漢人,還是對付女真和自家兄弟?”
“這叫什麽話?”洪果兒聞言一愣,不由立即開口道,“我乃大清國冰圖郡王,你們二位亦是卓裡克圖親王和巴圖魯郡王,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那吳克善和滿珠習禮聞言不由相視一眼,這才由滿珠習禮開口解釋道:“不是我二人心生異心,而是昨日漢人派使者來到我的牧場,告訴了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據說這一次漢人突襲盛京,走的便是我科爾沁之地!”
“.”洪果兒聞言竟是愣住了,隨即連忙矢口否認道,“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這是再挑撥離間我們科爾沁和愛新覺羅氏的關系!”
“可是這一次,遼澤老道被陛下堵上了,而遼澤新道又廣布了斥候,你說他們不走科爾沁,走哪裡能抵達盛京?”滿珠習禮聞言不由苦笑道。
“這”洪果兒頓時無話可說。
都是千年的狐狸萬年的妖,雖然滿珠習禮沒有說,但是他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些事關鍵不是你做不做,而是你有沒有嫌疑。
現在“順賊”分明打西面過來,你敢說你科爾沁沒有嫌疑?
“可是.可是咱科爾沁下了這麽多血本,難道就.”洪果兒還待要說,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陣喧嘩,有人嚷嚷著要見自個。
“著他進來!”那洪果兒聽出來是誰的聲音,不由大聲下令道。
“郡王!”不多時只見一人掀開帳簾,氣喘籲籲的走了進來,正要開口,結果看到了吳克善和滿珠習禮二人,連忙住口不言。
“這裡沒有外人,你說吧!”洪果兒皺了皺眉頭,開口道。
“呃好,奴才帶領幾個人親自前往盛京,雙方相互試探了一番,倒沒有展開大戰。”那人連忙匯報道。
“觀其兵馬,不過三千之數,而馬匹極多,約有萬余頭。”
“別的都沒有問題,只是.只是城內外卻是有一樁謠言”
“什麽謠言?”洪果兒有一股不好的預想。
“謠言說.說咱們格格.格格嫁給了漢人天可汗,所以.所以咱們科爾沁也投了漢人,故意放開道路,這才有了.有了漢人奇襲盛京之事”那人吞吞吐吐回答道。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紅果兒聞言大怒,就要上前打他。
那吳克善和滿珠習禮連忙將他攔住,暗地裡使了個眼色。
好容易將洪果兒勸住了,他這才無奈的下令道:“你先出去吧,記住不許胡說八道!”
那人聞言如蒙大赦,連忙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這人剛一離開,滿珠習禮連忙開口問道:“他是何人?”
“他是我的親信,放心吧,不會外傳出去!”洪果兒解釋道。
“先前不是說準備入援盛京嗎,我特意派他去探查一下消息,不曾想就探查出這種事情來。”
“那那咱們該怎麽辦?”滿珠習禮也萬萬沒想到竟然有這種事情,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下有些難辦了!”洪果兒皺了皺眉頭,一時間也是兩難。
一邊是經營多年的“大清國”,一邊是新晉的“天可汗”,本來選誰不選誰根本不是問題,可是問題是現在出了岔子!
現在這仗還沒開始打,謠言就傳滿天下都是。
若是等打完仗, 不知道愛新覺羅氏心裡如何忌諱。
若是換作洪太,他洪果兒有信心不會被找後帳,但是多鐸不同。
多鐸年輕氣盛,脾氣暴躁,而且眼裡揉不進沙子,豈會乾休?
他算計了半晌,這才低聲道:“我覺得我們應當如約赴援!”
“如今漢人強,女真弱,只要雙方實力不會顛倒過來,那愛新覺羅氏恐怕就離不開我科爾沁!”
“對啊!”那滿珠習禮和吳克善聞言一愣,隨即不由恍然大悟。
什麽猜忌不猜忌,如今漢人強女真弱的格局已經形成,難道他愛新覺羅氏還敢報復不成?
兩人聽得明白,連忙辭別了叔父洪果兒,一路快馬加鞭折回本旗,一味征調人馬,準備赴援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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