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邢氏一看高傑如此淒慘,連忙跑了過去,扶著高傑喊道:“將軍,何至於此也!”
高傑見到了邢氏,不由淒慘一笑,說道:“夫人,我是不行啦!可憐我高傑,有賊心沒賊膽,有了賊膽又沒賊命了!”
邢氏聽了,無言以對,只是抬頭望著遠處的張順。張順見此也走了過來,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高傑見到張順走近了,忍不住吐了口黑色的淤血,說道:“我是不行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觀你‘擎天柱’也算是個梟雄。我家夫人天生是閉月羞花之貌,你將她交於黃來兒那匹夫,於心何忍呐?”
“我高傑自問也算是好色之徒,經手的美女不知凡幾,卻從不記掛在心上。只是我家夫人卻非不一般,豈能辱於奴隸人之手?我高傑素不求人,唯求閣下有一件事兒。希望閣下能夠收留我家夫人,好歹能給她個歸宿,傑就感激不盡!”
邢氏聞言,也不由垂下淚來,心中頗為不忍,便偷偷示意了張順一眼。張順見此,也連忙示意她依照原本計策行事。
邢氏沒有辦法,隻得哭道:“將軍勿慮也,將軍即死,妾身絕不獨活!”
高傑聞言,不由高聲大笑三聲,笑道:“沒想到我高傑這輩子也能做得同命鴛鴦。黃泉路上,吾命不孤,這輩子值了!”遂後氣絕而亡。
那邢氏見此,連忙伸手試了試高傑的鼻孔,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她不由恢復了本來面目,對張順嗔道:“唱戲就唱戲罷了,怎麽唱出了這番場景?你使人上來將他亂刀砍死便是,如何多了這番故事?賺了人家多少眼淚,若不是人家心早已屬你,說不得人家還真跟著殉情而去了!”
張順心想:你這妞多愁善感,心思不定,不給你上一課,受點轟轟烈烈的愛情教訓,說不得哪天你又要給我搞事兒了。
當然,張順嘴上卻不能這麽說,只是歎息道:“此英雄也,既然人都要死了,為何不騙他一騙?難道還要告訴他殘酷的事實真相,讓他萬念俱灰的死去嗎?給他留些許念想,也算不白來這世間走這一遭!”
邢氏聞言無言以對,這計策本來就是自己提出,結果到最後反倒自己心思動搖,差點演不下去了。兩相對比,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到底誰的心更狠一些。
她深深的看了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一時間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愛他、恨他、還是懼他!總之,自己這一輩子卻是永遠都離不開他了。
這時候陳長梃和蕭擒虎也帶著隊伍趕來過來,陳長梃和蕭擒虎臉色複雜的看著面前的三弟和旁邊的邢氏,一時間似乎明白了什麽,似乎什麽也沒明白。
張順再次歎了口氣,說道:“戲既然演了,就演全套!我們繼續吧。”
且不說張順等人這邊如何商談,那邊高傑的親衛兄弟見高傑戰死當場,不由又驚又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結果,不曾想那邊邢氏和張順等人起了爭執。
一眾人推推搡搡,突然只聽得那邢氏尖叫一聲,似乎有重物掉下了旁邊的懸崖。遂後崖下響起了幾聲沉悶的撞擊之聲,然後整個空氣中都安靜了下來。
接著,那張順紅著眼下令道:“這邢氏好生剛烈,竟然殉情已死!這些人左右留著沒有用了,全給我殺掉!”
遂後,陳長梃蕭擒虎分別一箭射倒一人,帶著隊伍衝了上來。高傑麾下十數親衛也都是好武藝,卻不曾想這陳長梃所選之人皆是懷慶府武藝高手,
最擅長散兵自戰。不多時,便將高傑麾下最為親近的十數人,便被張順麾下人馬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時候,邢氏和高傑所帶來的隊伍,早因失了指揮,混亂起來。幸好那邢氏帶來的那位武師有幾分本事,好容易才勉強約束住了這五六百人的隊伍。
這時候,陳長梃、蕭擒虎早已走出了懸崖旁邊那塊崎嶇難行的地形,紛紛翻身上馬,隻用二百騎兵便將這五六百人圍了起來。本來依靠這五六百人未嘗沒有一搏之力,奈何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這些人突然失去了邢夫人和高傑的指揮,一時間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那武師本來就入夥不久,沒有主意,連忙拍馬趕到箭兒跟前,商議如何行事。結果那箭兒說道:“李將軍,不必驚慌。不過是夫人之事,東窗事發,被這‘擎天柱’撞見了罷了。 ”
“大家本是義軍一脈,‘擎天柱’又仁義無雙,定然不會對我們斬盡殺絕。只是當前所慮之事,乃是這‘擎天柱’會不會將我們交回‘闖營’,到時候‘闖將’會不會惱羞成怒,將我們盡數虐殺!”
那李姓武師本來就見過“闖營”的凶殘,只是不得已加入“闖營”之後。前些日子他對“闖將”黃來兒多有勸諫,才改善了“闖營”在澤州城的軍紀。如今若是黃來兒發瘋,又誰能製得住他呢?
李姓武師連忙問道:“那咱們準備怎麽辦?”
“此事易耳!”周箭兒笑道,“同是義軍,加入哪家不是加入?我聽聞這‘擎天柱’仁義無雙,更勝‘闖將’。我們好歹有五六百人馬,白白送與他,他如何不收?加入那‘擎天柱’之後,我等又有了庇佑,量那黃來兒也不敢上面討要!”
那李姓武師聞言不由排案叫絕,連忙誇道:“姑娘真是冰雪聰明,我等依計行事便是。”
正在這時,那張順果然靠近跟前喊道:“我‘擎天柱’來此,本為捉奸,和諸位無關!如今這二人已死,我且將大家送回‘闖營’便是,大家不必驚慌!”
那五六百人剛剛聽到周箭兒的言辭,哪裡不慌,頓時騷動起來。那李姓武師見此,連忙拍馬上前喊道:“鄙人姓李,單名一個牟字,本為拳師。曾在河南、山西傳拳,誤入闖營。”
“此番我等護衛夫人不力,以至於此。若是我等回到闖營,恐怕皆沒有什麽好下場!但求‘擎天柱’念在大家都是義軍一脈的份上,收留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