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隨著一陣巨大的炮聲響起,無數的炮彈狠狠的砸在了蓬來水城的城牆上。
頓時,石屑齊飛,在石牆上留下一片凸凹不平的坑來。
“再來!”張胖子皺了皺眉頭,不由又下令道。
不多時,等到他身前的三十門“紅夷大炮”裝填完畢,無數的炮彈再度傾瀉到對面的城牆上。
原本被嚇了一大跳的副總兵白登庸一乾人等眼見蓬來水城紋絲不動,不由又支棱了起來:“打吧,使勁打吧!”
“我這城牆外砌以石,內加以夯土,固若金湯,即便是紅夷大炮,又能奈我何?”
“先生,好像這不成啊?”連續射擊了兩輪,眼見蓬來水城城牆紋絲不動,張胖子不由猶豫了起來。
現在對義軍來說,最缺的就是時間。
如果在這裡耗費了太多的時間,萬一接應不到黃孫茂的水師,恐怕自己一乾人等就會陷入孤軍奮戰的境地。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再射幾輪看看!”不意主薄李明忠卻不以為然道。
“這段城牆看似堅固,其實在幾年前登來之亂中已經坍塌過一次。”
“這石非堅石,土非堅土,故而極易毀壞,將軍勿慮也!”
原來這蓬來水城固然修建的堅固無比,奈何卻在崇禎五年登來之亂中,成為了叛軍的最後一處基地。
明軍為了奪取此城,不得不挖掘地道,然後用火藥炸毀了一段城牆,這才殺入城中。
當初,明末第一位武狀元王來聘,就是戰死於此役。
如今這城牆雖然已經修複,但是所用工料遠比不上明初,故而被李明忠視為破綻。
“好,那聽你的!”張胖子想了想,發覺別無它法,也隻得一條道走到黑。
“冬、冬、冬......”隨著沉重的炮彈一次次砸在水城牆上,窸窸窣窣的沙土不斷的從石頭縫隙裡灑落下來。
原本固若金湯的城池,也在一次次砸擊下,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嗞!”城上的士卒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向副總兵白登庸諫言道,“將軍,這光挨打不還手,也太憋屈了。”
“要不咱們也架上火炮,轟他釀的一下?”
“轟他?”白登庸聞言不由氣急而笑,指著城外的義軍炮兵陣地道,“你轟的著嗎?”
“這特麽要是沒有內鬼,我頭都能擰下來給人當球踢!”
你道為何?
原來張胖子此來,隻攜帶了五門黃金炮、五門野戰炮,其實並無太強的攻城能力。
但是,登來則不然。
這登來地區不但是明軍進攻遼東半島的基地,更是當初“西法黨人”練兵鑄炮之地。
僅登來之亂一役,李九龍、孔有德、耿仲明一乾人就從登州城內搜刮出二十余門紅夷大炮,三百余門西洋炮。
而這些火炮及被俘工匠,後來也成為孔有德、耿仲明等“三順王”投金以後的主要依仗。
登來地區經此一亂,固然損失嚴重,不過好在工匠、技術猶有留存,故而很快又鑄造了不少大炮。
這一次張胖子所用火炮,除了自己帶來的十門以外,其他二十門重達兩三千斤的紅夷大炮皆由李明忠帶人從城上搜羅而來。
而這些火炮被運到城外以後,李明忠又向張胖子諫言道:“昔日水城為孔耿二賊所據,急切難下。時任遊擊將軍的劉良左獻計,由永福寺炮轟水城。”
“這永福寺位於水城西南角,寺中可以藏人,而水城城頭卻難以望見。”
“故而,我能打他,他不能打我。不若今日效之,當一鼓而破!”
也正因為如此,那副總兵白登庸才確信有內鬼投靠了義軍。
“快,快調上來一哨火銃手,準備迎敵!”白登庸既然已經確認了義軍的計劃,不由連忙下令道。
“這是為何?”左右不由奇怪道。
“一會兒就會有人攜帶火藥出來,試著炸毀這城牆!”白登庸一番料事如神的模樣,解釋道,“當初我軍破城,亦曾用此計!”
原來這紅夷大炮雖猛,若是用來轟塌這堅固的城牆,卻是頗有難度。
當初,明軍就是先以火炮轟城,吸引城中的注意力,然後偷偷派遣士卒埋下火藥,這才炸毀了這城牆。
那白登庸以為義軍故技重施,故而早做防備。
不多時,果然有一哨精銳火銃手趕了過來,被白登庸藏在了女牆之後,準備待義軍靠近以後進行射殺。
誰知等了半晌,卻不見動靜。
正在白登庸驚疑不定之際,卻只聽見卡察一聲,隨即腳下的城牆一松。
他下意識的往後一退,退了兩步,這才退到堅實之處,卻聽見一聲巨響傳來。
那白登庸仔細一看,卻見面前一空,原來偌大個城牆卻是坍塌了一半,只剩一半還在自個腳下。
而那坍塌的一半上,原本藏著了一哨精銳火銃手,卻是在片刻之間一同掉下去大半,如今正在下面哀嚎不已。
冷汗頓時從白登庸的腦門上滴了下來,剛才他若是慢上一步,恐怕也是這般下場。
不多時,煙塵散去,眼前的景象這才清晰了起來。
坍塌的那半城牆滑下去以後,卻是形成了一個斜坡,而斜坡上正夾雜著一些剛剛被摔下去的精銳火銃手。
有的被埋了半截,正在那裡哀嚎;有的被摔出了斜坡外,砸在了平地上,身下一灘鮮血。
還有的僥幸躲過了一劫,卻被摔的七葷八素,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而就在這時,一陣攝人心魂的戰鼓聲響起,一司披甲摜盔的義軍士卒衝了過來。
“殺,殺,殺!”他們一邊呐喊著,一邊熟練的收割了那些尚未喪命的精銳火銃手。
“快,快,快攔住他們!”副總兵白登庸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不由大聲下令道。
只是哪裡還來得及?
他千料萬料,萬萬沒料到義軍竟然計劃用紅夷大炮轟塌水城的城牆。
這下子不僅白登庸目瞪口呆,就連獻計的李明忠也是一臉驚訝:“這......這怎麽可能?”
“嘿,多虧了你了!”張胖子自謙的一笑,得意洋洋的心思言喻於表。
這一次義軍能夠快速轟塌水城城牆,固然有李明忠指點,找到了薄弱之處的緣故,自然也有義軍炮手善於攻城的緣故。
當義軍炮手把反覆把炮彈投射在某個位置,www.uukanshu.net不斷破壞城牆的結構。
等到結構受損一個臨界點,自然會引發城牆的坍塌。
“殺,殺!”義軍的士卒很快就殺上了城牆,白登庸拚死抵抗,試圖集中力量把義軍將士趕下城去之際。
然而,就在這時,卻突然又聽到一陣歡呼:“門破了,門破了!”
他不由扭頭一看,卻見水城南門義軍蜂擁而入,守城士卒被打的節節敗退。
原來這白登庸手裡的士卒本就不甚多,如今大多數士卒被他調來防守坍塌的城牆,結果卻被義軍抓住了城門空虛的機會,一舉攻破。
到了這個時候,白登庸哪裡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完了,全完了,蓬來水城這是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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