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子敢爾!”本來在陣後督戰的舒穆祿·譚泰眼見義軍百炮齊發,無情的收割著前面的“死士”不由睚眥盡裂。
這些精銳“死兵”,都是他們在兩代汗王帶領下,翻山越嶺、穿林搗穴,耗盡心血,好容易抓回來的上好奴隸,一個個都悍不畏死,勇猛非常,乃是一等一的精兵。
如今竟枉死在“順賊”炮下,這讓譚泰如何不惱?
其實不獨張順,在原本歷史上遼東軍也慢慢摸索出來這種戰術來對付後金的死兵戰術,後來的寧遠總兵吳三桂就曾憑借此法大破後金軍。
且不說前世如何,且說這一世張順炮兵這般轟擊下來,頓時後金“死兵”十停去了三停,不但傷亡百余人,戰馬也多倒斃於道。
“殺,殺,殺!”舒穆祿·譚泰隻覺一股熱血湧上心頭,不由忍不住一馬當先衝上前道。
“賊子火炮已盡,此時不衝,更待何時!”
原本經歷了火炮洗禮,士氣大挫的後金“死兵”眼見牛錄額真親自領兵衝鋒,不由士氣稍振,又嗷嗷的衝了上前。
譚泰麾下有一個牛錄三百余銳兵,再加上雖有死傷,猶有三百余人的“死兵”,合計七百精銳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狠狠的攮入了義軍的軍陣。
頓時矛折人翻,用來抵擋後金“死兵”衝鋒的三層長槍手,竟然硬生生被“死兵”撞開了。
那譚泰一看義軍陣型一亂,不由大喜,連忙率領麾下騎兵趁虛而入,就要破陣。
不曾想,義軍長槍手身後驀地湧出一群刀斧手,紛紛手持大刀、大斧,上斬士卒,下砍馬腿,一時間竟然頂住了後金精兵的突襲。
原來義軍這一次列陣,充分利用了火炮的後坐力之力。
這個時代的滑膛炮其實並沒有複位結構,故而要麽像虎蹲炮那般用鐵釘固定在地上,要麽等火炮被後坐力向後推了十余步之遠,然後讓炮手推回來複位。
然而這一次,義軍炮兵陣地在面臨這後金精銳衝陣的風險,故意讓火炮後退以後不再複位,反而讓守衛炮兵陣地的士卒向前抵上,輕松的完成了雙方的位置互換。
這一次上前頂上的乃是魏知友部。
如今張順手底下攏共有張大受、魏知友、楊承祖、王忠、張如靖、徐全、盧象晉和申靖邦八營人馬,其余薑瓖新降營和高啟潛半個勇衛營尚不能用。
而就這這八營之中,也只有張大受、魏知友和楊承祖三營最為精銳。
其中楊承祖部和張大受乃是騎兵,故而張順隻得派遣自己最為信任的魏知友前去抵擋後金最精銳之兵。
好個魏知友,果然勇猛。
眼見後金“死兵”“武裝到牙齒”,巍然不懼,反倒披甲持銳,親自上陣搏殺。
“殺!”只見魏知友大喝一聲,一槍搦在一個“死兵”的胸口。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槍正搦在對付的護心鏡上,隻濺起幾顆火星,並不能刺入。
“殺!”對方見狀不由嘿嘿一笑,反手一刀剁在魏知友身上。
雖然有鐵甲阻擋,但是也砍的他不由胸口一悶,差點喘不過氣來。
好個賊子!
魏知友不由暗道一聲,頓時反應過來如此堅甲精銳,不可力敵。
他不由大聲疾呼道:“舍賊殺馬,再作計較!”
