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得勝居正在上演一出好戲,而此時,這片大陸的極北之地。一輛樸實的黃牛車緩慢的行駛在熱海的邊緣。
一身破舊的山青色布衣的男子一臉認真地駕駛黃牛車,“李慢慢你能不能趕車趕快一點!”一個中氣十足又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再慢一點,老夫桶裡的冰都要化了。”
“老師說笑了,有您在,這冰不會化的....”男子依舊是不慌不忙的回答。聽了這話,車內的老人說聲音更加氣急敗壞了,“我怎麽收了你這麽個笨徒弟!”
聽到這話,那男子神情更加恭敬了,“老師教訓的是,弟子要學的還有很多,請務必讓我跟在老師身邊學習。”
車內的人仿佛是被氣得不輕,車內一陣翻騰的聲音。過了不久,車裡的人好像緩過來了。接著那老人仿佛用誘惑三歲小孩的口氣對著車外的趕車的人說。
“我想起一件有趣的往事,你想不想聽?”
“謹聽老師教誨。”男子用很恭敬的口氣慢慢的說。
“記不記得五年前大唐的那一場天災?”老人繼續說,“還有那個有趣的小家夥。”
“嗯,他好像不是人。”李慢慢補了一句。
馬車裡安靜了片刻,隨後一陣慢悠悠的歎息傳來。“你知道我拿了他的兩本書,知道書上寫的什麽嗎?”
李慢慢沒有開口說話,他知道夫子悶壞了急需講幾句話發泄發泄,若是自己的語速太慢惹怒了夫子,自己怕是會被夫子一把扔下車。
“一本書一句話,分別是,地獄空蕩蕩,惡鬼在人間。”
“為何如此?”李慢慢忍不住開口了,還好自視語速正常,並沒有危險。
夫子呵呵的笑了,“他早就知道我會去找他了,這個滑頭,他是怕我殺他。”
“要不然你以為那兩本書胃為什麽我能拿走?”夫子自嘲的聲音想起,“我還以為他會很珍惜被我收下做徒弟的機會。”
“老師已經是人間聖人,何必糾結於這些事情。”李慢慢聲音再次響起,車內再次沉默。
“即使是聖人也挽救不了那數以十萬流民。”
“老師挽救的是天下蒼生,不必為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李慢慢察覺出夫子話裡的情緒。夫子突然又是來了興致,“你知道那小家夥因為殺了太多人已經有了天劫.....”
“殺人....”李慢慢又想起了那一排的青銅巨鼎,世人只知道五年前殺伐果斷的私房菜烹殺刁民。傳言是一隻大鼎,其實真相只有少數人知道,而且大多數知情人至那件事之後就隻吃素了。
那個動蕩的歲月,那時候寧缺從死人堆裡挖出了桑桑,避開了難民流逃到了岷山。而那是葉凡剛組建私房菜滿兩年了,雖然明知道天災是劇情背景,但還是看不過下去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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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勝居的拚酒還在繼續,中年將領林建新強忍著醉意,繼續喝完了一壇酒,挑釁的看著隆慶,隆慶一言不發,繼續伸手拿過一壇酒......
此時的長安城最豪華的禦書房內,侍衛已經全部退去,大唐皇帝一邊批奏折一把接受皇后的捏肩服侍。突然啪的一聲,大唐皇帝把一本奏折一扔。
“廢物,一千人的流民都安置不好,我看這個縣令是不要當了!”皇帝氣得大怒,連朕都忘記說了,直接說我。
皇后笑盈盈的過去撿起奏折,放在案頭。雪白的柔夷按上了皇帝的太陽穴,鳳冠束縛下的青絲垂在皇帝的鼻翼前,
淡淡的清香使得皇帝瞬間放松了下來。 皇帝順勢躺再龍椅上,摟過身旁的美人,抱著對她說。“現在的官吏越來越無能,只會紙上談兵,哪像先皇那個時候官員,即便天下那麽亂,還是有身懷本事的官員坐鎮。”
皇后笑笑,往皇帝懷裡蹭了蹭。“不是有一個嗎?五年前平複難民潮的那個人,聽說去了書院讀書。”
皇帝眉頭皺了起來,“那人終究還是少年,不願意入朝廷。而且五年前,他付出的夠多了,至今我大唐數十萬百姓還欠他一個生祠。”
“聽說司徒府的丫頭和他走的挺近的,說不定他願意入朝為官呢!”皇后望著皇帝想了想,“男人一般過不了女兒關。”
“就像朕一樣。”皇帝抱著懷裡的美人哈哈大笑。
長安城的東城的平康坊裡的一處佔地面積極大的青樓內,一個小婢女正在門外侍奉。低垂下的頭掩蓋了白皙如玉的鎖骨,仔細觀察,你會發現脖子下方細線下的肌膚和略微帶點黃的面容極為不搭。
她是私房菜的頭號殺手,“傀儡”,一個入知命的修道之人。擅長用絲線殺人,經常易容殺人,江湖中人不知道傀儡是男是女,只知道傀儡接的單從來沒有失敗過。
“傀儡”此刻當然不是在殺人,她只是在扮演她死去多年的姐姐。
“傀儡”五年前還和姐姐生活在南方的一個青樓裡,姐姐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因為有幾個有名氣的藍顏知己,倒是能護得兩姐妹周全。
誰曾想天災降臨,四處起大旱,饑荒使得她和姐姐成為流民。動亂之時,人人自危。兩姐妹歷經各種艱苦,終於是來到了長安城外。
誰曾想朝廷竟是一個吃人的巨獸,非但沒有什麽糧食還在關內駐扎了大批軍隊,甚至與流民中的有心之人互通。
所有人都被要著這前進,那時,姐姐十八,她才十一歲。流民分成了好幾個組織,儼然像一個土匪山寨。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餓的面黃肌瘦的姐姐被一個流民小頭子看上,姐姐誓死不從,咬舌自盡。結果那幫畜生竟然當眾奸屍,她永遠忘不掉那些人的肆意大笑的樣子。最後姐姐的屍體被他們分成了幾塊煮了,被餓瘋了的人一口一口吃光了。
那時候她就發誓一定要讓那些人加倍感受姐姐的痛苦,後來她有機會了,俗套的劇情,一個男人問她想不想報仇?
她跟著男人見了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男人讓她叫少主。
她還記得那個下午,他跟著那個男人進了一間破舊的院落,屋內牆壁上,地上,窗戶上全是鮮血,卻是不見屍體。
空氣中彌漫著全是血腥和屍臭味,屋內有一處地窖,有兩個人把守。男人徑直下了地窖,她猶豫了一下也跟上去了。
她即使是用盡全力捂住口鼻也能聞到那股濃烈的血腥和屍臭,她甚至在想,那個少主不是個變態老頭吧。
接著她看見了她此生最難忘記的一幕,比院子還大的堅實地窖內,零零散散遍布著十一二歲少女的屍體。
都是下體出血崩裂,屍體殘缺不全,甚至有看起來才七八歲的小女童。她看見一個跟她一般大的少年,神色陰沉的看著一切,眼底血絲具現。
良久,等到她快要被熏到窒息的時候,少年從牙縫擠出一個一個字。
“地,獄,空,蕩,蕩!”