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萬年的妖”,當雙方陣線接觸以後,就變得血腥而又枯燥無味起來。
雖然義軍借助“擎天大將軍炮”逼迫官兵主動接戰,趁著官兵靠近的時機多殺傷了一些官兵,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義軍漸漸又落入了下風。
“舜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活曹操”羅汝才看到陝西總兵左光先和率領番漢聯軍的副總兵葛麟兩人猛攻義軍右翼,摁著“闖將”李自成一頓捶,頓時就坐不住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信得過‘闖將’的本事!”張順微笑道。
我那是信不過“闖將”嗎?我是信不過你舜王!
“活曹操”羅汝才簡直無力吐槽,心道:莫非這廝真和李自成的婆娘邢氏搞上了?要不怎麽變著法讓他送死呢!
“叔叔,不成了,真抵不住了!”“一隻虎”李過滿臉帶血,喘著粗氣道,“對面官兵是我們的四倍,這誰打的過?”
“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李自成聞言也不惱不怒,反倒勸起了李過來。
“昨晚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這廝擺明了要坑咱......”李過不由大急道。
“你瞎說什麽?不信你回頭看看後面!”李自成聞言皺了皺眉頭,解釋道,“我們早就商量好了,一切按計劃行事!”
“什麽?”李過聞聲往後面一看,只見身後不遠處正攔著一道壕溝,壕溝後面正立著一條擋土牆。
“這......這廝要斷咱們後路?”李過不由大吃一驚。
“你就愛把人想壞了!”李自成搖了搖頭,解釋道,“昨晚舜王親自找我,告訴我說,敵強我弱,義軍又少於官兵,定然落入下風,所以他準備采取非常手段對敵!”
“那壕溝、擋土牆早就開始挖了,只是當時咱們離得遠,你沒注意到。”
“舜王早就算計過了,官兵人數多,咱們人數少,而右翼又是官兵側擊的重點。”
“到時候咱們就會被壓著不自主後退,等快退到這條防禦線的時候,咱們就可以找機會躲入牆後,依托這條壕溝和擋土牆進行防禦。”
“這......”李過聞言不由一愣,雙方相持之時,確實會出現佔據優勢一方會壓著劣勢一方的戰線往後收縮。
但是這廝居然能想到提前挖掘出來防線,用來抵禦官兵的進攻,也真是詭計多端。
“那......有壕溝和土牆阻攔,我們怎麽退過去?”李過遲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個大問題。
“看到那些缺口了嗎?每一處缺口那塊都鋪設有木板。待會我會命令劉宗敏率領騎兵發起猛攻,‘活曹操’的部下楊承祖也會率領兩千騎前來助戰。”
“等到官兵稍退,咱們就盡快退入擋土牆後面,然後再把木板拆掉!”
不多時,正在右側和官兵周旋的劉宗敏果然看到闖將中軍旗幟揮動了起來。
“發起進攻?”劉宗敏看見旗號,不由一愣。
開戰之前,“闖將”李自成不是沒有囑咐他過今日交戰之時,義軍戰術的問題。
不過,他沒想到居然這麽快。
這才堪堪中午,“闖將”已經抵不住了!
看來也只能死戰了!
劉宗敏眉頭皺都沒有皺一下,高聲喝道:“變陣,衝鋒隊形準備!”
他身邊的騎手聞聲連忙挑選出來相應的旗幟,拚命的晃動了起來。
或許在紅娘子眼裡,他是一個殘暴而又惡心的男人,但是在李自成眼裡,他卻是自己最信賴的兄弟。
而劉宗敏也果然不負李自成所望,每次不管任務如何危險,他都會不折不扣的執行下去。
“舜王有兄弟陳長梃、蕭擒虎,闖將自然也會有兄弟劉宗敏!”劉宗敏大喝一聲,一槍指著對面的番騎,高聲喊道,“闖營長槍所至,不死不休!”
“長槍所至,不死不休!”
對面官兵正如張順所斷言,陝西總兵官左光先用兵雖然老道,奈何連戰連敗,失了銳氣。
是以自守有余,進攻不足!
而葛麟麾下的番漢聯軍,雖然頗有一股銳氣,奈何本是新建,又人心不齊。
故而能打順風仗卻不能打逆風仗。
“這些漢兒是瘋了吧?”那西納族大國師班著爾領真見狀不由嚇了一跳,不由向西寧衛掌教冶秉乾問道。
“真真蠻子也!”冶秉乾也同樣嚇了一跳。
他們率眾來到內地,還以為這些漢兒都是像他們以前劫掠的對象一樣,溫順的如同綿羊,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有如此血性。
“打吧!”雖然他們也有幾分畏懼,但是一來仗著人多勢眾,二來反正死的都是治下的“賤民”。
左右他們也沒有什麽損失,萬一能夠像平定西寧衛馬安邦之亂那般,還能獲得朝廷的封賞,又何樂而不為呢?
兩者的騎兵加起來有五千之數,奔騰起來,那更是地動山搖,如同山崩海嘯一般。
可是這個數字和近現代戰爭中動輒幾十萬比起來,算不得什麽。
但是近現代戰爭卻是因為技術的進步,戰場范圍往往擴展到數百公裡的范圍,而這個時代的列陣而戰的范圍卻僅限於數裡數十裡罷了。
僅從率領兩千騎的劉宗敏的角度看來,遠處密密麻麻的全是呼嘯而來的番騎。
“衝!”劉宗敏面色冷峻,毫不畏懼的下達了命令。
張順坐在高台之上,遠遠的望見李自成的騎兵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撞進了番騎之中,不多時又從番騎背後殺將出來。
不多時,義軍騎兵再度整頓完陣型,又再度衝殺過去。
他高高的坐在上面,俯視著整個戰場。
下面到處都在廝殺,到處都在拚命。
前世張順玩《羅馬全面戰爭》, 一個滿編也才不過兩千人罷了,而如今僅僅他面前就有近十萬人廝殺。
在這個戰場上,人命廉價的如同草芥一般。
無盡的鮮血澆浸潤著野草,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地上,一如他們身下的泥土,似乎沒有任何的價值。
無論是他們的敵人還是他們的袍澤都無情的踐踏著他們,絲毫沒有對生命的一點尊重。
有時候張順也會很認真的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麽大家會這樣瘋狂廝殺起來,不把別人的命當命,也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為了活著!”
也不知道是他是有同樣的感受,還是聽到了張順的喃喃自語,“活曹操”羅汝才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活著?”
“對,活著!”羅汝才點了點頭,補充道,“我不殺人,人要殺我,人不殺我,我亦要餓死!”
“什麽東西都要有個貴賤,而人命卻是其中最廉價的一個!”
擱張順心裡這是個哲學問題,而擱他們這裡這是個現實問題。
這個世界上總是要死人,關鍵的不是為什麽要死,而是哪一個應該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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