魏知友這軍令一下,原本被後金“死兵”殺的連連敗退的義軍士卒頓時反應了過來,不由紛紛向敵人沒有防護的胯下坐騎砍殺過去。
一時間後金兵人仰馬翻,不少身著重甲的“死兵”重重的摔下馬來,被義軍士卒一擁而上。
七手八腳摁著了掙扎不起了的“死兵”,揭去了頭盔,然後用大刀、大斧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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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賊子!”譚泰見狀不由大怒,躲過了義軍士卒的攢刺,不由大聲喝道,“姑且下馬殺賊,我看誰能阻我!”
譚泰身邊的包衣奴才,聞言最先聽令下馬,結成了一個小小的軍陣護住了譚泰。
而其他“死兵”這才反應過來,一邊奮力殺退了義軍,一邊連忙爬下馬來。
“不好!”魏知友見狀,哪裡不知,若是讓這些重甲精兵下馬廝殺,自己麾下這些士卒如何是其對手?
他連忙大呼道:“火炮手何在,火炮手何在?快來與我破敵!”
既然如此,看了唯有喚來火炮,方能破敵。
“不成,不成,前面陣型太過緊密,火炮推不進去!”
就這魏知友大呼小叫之時,哪裡想得到由於後金“死兵”的強大衝擊力,導致義軍長槍刀斧手不得不排成緊密陣型阻敵,故而再度裝填完畢的火炮無法推上來射擊。
“都給老子散......”魏知友聞言不由大急,連忙大聲喝道。
只是他剛剛說了一半,頓時閉口不言了。
散開容易,合上難。
如今雙方正人貼人,人擠人,如果義軍稍作退讓,萬一直接被後金“死兵”打穿了怎麽辦?
這是魏知友自起兵以來,第一次遭遇到如此悍不畏死的對手,讓他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求......”面子事兒小,軍情事兒大。雖然如今魏知友以多欺少,用麾下一營人馬對陣後金七百余人,但是他思來想去,還是不得不向張順求援。
然而,就在他開口的瞬間,早因為大呼小叫,被譚泰覷得明白。
頓時,十余箭飛來,猛地釘在他身上。
“啊!”魏知友頓時慘叫一聲,翻身落馬,一時間不知死活,早引得正在苦戰的義軍士卒一陣混亂。
“害!”而就在魏知友落馬的瞬間,站在瞭望台上觀戰的張順不由以拳擊掌,發出了扼腕歎息的聲音。
“殿下,請讓臣去,定殺得那建虜不敢南顧!”王錦衣見狀,不由連忙主動請纓道。
主憂臣勞,主辱臣死。
莫要看陣前後金精銳和魏知友部人馬不過是一場小小的交鋒,其實在後金大陣已經開始向前推進的情況下,關乎到這一仗的勝負成敗,故而才有王錦衣此言。
“你?”張順看了看王錦衣,又望了望遠方,不由搖了搖頭道,“今日非萬軍叢中取敵上將首級之日,而是摧鋒折銳,以剛對剛之時。”
“我要讓他想起今日,肝膽俱裂;夢見此時,驚坐而起。”
“所以這次你留在本王身邊,姑且讓悟空有一次殺敵的機會。”
張順此話一出,本來如同夢遊一半的悟空不待王錦衣回話,連忙跳將出來道:“師傅,虧得你想起俺老孫,今日且讓大夥兒看看俺的手段如何。”
言畢,竟扶著梯子就要三蹦兩跳,跳下瞭望台。
“且慢,帶上本王親衛,再去殺敵不遲!”不曾想,張順見狀又連忙開口道。
“殿下!”王錦衣聞言大驚,連忙以目視之道。
開什麽玩笑,沒看到您身邊有多少降兵降將嗎?
那高啟潛、薑瓖何等人,聞言頓時皆有幾分不自在起來。
“哈哈,難道本王還信不過在座諸位嗎?”張順不由哈哈一笑,然後向著悟空喊道,“快去快回,還愣著幹什麽?”
在座諸位?
有他高啟潛、薑瓖,自然還有他“禦前貼身侍衛”王錦衣。
王錦衣心裡一熱,原本被悟空替代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
他不由握了握手中的長槍,目光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