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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請我當皇帝》第213章 舜典
就在平陽府城內群情激奮之時,東城外正誼書院亦是高朋滿座。

 這正誼書院乃是平陽府府學,在座的都是平陽府內生員。

 原任大明首輔、現任舜王太傅韓爌正正襟危坐在高台上,聲音清朗的誦讀道:“......正月上日,受終於文祖......”

 四書五經在明代科舉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中五經中的《尚書》在明代鄉試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然而世異則事異,如今舜王當政, 恐怕《尚書》的地位就要提升了。

 那飽讀詩書的韓爌不用人教,也知道這一次受邀書院講讀該講些什麽。

 韓爌講的便是《尚書》中的《虞書·舜典》一篇。

 講的人知道自己該講些什麽,聽的人自然也心知肚明。

 果然那韓爌剛讀了兩句,早有生員開口問道:“先生,不知‘正月上日’這句何解?”

 來了,韓爌暗道一句, 不由笑道:“大儒馬融有雲:上日, 朔日也。”

 “大儒鄭康成亦曰:帝王易代,莫不改正。”

 “堯正建醜,舜正建子。此時未改堯正,故雲正月上日。”

 所謂“建醜”乃夏歷十二月醜月;“建子”乃夏歷十一月子月。

 堯當政之時以十二月為歲首;舜當政以十一月為歲首。

 而後世所謂的正月,肇始軒轅,確定於兩漢。

 根據《宋書·禮製》推度:軒轅、高辛、夏侯氏、漢皆以十三月為正。

 所謂“十三月”,即是“建寅”夏歷一月寅月。

 《白虎通義》雲:正朔有三何?本天有三統,謂三微之月也。

 所以十一月、十二月和一月這三個月因為能夠選為正朔,故而被稱之為“三微之月”。

 在座諸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如何不明白其中含義哪裡還用韓爌饒舌?

 之所以有人如此問詢,其實就是試探義軍的志向。

 韓爌所謂“堯正建醜,舜正建子。此時未改堯正,故雲正月上日”雲雲,其實就是隱晦的表示“舜王如今稱王而不稱帝,正如當年舜帝奉堯正一般,未到其時”。

 眾生員聞言不由心滿意足,紛紛盛讚“舜帝之德”。

 然而就在此時,有人心思更縝密一些, 想的更為深遠,不由笑道:“請問先生, 不知‘受終於文祖’何解?”

 “太史公雲:文祖為堯大祖者,堯與舜同始祖,故受終於其廟。”

 “王製疏引稽命徵雲:唐虞五廟,親廟四,始祖廟一。”

 “則黃帝為堯四世祖,此太祖不知何人。舜祖黃帝,則亦同太祖矣!”

 什麽意思呢?

 韓爌引太史公司馬遷的觀點,認為所謂“文祖”就是堯大祖,也就是堯太祖。

 而黃帝是堯帝的四世祖,不知道太祖是何人,而舜帝亦以黃帝為祖,所以兩人是同一個太祖。

 當然,這個時代還沒有“炎黃子孫”的概念,韓爌說出這番話來,幾乎否定了張順與朱氏之間的繼承關系,這是要作甚?

 眾人聽了這話不由一愣,心道:韓閣老又不是愣頭青,如何說出這種話來?

 果然韓爌又講述道:“大儒馬融認為:文祖,天也。天為文,萬物之祖, 故曰文祖。”

 “荀子禮論雲:王者天太祖,堯之祖黃帝,亦必以配天。”

 好吧,第二種解釋又來了。

 帝王以天為太祖,所謂“文祖”,其實就是指代“天”。

 然後,韓爌繼續講述道:“鄭康成曰:文祖者五府之大名,猶周之明堂。”

 “《史記》索隱引《尚書·帝命驗》曰:五府,五帝之廟。”

 “蒼曰靈府,赤曰文祖,黃曰神鬥,白曰顯紀,黑曰元矩。”

 “唐虞謂之天府,夏謂之世室,殷謂之重屋,周謂之明堂,皆祀五帝之所也。”

 好家夥,三段話三種解釋。

 司馬遷認為文祖就是堯太祖,馬融認為文祖就是指天,而鄭康成認為文祖就是赤帝。

 “那......那先生認為何者為是,何者為非?”眾人遲疑了片刻,乾脆也不裝了,直接開口問道。

 你就直說吧,舜王道統從哪裡來,準備如何正名?

 “王者天太祖,故而堯太祖即天也!”韓爌微微一笑道,“天即上帝,上帝即五府之帝。”

 “唐時蓋以黃帝配之,明堂既為五府之總稱,又為南向室之尊名也!離火文明,故曰文祖。”

 “正如《白虎通義》所雲:王者受命必改朔何?明受之於天,不受之於人。”

 “故而堯舜雖曰禪讓,實乃天命耳。鄭說與太史公、馬氏俱同義。”

 韓爌這幾句話就高端了,什麽意思?

 就是說帝王的太祖是天,天就是上古時期所謂的上帝。

 上帝又是指什麽呢?就是指五府裡面祭祀的蒼、赤、黃、白、黑五帝。

 唐堯之時,以黃帝配天,故而明堂成為了五府的總稱,又是南向室的尊名。

 當時,南向室祭祀的正是赤帝文祖,故而又稱之為文祖。

 說白了,所謂“舜帝”“受終於文祖”,其實就是受命於天。

 而黃帝作為唐堯之祖,實際上是配享五府進行祭祀。

 故而無論司馬遷認為的堯太祖,馬融認為的天和鄭康成認為的赤帝,其實都是一個意思。

 韓爌看似講述《尚書·舜典》,實在在借古諷今,以文載道。

 看似在說“唐堯禪讓虞舜”的典故,實則在言“以秦代明”之事。

 大明或許有不少忠臣義士,自然也有很多“見利忘義之徒”。

 如今義軍勢如破竹,已經攻克平陽,自然有不少人見大勢所趨,起了轉換門庭的心思。

 只是義軍所謂的“天象”、“天命”並不為正統儒家所接受,故而這些人在試圖謀取一官半職之余,又不想背負“貳臣”之名。

 所以他們希望能夠了解義軍道統的構建,能夠成為“新朝功臣”,而不是“前朝貳臣”。

 剛好前明首輔韓爌如今就任義軍太傅,博學鴻儒,又要為自己“降舜”之事辯解一番,這才有了他今日講讀之事。

 眾人在一問一答之間,瞬間明了了幾件事兒。

 第一,張順暫時會繼續“奉堯正”,行帝王之實。

 第二,“以舜代堯”,乃天數使然,舜王自然要“改正朔”,建立新朝。

 第三,新朝不會大肆宣揚“堯禪舜”,而是辯明“以秦代明”乃天數使然、承天應命之舉。

 第四,舜王自比舜帝之德,那定然會“行仁政,納賢才”。

 看似這幾點不甚重要,其實卻關乎眾人百年之後聲譽問題。

 特別是如果義軍認定“堯禪舜”,那麽新朝的法統就來自前朝。

 那麽義軍一旦承認前朝法統,那麽就不會把前朝批倒批臭。

 如果前朝沒有被批倒批臭,那麽他們這些轉換門庭的人又算什麽?

 如今得了前大明首輔韓爌的保證,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不由紛紛問道:“先生所言甚是,不知明日是否還有講讀之事?”

 韓爌聞言一愣,頓時不由大喜起來,連忙笑道:“如果諸位有心,從今日起,我會在正誼書院連續講讀五日,有意者可前來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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