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嘚!”一匹駿馬疾馳而過,只見馬上有一名騎士,開弓三箭,三箭正中靶心。
“好!”李定國眼睛一亮,不由拊掌大笑。
雖然此人比不得鎮西將軍陳長梃的本事,不過相差亦不遠矣!
朝鮮國國王李倧亦滿意的點了點頭,向李定國炫耀道:“不知李將軍覺得本王麾下武士如何?”
“好箭法!”李定國不由實話實話道,“不過,我見貴國騎士、武士多習弓矢,為何不曾見演練長矛、大刀等武藝?”
“這......”李倧聞言頓時無話可說。
最後還是由大臣崔鳴吉解釋道:“我國人善射而不善白刃,故而揚長避短,讓天使見笑了!”
“哦?”李定國聞言點了點頭,也不置可否。
實際上正如他心中所想那般,這朝鮮國人又不是奇形怪種,怎麽可能善射而不善白刃?
原來這朝鮮國的前身高麗王朝深受元朝影響,成為大名鼎鼎的“駙馬國”,甚至還一度下達了剃發易服的命令。
就在這種風尚之下,高麗王朝的軍事技巧也迅速效法蒙古,以騎射為正宗。
以至於後來通過政變上台,建立李氏朝鮮國的開國君主李成桂的祖父喚作“孛顏帖木兒”,父親喚作“吾魯思不花”,他本人亦精於騎射武藝。
直到朱元璋北伐,進入遼東,高麗還是一個能夠動員數萬騎兵的國家。
甚至到李成桂建立李氏朝鮮時期,官營馬場就有馬七萬匹,這也是朝鮮國當時進行騎射的基石。
然而,時間來到明末,朝鮮國經過大明二百余年的購買和封鎖,整個朝鮮不僅戰馬難求,就連角弓也只有少數人通過走私獲取。
如今以來,整個朝鮮國的軍備就變成了以極少數弓騎為核心,以大量鳥銃手為骨乾的局面。
這也是為何朝鮮國上下一聽說張順準備為他們選練一支人馬的時候,無不歡欣鼓舞的直接原因。
那李定國倒不知道這許多門道,但是他還記得臨行之前,張順的叮囑:“朝鮮國居於臥榻之側,居心叵測,與蒙古、女真並為邊患。”
“今雖借其力,卻不可貽害子孫。依我之見,亦以一營之數為佳,勿使為中國患!”
那李定國想到此處,便笑道:“貴國精騎,亦不下我遼東鐵騎半分,當可與東虜爭一日長短。”
“奈何數量稀少,即便打今天開始購買戰馬,選練士卒,恐怕也來不及了。”
“依我之見,何不選精騎八百,作為骨乾,另擇步卒二千二百余人,合為一營,足待明年開春之用!”
“這......那好吧!”朝鮮國國王李倧聞言雖然有點嫌少,不過也能借機一覷義軍兵法,倒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雙方計較已定,然後不曾想第一步就卡住了。
你道為何?
原來這朝鮮國精騎數量稀少,除了京畿二三百騎以外,余則皆部署在鹹鏡道一帶。
鹹鏡道乃是朝鮮國北方軍事重鎮,其民眾原是中國故地,元亡以後,被高麗王朝趁機崛起。
由於其地臨近活在那裡的女真鴨綠江、訥殷、朱舍裡三部,故而民風剽悍,頗多精兵。
待到李定國趕到鹹鏡道以後,又選練了三百精騎,雖然差了二百騎,好歹也算是勉強湊足了一個標準營所需的騎兵。
待到這六百騎兵湊足以後,李定國沒有折回韓漢城,又繼續在此地挑選鳥銃手。
出乎李定國意料之外,這裡的鳥銃手雖然鳥銃很簡陋,但是大多數打得又準又快,哪怕拿到國內也是精銳之兵,他輕輕松松便挑足了千余之數。
然而,等到他挑選肉搏精銳的時候,卻才發現朝鮮國國王所言不虛。
除了那些耍腰刀耍的虎虎生威的弓騎兵以外,長槍、狼筅、大刀、長刀等義軍、明軍常用武器,在這些人手裡幾乎如同燒火棍一般。
“我特麽就沒有見過這麽爛的兵!”這是李定國連續挑選了數日以後,最終下定的論斷。
也須怪不得李定國如此評價,原來在朝鮮國奇葩的軍事技巧發展之下,以及和鴨綠江、訥殷、朱舍裡三部女真菜雞互啄之下,朝鮮國的軍事技巧發展成了極度重視遠程射擊,而又極度輕視近戰的狀態。
凡臨戰,射擊數輪蔚然不動,一旦敵人近身,便一哄而散。
“怎麽辦,將軍?”左右束手無策,不由開口問詢道。
“怎麽辦,涼拌!”李定國哭笑不得。
他不是不能訓練肉搏之兵,一則時間有限,冷兵器的訓練需要積年累月,非一朝之功;二則依照張順的心思,他也不太想替朝鮮國補足軍事技巧的短板。
“這樣吧,實在不行,還是找沈世魁商量一下!”其實李定國麾下的“毛葫蘆”本就是上好的肉搏兵,若是把朝鮮國鳥銃手編練其中,也未必不能用。
只是如此以來不僅壞了舊有編制,萬一雙方配合不好,更會被這些鳥銃手拖了後腿。
李定國沒有辦法,隻好折而向南,往皮島方向趕去。
如此行了數日,便抵達鐵山境內。
這裡位於義州以東,距離佔據了鳳凰城、鎮江堡一帶的後金頗近,李定國頓時便警惕了起來。
他一邊命令本部人馬廣布斥候,一邊命令選練的朝鮮騎兵、鳥銃手以臨戰陣型行軍。
如此剛行了十余裡,突然圍上了一股人馬。
那李定國就要派兵衝殺,卻不意那股人馬裡早分出來一人,上前拜道:“可是天兵在此?我等皆是遼東逃民,如今腹中饑餓難捱,還請將軍施舍些與我吧!”
“哦?”李定國見他們一個個攜弓矢負利刃,甚至還有部分穿著破舊的棉甲,不由懷疑道,“休得胡說,你見哪家難民這般?”
李定國此話一出口, 不意那人卻哭訴道:“將軍你有所不知啊,我等本是遼民,奈何建虜殘暴,無以為生,不得已逃到此處投毛帥耳!”
“如今毛帥已逝,沈總兵又無力照樣,我等只能暫時容身於此。”
“不曾想,前些日子東虜兵鋒又至,寬奠、長奠、義州和鐵山等地皆陷其手,我等死於兵戈者十有二三,被擄者不計其數,如今只有我等這些人無以為生,唯靠打劫往來客商而已!”
“哦?那你們可有武藝在身?”李定國聽到這裡,不由眼睛一亮,連忙開口問道。
“不敢欺瞞將軍,我等大多數都是衛所出身,山間又多蠻夷,是以本事都不曾拉下!”那人聞言回答道。
“好,如此甚好!”李定國不由拊掌而笑道,“本將本欲招募人馬,既然爾等無處可去,不如隨我一起去討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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